聚賢莊側院,有一個很大的湖,湖邊草木鬱鬱蔥蔥,怪石嶙峋。
就在這一堆怪石間,一面如冠玉的白衣男子,正坐在一塊怪石上,雙目微閉。
一陣輕風吹過,拂動了他的衣衫,也拂動了他頭上些許青絲,但他仍是一動不動。
赧然一副風雨不動安如山的模樣,絲毫不受外界影響。
一隻蒼蠅忽然嗡嗡嗡在他眼前繞個不停,陡然間,他人動了,但只見他動,卻沒見他去哪兒了。
因為就在動的那一瞬間,下一刻,他已經掠過湖面,到了湖的另一側。
如果此時有人正看向湖面,便會看到一陣白影飄然而過,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體迅飛鳧,飄忽若神。
凌波微步,羅襪生塵。
倘若有人倒回去細細查看,便會發現,先前在他眼前嗡嗡亂飛的那只蒼蠅,已然成了無數的小肉丁掉在地上。
「好,好功夫,好漂亮的輕功!」
此時,阿紫正巧來到這側院,赧然已看到了方纔這一幕,登時目瞪口呆,膛目結舌。
他從湖面飄過,卻沒激起絲毫漣漪,他落在地上,也不生半點聲音。
阿紫捂著嘴,愣了半天,方才回過神來,心中頓時更生了幾分仰慕之意。
慕容復面上微微一笑,道:「你怎麼跑到這兒來了?」
那日救下阿朱後,慕容復又回小鏡湖拜訪了阮星竹一番,一來是想問問段正淳關於李青蘿的事,二來是為了阿紫。
阿紫手上有神木王鼎,可以召來各種毒物,雖不知練易筋經是否真需要這些毒物,但有準備總比沒準備的好,因為他做事向來縝密。
看那游坦之的資質,也不是塊練武的料,想必之所以他能練成易筋經,也和阿紫拿他試毒有關。
雖是看上了阿紫的神木王鼎,不過這丫頭視它如命,總不至於直接伸手去搶吧?
無奈之下只得想出了這個歪招,阿紫偷了丁老怪的三寶之一,神木王鼎,丁老怪斷然不會放過她。
如今蕭峰已和阿朱雙宿雙飛,他武功雖高,也不可能讓她跟著去塞外。
而段正淳的幾個手下又不待見她,阿紫這丫頭脾氣又倔強,自然不會為了找保護傘而受氣。
自那日晚上偷偷見了慕容復打開蕭峰掌力時的武功,她便有了想跟著慕容復,讓他幫忙對付丁老怪的想法。
而慕容復也是看準了星宿派定會找阿紫麻煩這一點,假裝做了回好人,當著阮星竹的面說會像待阿朱一樣待她。
慕容復武功高,又玉樹臨風、瀟灑倜儻,自然是當保護傘的不二人選,是以慕容復一走,阿紫也跟著他到了聚賢莊。
不過這一路上也是沒少了麻煩,先後遇上了摘星子、出塵子等人,慕容復本就要找星宿派的人算賬,即是遇上,自是一一都給殺了。
但遇上這些星宿派的人倒還是小事,關鍵是阿紫這丫頭,當真是頑皮之極,一路上要麼給他惹麻煩,要麼就是整人。
慕容復是好生頭疼,若不是礙於易筋經,只怕早已將這麻煩的丫頭甩掉了。
阿紫撅了撅嘴,道:「怎麼,你能來,我就不能來嗎?」
說著,她又走向了湖邊,看向湖裡的水,和游魚。
慕容復無奈地搖了搖頭,:「那倒不是,游坦之他怎麼樣了?」
回到聚賢莊後,慕容復便開始讓游坦之練易筋經,想先試試看他是否真能不用靠阿紫的試毒,也能順利練成。
但結果卻令人失望了,沒想到只練了七日,他便差點走火入魔,端是需要休息上三五日才能恢復。
「他怎麼樣了關我什麼事,他是你徒弟,你都不知道,我怎麼知道?」
阿紫說著,抄起湖邊一根竹竿,猛然往湖裡一刺,插了一條金魚出來。
緊接著她又盯著湖面,一連插了四五條。
那些魚兒被她插在竹竿上,一時半會兒又死不了,「啪啪啪」的亂掙扎,看著好生殘忍。
竹竿上流下的那鮮紅的血,滴在了湖裡,隨即散開,倒煞是好看。
「嘿嘿,好玩兒,好玩兒。」
慕容復無奈地搖了搖頭,心道:「這丫頭也太殘忍了,也不知游坦之那傢伙怎麼會喜歡上她,唉!」
他自認為自己殺人從不猶豫,甚至連眼都不眨一下,就已經是經夠殘忍了。
可如今與這阿紫相處一段時間下來,才發現自己比起這丫頭還完全算不得殘忍。
這段時間以來,慕容復也不斷放出消息,派人尋找會翻譯天竺文之人,但結果卻是令人失望,十餘日下來,竟是沒找到一個人。
數日後,游坦之的傷勢已基本恢復,慕容復以他身體體內毒素積攢過多。
需要以毒攻毒,再以教他的功法來解毒,方能幫他度過大難。
游坦之已是早就被阿紫迷得神魂顛倒,尋思這樣一來便有了和阿紫獨處的機會。
反正又有這神奇的功法解毒,也不多想,很爽快的便答應了下來。
大廳之上,慕容復找來了阿紫和游坦之。
見阿紫走進了大廳,慕容復一臉笑意。
「阿紫啊,你上次不是說你從你師父那兒偷來了一本武功秘籍嗎,為什麼這段時間都沒見你練啊?」
阿紫坐了下來,顯得很隨意,拿起茶几上的荔枝就吃。
「練不了,需要有人幫我以身試毒,這四周人戶那麼少,我哪兒找那麼多人去,還是過段時間我再出去弄一批人回來,要不,你幫我去找找?」
慕容復臉上洋溢著笑容,點了點頭,看向游坦之。
此刻游坦之雙目正死死地盯著阿紫,目瞪口呆,只差沒流出口水來了。
自從他見阿紫的第一眼起,就對她神魂顛倒,無法自拔。
一旦有機會就巴不得能多看她兩眼,要是阿紫能和他說上兩句話,想必他能樂上三天三夜不睡覺。
「這兒不是就有一個嗎?我把他賞賜給你。」慕容復指著游坦之道。
阿紫面上一臉的震驚,倘若慕容復真隨便給他找幾個人來,她都不會感到意外。
眼下他竟然讓自個兒的徒弟幫自己試毒,倒是當真有些令人難以置信。
「什麼,你該不會騙我吧,何況他一個人怎麼夠?」
阿紫說著,看了游坦之兩眼,游坦之眼中已是冒著精光,恨不得立馬撲上去。
「嘿嘿,我怎麼會騙你呢,我昨天替他診斷的時候發現他中了一種奇毒,眼下必須以毒攻毒才能治好他,否則不出一個月便有性命之憂,而且現在他的身體,什麼毒物都毒不死,你就放心拿去用吧,只是要苦了他做點犧牲了。」
慕容復無奈地歎息著,臉上顯得頗為真誠。
阿紫跳了起來,跑到游坦之身前,握著他的手臂,看著他的臉。
「嘿嘿,真的嗎?你真的中了奇毒嗎?真的什麼毒物都毒不死你嗎?」
見阿紫竟然拉自己的手,游坦之已是高興的便像到了天堂一般,連話都說不清楚了,眼下哪來得及思考。
瞟了慕容復一眼,吱吱唔唔道:「是,是啊」
方才在兩人談話的時候,他早已出了神,壓根兒就沒聽到。
眼下見得阿紫竟然到了他面前跟他說話,他能說不嗎?
「走,走,走,快跟我走!」
阿紫當下也是喜出望外,立即拉著游坦之的手往門外跑去。
慕容復站了起來,看著二人跑出去,滿意的點著頭,心道:「看來真是**眼裡出西施啊!希望這次能成功,不然我這番心血可就白費了。」
聚賢莊後山,阿紫已找來了神木王鼎,燃起裊裊炊煙,躲到了一旁。
不多時,一隻千足蜈蚣簌簌簌的爬了過來,在神木王鼎前繞了繞,便鑽了進去。
阿紫面上浮現出一抹笑意,忙上前蓋住神木王鼎,便像是如獲至寶一般。
「快,快把手伸進去。」
這千足蜈蚣奇毒無比,一旦中了它的毒,那是必死無疑,眼下慕容復雖是給游坦之說過,按他教自己的功法做,便能解毒。
但現在真正接觸這玩意兒後,他心底還是生出了些許害怕,一時心底竟是生出了畏縮之意。
阿紫白了他一眼,冷冷的道:「怎麼,難道你師父說的話你都不聽了嗎,你要不伸進去你就會死的。」
游坦之擺著手,猶豫道:「不,不,我」
見他那一臉害怕的樣子,顯然是不願意了,阿紫面上一陣嗔怒。
「你要不伸進去,以後就不帶你出來玩兒了,我也不會再理你。」
游坦之臉色一陣慌張,忙道:「不,不,我做,我做。」
此時,慕容復就躲在不遠處的大石後,正目不轉睛的看著這邊。
只見游坦之畏畏縮縮的伸進手去,讓千足蜈蚣吸了血後,臉上很快就變為一陣青色。
那千足蜈蚣吸飽了血,阿紫心裡早已樂開了花,也顧不得再去看游坦之的變化。
把千足蜈蚣殺死,搗碎後,滿心歡喜的跑到一旁自個兒練功去了。
痛苦難耐之下,游坦之忽然想起了慕容復給他說的,當即冷靜了下來,快速催動內力,擺了一個斜倒立的姿勢。
一會兒後,旦見他面上的皮膚開始慢慢恢復,想來是毒正在慢慢退去。
慕容復面上一陣狂喜,暗道:「看樣子果然是要靠這方法才成,可這到底是什麼道理呢?」
正尋思間,游坦之已然完全恢復,只見他捏了捏自己的拳頭,滿意的點著頭,面上滿是笑意。
「嘿嘿,沒想到師父說的這方法果然管用,不僅能解毒,我的功力好像也有長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