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復回到許家集與清兒、阿朱等會合,已是深夜。
清兒、吳雷雖是受了傷,但好在只是寫皮外傷,如今上了金瘡藥,只需在修養數日便好。
臨走之際,在段譽的勸說下,清兒將解藥留在了聚賢莊。
雖是還剩下一百多人,但解了毒後眾人都已紛紛離去,端是不想再管慕容復、喬峰那檔子事兒了。
這一戰,可是令他們心魂俱失、肝膽俱裂,只怕是這一輩子都別想忘記。
若非礙於面子,恐怕早就拔腿就跑,誰還會拼了命戰到最後,天下間不怕死的當真又有幾人?
是以如今聚賢莊已是空空如也,除了薛神醫和三五位還算講義氣的豪傑留下來幫著收拾殘局,便是再沒有人。
阿朱傷勢雖然好了,但仍需修養幾日來調理,畢竟受的是內傷,慕容復醫術再高也只能幫她導氣歸元。
木婉清就住在慕容復隔壁,他倒也沒去管她,反正也就那點本事,愛咋咋地吧。
夜,漆黑的夜,四下裡一片寂靜。
客棧裡,昏黃的燈光,是如此地暗淡。
慕容復站在窗前,看著窗外的夜色,內心蕩起片片漣漪。
晚風輕輕地吹過他的臉,撩起了那烏黑的幾絲長髮,也撩動著他的心,就這樣放了蕭氏父子,真的好嗎?
慕容復自己也不知道,甚是有時候他竟然會突然閃過這樣一個念頭:「到底是慕容復欠喬峰,還是喬峰欠慕容復?」
「公子爺。()」
阿朱滿心歡喜地走了進來,看著慕容復,臉上滿是笑意。
慕容復點頭,微笑道:「嗯,這麼完了,怎麼還沒睡?」
阿朱點頭,「嗯,我看公子爺你也沒睡,便讓店家連夜給你做了碗雞湯。」
慕容復淡然一笑,「你這丫頭,怎麼老想著別人,不想想自己,你現在正需要補身子的時候,還是你喝了吧。」
阿朱面頰上翻過一絲紅暈,心裡一陣感動。
「多謝公子爺,阿朱已經喝過了,快,你快趁熱喝了吧。」
慕容復無奈地搖了搖頭,心裡一陣暖意,坐了下來,聞了聞香味。
「咦,這雞湯不對。」
慕容復心裡一驚,眉微皺,這雞湯裡居然下了迷藥,難道這丫頭?!
早在杏子林,阿朱便已經對喬峰產生了情愫,再加上這次喬峰冒死送他前來求醫,與這些日子一來的悉心照顧。
在她心裡,已然為喬峰播下了種子,她此番給慕容復下藥,便是想再去找喬峰,可惜她卻不知道慕容復已是百毒不侵。
在燕子塢,除了鄧百川、王語嫣和自己,他和王語嫣已是百毒不侵的事從未提起過,也從來不讓人知道。
慕容復已是先天境界的高手,感官都比別人要強,此番聞出了雞湯的問題,卻是仍沒有說出來,而是把這碗雞湯喝完。
「阿朱啊,你會不會離開我們啊?」一邊喝著雞湯,慕容復問道。()
阿朱面上一怔,尷尬一笑,道:「公子爺怎麼這麼問呢,阿朱怎麼會離開你們呢?」
她說著,言語間卻顯得斷斷續續,面上有些緊張,顯然是言不其實。
慕容復一口氣喝完了雞湯,點頭想了想,方才歎了口氣道:「你從小在燕子塢長大,悉心照顧我,你我雖是主僕身份,卻是兄妹之情,你若能找到自己的幸福,我也不攔你,但我決不允許你受到任何傷害,你明白嗎?」
慕容復說著,言語間哽咽了起來,他何嘗不知道阿朱心裡所想。
但花要落、水要流,若不隨它去,強留也枉然,難道不讓她去,要把她綁起來嗎?
他是現代人,自然懂得若是一個女人動了情,若是不能和她心愛的人在一起,那她這輩子也不會開心。
與其留下一個整天愁眉苦臉的阿朱,倒不如放她而去。
阿朱也是聽出了慕容復的意思,吱吱唔唔地說著,一臉的動容,卻是不知該如何說才好。
「公子爺,我,我,這是我從少林寺給你偷來的《易筋經》,想來應該對你有用,你拿去看看吧。」
阿朱一邊說著,掏出一個黃布包裹,遞給了慕容復。
慕容復面上一驚,沒想到阿朱當真去少林寺偷了易經經,易筋經可是少林至寶,連少林七十二絕技在它面前比起來都不值一提。
若能習得,或許對功力也有巨大的幫助,確實不容小覷。
「你怎麼偷到的?」心裡雖是清楚,慕容復還是問道。
阿朱微笑道:「那日公子爺你被抓後,後來少林寺派人到無錫來,想要公子爺去少林給他們一個交代,我怕包三哥一時衝動,和他們說不明白,就一起去了,但他們少林寺的人卻不讓我進去,然後我就扮成門口那個小和尚混了進去,把他們的易筋經給偷了。」
慕容復無奈地搖了搖頭,笑道:「你這丫頭,下次可不能隨便亂偷東西了,你看為了一本破書,害得你受了這麼重的傷,我心裡會過意不去的。」
阿朱淡然道:「只要對公子爺有用,阿朱受點傷算什麼,不過這次真的好在喬大爺,不然阿朱這條命恐怕早就沒了。」
慕容復面上一陣冷笑,心想「若不是喬峰,你也不會受傷。」
「感謝是當感謝的,改天我請他到燕子塢再當面好好感謝他,不過卻是用不著再和他混在一起,阿朱你說是吧?」
阿朱面色顯得有些凝重,「嗯,不過喬大爺不是公子爺所想的那樣的,他」
慕容復面上一笑,打斷了她的話道:「哎喲,我頭有點暈,阿朱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要休息一會兒。」
慕容復假裝躺了下來,阿朱在門外見他睡著後,方才悄悄離去。
不多時,忽聽得樓下一陣馬蹄聲,慕容復起身悄悄推開了窗,果然是阿朱正取馬連夜離去。
他並沒有阻攔,只是目送著她遠去,心裡一陣冰涼。
「唉,阿朱啊阿朱,你可真是讓我頭疼!」
慕容復無奈地歎息了一聲,再無睡意,百無聊賴之際,又打開包裹,翻起了易筋經。
昏黃的燈光下,書面古樸中泛著一絲微黃,明顯年代久遠,散發著古色古香之意。
翻開書頁,正如自己所知,入眼滿篇皆是看不懂的天竺梵文。
雖是看過原著,早就知道這些,但當親自看到後,慕容復心裡還是不免生出一絲失望。
耐著性子看完,又將準備好的筆墨紙硯取出,映著燈光,開始抄寫這易筋經上邊的梵文。
原著裡掃地僧會要回這易筋經,如今也不知道這和尚到底是何等實力,慕容復也是不敢大意,決定還是先抄了副本比較保險一點。
時間在無聲無息的流逝著,慕容復運筆如飛,快速地抄寫著易筋經上的每一個字。
在書的附頁,是十二幅功法圖,慕容復也是原模原樣地畫了下來,不敢有絲毫差池。
原著裡游坦之雖是靠這十二幅功法圖練就了一身內功,但誰知他是怎麼練成的,那鳩摩智可也是因為練了這易筋經走火入魔,最後落得那般下場。
是以如今慕容復也不敢隨便嘗試,只得等找人把譯本弄出來後,再行掂量該如何入手。
「呼,總算完成了,希望這玩意兒當真有用,不然大爺我這番就白忙活了。」
直到天際泛白,慕容復一筆落下,已將這易筋經原原本本地抄錄,並封訂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