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嚓!」
「糟糕,哇卡,快門的聲音忘記關了!」
古樸的禪房內,蒲團上坐著四位老僧,上首一人面黃枯瘦,身材矮小而瘦削,幾乎可以說是皮包骨頭了,臉上也沒有任何血色,端是像一具骷髏,只不過外面包了層皮而已,樣子看起來甚至恐怖。
下首是兩位看起來七十有餘的老僧,雖也是面黃枯瘦,但臉上還有幾分血色,不至於像上首那老僧那麼難看,其次便是面向西首的一位身材略顯壯碩的老僧,年紀與下首兩人相仿,但就相貌而言,看起來卻要比其餘三人年輕了許多。
對首三尺外是一年過六旬的老僧,面色紅潤,一襲紅色袈裟,長鬚過篩,看來像是一寺的方丈,此刻這方丈面色驚恐,正慌張地將手裡一黑色的方形物體收回,也不知手裡哪來的這個會發聲發光的東西。
幾人心下同時暗道:「不好,這本因是假的!」
三位老僧同時出掌,袖袍無風自動,人未動,三股強大的力量便已襲來,這三人便是大理天龍寺中本觀、本相、本參三位得道高僧,而上首那位依然雙目緊閉的老僧,便是天龍寺地位最高的高僧,枯榮大師,按輩分來分,是這群人的師叔了。
本因平日忙於寺裡的事務,地位在這四位高僧之下,這四位高僧平日裡一直在牟尼堂閉門修煉,幾乎連門也不出,是以江湖上很少有人知道他們的存在,甚至連寺中的弟子大都不知道。
這本因反應也很迅速,雖然這三掌來勢極快,但他片刻間便已躍出了兩丈開外,並迅速凝聚真氣,右手袖袍鼓動,隨即往右上空一閃,將掌力重重地砸了下來。
「轟!」
質樸的大門被震得粉碎,本觀、本相、本參,三人皆膛目結舌,滿臉的不可思議,這人的掌力雖不說有多**,但能以一掌之力將三人的掌力改變方向這還是頭一次見,而這一掌的掌力也絕不在真正的本因之下。
「好俊的功夫!」本觀不禁脫口而出道。
大門被震碎,這人便趁機往門外飛去,事情敗露,四大高僧都在場,尤其是那枯榮大師,可是當世的一流高手,想要同時勝過這四人,恐怕這天下間還沒有幾人能做到。
「想走,休想,說,你假傳音訊的目的到底是為了什麼?!」三人也提勁追了上去,本觀喝道。
而枯榮老僧始終都沒動一下,但他人不動並不代表他不會出手,這人剛飛到門口,隨著一陣呼呼聲,一股無形的力量悄然襲來,這道強大的力量來得悄無聲息,毫無徵兆,且甚是強大。
枯榮老僧這一掌已頂過那三人的合力一擊了,原來他人雖然沒動,但袖袍裡的右掌卻早已開始做好了準備,若不是他出手阻攔,恐怕這人已逃之夭夭。
感覺到這股力量的強大後,這人自知這股力量不容小覷,雖在空中,卻也開始迅速凝聚掌力,與此同時,本觀、本相、本參也分左右兩側同時擊來,四股力量正以壓倒性的氣勢襲來。
砰!砰!砰!
這人胸口一陣悶痛,倒退了十來步方才定住身形,本觀、本相、本參也同時被震退,唯獨那枯榮大師倒還勉強不動聲色,穩住身形。
「有常無常,雙樹枯榮,南北西東,非假非空,枯榮大師的枯禪果然不同凡響,晚生佩服,告辭了!」
這人的聲音突然變得像一二十出頭的青年,這一掌雖然受了不小的內傷,但還是強忍著裝做若無其事,而說這話的目的也是為了故意擾亂眾人的心智,以便自己逃走。
三人的臉色都不禁為之一怔,那枯榮大師表面雖然平靜,內心卻也開始暗生敬佩起來道:「這人聽起來似乎不過是一二十三四的青年,居然能道破我所參枯禪的來歷,這人到底是什麼身份?」
枯榮大師數十年靜參枯禪,還只能修到半枯半榮的境界,無法修到更高一層的『非枯非榮、亦枯亦榮』之境,是以一聽到這人的話便即凜然,態度也發生了轉變。
「當今天下像閣下這般年紀便能道破我所參枯禪的來歷,又有這般身手,想必除了『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姑蘇慕容復,放眼天下還沒有別人能做到吧?」這聲音蒼老而有力,人分明就在眼前,聲音聽起來彷彿就從天際傳來一般,想必內功一定深到了極點。
這人本要飛身離去,聽了這話卻又止步不前,臉色也為之一振,但愣了愣,隨即又大笑道:「哈哈哈,非也非也,天下之大,世間高手如雲,像枯榮大師這等得道高僧不也是世間少有人知道嗎,枯榮大師又怎能如此妄加猜測呢?」
雖在掩飾,但這人卻的確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慕容復,只不過現在的慕容復已易容成了天龍寺的方丈本因大師,且易容的是天衣無縫,想必除了慕容復手下那丫鬟阿朱,還有誰有這個本事?
方才以一掌之力轉移眾僧合力一掌的那一招,便是慕容復的家傳絕學斗轉星移,姑蘇慕容氏之所以能立下「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美名,也是借助了斗轉星移這門功夫。
斗轉星移是一種高明的運勁手法,能控制或反彈對方的勁力,但在對方勁力遠高於自身或者對方出手太快的情況下卻是很難做到,就比如說那六脈神劍。枯榮大師笑而不語,而其他三位高僧此刻也並沒有動,慕容復抓住機會,快速躍上了院牆。
嗖!嗖!嗖!
三人手指一仰,三股令人窒息的力量瞬間脫手而出,這三股力量幾乎同時出手,但三人所用的手指卻各不相同,食指、中指、無名指,然而奇怪的是三股力量居然幾乎是一模一樣。
「好強大的陽剛之氣,看來這大理段氏一陽指果然名不虛傳!」
一陽指勁力雖是強大,但這三人修煉的卻並不純熟,以慕容復現在的功力還勉強能用斗轉星移反彈回去,但如此一來,那便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以他目前實力還不足以對抗大理段氏這股強大的勢力,加上本身又受了內傷,功力稍有削減,更是不能冒險。
右手伸到僧袍裡催動著掌力,左手同時將身上的袈裟脫了下來,向三人拋去。
「得罪了!」
呼!
藉著袈裟的掩護,猛地一掌劈出,隨即借又藉著掌力向左上側躍了開去,同時左掌也開始凝聚掌力,他想在擊散三人這合力一擊的同時,又給予三人一擊重創,是以用僧袍來掩護,否則讓對方看到了自己出掌,則很難成功。
轟!轟!
偌大的院牆被炸開了一大塊,隨即又一股突如其來的掌力將三人震飛在地,那空中飛舞的袈裟,片刻間便已化為烏有。
噗!噗!噗!
三人果真被這一掌擊中,倒飛到了數丈開外,嘴裡溢出一口膿血。
「一陽指果然厲害!」慕容復暗自歎道,一招得勝,便並未久留,轉身便往寺外逃去。
「卑鄙!」其中一僧吃力地爬了起來罵道,然而慕容復卻已經不見了蹤跡,三人氣憤地狠狠跺了跺腳,正準備再追,枯榮大師卻道:「算了,既然劍譜還在那就不必再追了,況且這麼短時間內他也不可能記得住的,得饒人處且饒人,隨他去吧。」嘴上雖這麼說,但枯榮大師卻明顯是要放慕容復走,如果方纔他要出手,慕容復絕不可能這麼容易便脫險。
三人都已受了內傷,就算追也未必能追到慕容復,眼下枯榮老僧又發話了,是以皆是恭敬地退了回來道:「是,師叔。」
逃出了天龍寺,又往前飛了里許路,轉眼來到一株大樹旁,大樹下正有個吐蕃番僧站在馬前四處張望,似乎是在等什麼人。
慕容複眼裡閃過一絲精光,隨即便落在了馬上催促道:「快走!」
這番僧也麻利地上馬追了上去,激動地道:「劍譜到手了嗎?」這番僧看著是個四十出頭的和尚,實則聽聲音卻明顯是個妙齡少女。
慕容復運功鎮住傷勢,咬著牙,吃力地道:「嗯,應該全記下了,快走!」
往前奔了七八里,見身後沒人追來,兩人方才下了馬取下包袱,洗去臉上厚厚的粉末,又換上了另一身衣服,一轉眼便成了一面如玉冠的美男子,與一十六七歲的妙齡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