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還說那小廝非半夏不娶,這一轉眼就說要娶木棉,這臉變得也太快了。
到了此時,杜媽媽方聽出一些名堂來了,四夫人是打定了注意要拉攏三小姐啊,不過好在三小姐聰明,早就看穿了她的伎倆。
杜媽媽不由慶幸地鬆了一口氣。
傅卿和卻冷笑連連:「四夫人,我說了,木棉不行。不僅是木棉,但凡是我院子裡的丫鬟都不行,四夫人還是讓四老爺身邊的小廝絕了這個念頭吧!」
「你!」四夫人再也忍不住了,一張臉氣得鐵青,霍然站了起來。
傅卿和卻不懼她,反問道:「我如何?」
四夫人卻突然冷靜了下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傅卿和幾眼,然後意味深長地說道:「三丫頭,你年紀不小了,也到了該說親的年紀了。你雖然長得好,性子卻執拗的很,這樣可不好說親。我身為侯府的當家主母,掌管著內宅大大小小的事情,你的親事,我一定會放在心上,到時候定然會好好給你挑一門親事的。」
居然拿婚事來威脅自己,傅卿和當即霍然起身,臉上帶著微笑,口中的話卻充滿了嘲諷:「是嗎?如此,我要多謝四夫人了。不過,四夫人這個當家主母還是先拿到對牌再說吧。」
「好、好、好!」四夫人怒極反笑:「果然牙尖嘴利,我倒要看看,你能猖狂到什麼時候?」
她越是這樣威脅,傅卿和越是看不起她,她毫不客氣地逐客道:「四夫人話說完了嗎?說完了的話,您就請便吧,您是當家主母,日理萬機,我可不能耽誤了您。」
四夫人勃然大怒,指著傅卿和罵道:「別以為你攀上了錦衣衛的人就了不起,錦衣衛的人手再長,也伸不到傅家來,如今這侯府,可是四房的天下,你就等著吧,日後有你哭的那一天。」
傅卿和冷哼一聲,理也沒理她,轉身走了。
直把四夫人氣了個仰倒。
綠蕪幾個丫鬟目瞪口呆,原來還有這樣吵架的,三小姐不急不怒卻將四夫人氣得渾身發抖,她們還是頭一回看到。
杜媽媽心中暗暗稱快。
待四夫人咬牙切齒地走了,傅卿和這才從內室走了出來。
「小姐,你可真厲害!」半夏敬佩地望著傅卿和:「您居然一點都不怕四夫人,要不是您我恐怕……我當時真的怕極了。」她有些後怕地拍著自己的胸脯。
「那當然,我們小姐厲害的地方多著呢!」木棉與有榮焉地說道:「別說是四夫人,便是再厲害的人來了,小姐也不怕,以前我們在秀水莊的時候,那些病患可比四夫人厲害多了,三小姐還不是眉頭都沒有眨一下,不過三言兩語就將那些人說得啞口無言,敗退而去。」
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一下子變得輕鬆起來。
看著她們興致勃勃的樣子,傅卿和則苦笑道:「我並不是不怕,而是我知道,事情已經這樣了,怕也沒有用,只能奮起反擊了,你們兩個都是我身邊的人,我斷不會將你們的生死交由別人的。只不過,我知道,四夫人因為有所忌憚,所以一時半刻不敢對我怎麼樣罷了。」
「能讓四夫人忌憚,小姐也很厲害!」碧螺豎起了大拇指。
傅卿和搖了搖頭道:「令四夫人忌憚的,並不是我,而是四老爺,令四老爺忌憚的人,則是那位錦衣衛的鎮撫,你們沒聽剛才四夫人說我攀上了錦衣衛這棵大樹了嗎?」
幾個丫鬟還欲再問,杜媽媽則打斷了她們了:「好了,不要再說了,讓三小姐歇一會,綠蕪跟碧螺趕緊去打探消息。」
幾人這才收起了好奇的心思的,各自行事去了。
過了大半個時辰,綠蕪帶來的消息令人心驚,廚房中午給泰和院送的飯,紋絲不動的被退了出來,還有人看到泰和院裡面打掃了很多的碎瓷片,有一套成窯五彩的小蓋盅,那是趙氏平日裡一直在用的,還有一個爐鈞青金藍八楞弦紋瓶,傅卿和記得,這個弦紋瓶是放在中堂的長條幾上面裝飾用的。
杜媽媽急的嘴裡長泡,幾次要闖出去都沒有成功。
「媽媽,您先歇歇。」傅卿和看她慌亂的樣子,不由出言安慰她。
「三小姐,眼下都到了這個時候,您讓我怎麼歇?」她失去了耐心,語氣變得有些焦躁:「你總要想想辦法才是啊!」
傅卿和環顧四周,見綠蕪眼神慌亂,碧螺眼圈泛紅,半夏與木棉也是一臉的擔心,她就知道,自己必須要做點什麼了。
在這麼坐以待斃,屋裡的這些人能熬得住,那些沒有投靠四房的人恐怕都熬不住了。
她當即站起來,對眾人說道:「杜媽媽說得對,眼看著就到了傍晚,到了這個時候還沒有消息傳來,那錦衣衛鎮撫恐怕是指望不上了,我們也該想想其他的法子才是。」
「三小姐,您有什麼法子?」杜媽媽聞言,一臉期待地望著她。
「我是這樣想的,杜媽媽你去找二夫人,請她想辦法送信出去,你看行不行?」
杜媽媽點點頭道:「可以,這倒是個法子。」
綠蕪聽了,立馬站了起來,一臉的忐忑:「三小姐,這個法子恐怕不行。」
眾人聽了,都轉頭看著她。
傅卿和見她臉上有些憤慨,當即就問道:「難道二夫人也被禁足了?」
杜媽媽愕然,不敢置信地瞪著綠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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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綠蕪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杜媽媽當即勃然變色:「他到底要做什麼?難道他就不怕今天的所作所為被別人知曉嗎?」
他當然是怕的,可是誰會說出去呢?老太太心高氣傲,斷然不會告訴別人她居然被庶子拿捏住了。
四房肯定是不會說的,其他人以後還要看四房的眼色過日子,就更加不會說了。
「別人都是指望不上的。」傅卿和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一個大膽的念頭跳了出來:「看四老爺這個架勢,拿不到管家的對牌勢必不會罷休,我們不能這樣坐以待斃。等天黑了,我翻牆頭出去,無論如何也要將府裡的情況告訴鎮國公夫人。」
「翻、翻牆?」杜媽媽目瞪口呆,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傅卿和居然會想出這樣的辦法。
綠蕪她們幾個更是瞠目結舌地望著傅卿和。
「嗯,沒錯,就是翻牆!」傅卿和看著她們驚詫的樣子,點點頭道:「你們都沒有想到,四老爺他們就更加想不到了。」
她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左右手相握道:「我趁著天黑翻牆出去,只要在宵禁之前趕到鎮國公府就行了,到時候我跟鎮國公夫人一起回來。我回來之前,你們就在家裡等著,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的樣子就好了。」
其他人面面相覷,一副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樣子。
半夏聽了,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不行,不行,這個主意不好。三小姐,天這麼晚了,您一個千金小姐怎麼能獨自跑出去?要是被人發現了該怎麼辦?或者被人衝撞了,又該如何是好?」
木棉聽了,也是一臉駭然地望著傅卿和:「小姐,你不要去。要真需要有人出去,那就讓我去吧。」
見她倆個一臉的擔心,眸中有著掩飾不住的關心,傅卿和不由心中一暖,她握了半夏與木棉的手,道:「木棉,鎮國公府的人又不認識你,你就是出去了也不行。
半夏,你放心吧,我不會被發現的。我趁著夜色出去,他們是不會知道的。這裡是京城,天子腳下,不會出事的。不信你看杜媽媽,她之前不是經常晚上出去辦事,不也總是好好的嗎?」
哪怎麼能一樣?杜媽媽哪次出去不都是坐著掛著武定侯府標誌的馬車?有時候還會有一兩個護衛跟車。
她這是夜裡翻牆出去,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獨身一人跟杜媽媽能比嗎?
半夏聞言,就望著杜媽媽,杜媽媽嘴巴動了動,沒有回答傅卿和的話,而是問道:「三小姐,你打算怎麼出去?後牆那麼高,可不是好翻的。」
嘴裡這麼說,分明是贊同了傅卿和的話了。
傅卿和道:「小花園後牆那邊不是種了幾棵桂花樹嗎?我爬到樹上去,順著桂花樹爬到牆上,再跳下去,不就行了嗎?」
她說得輕鬆,杜媽媽卻捏了一把汗,這位三小姐膽子可真大。
木棉聽了大急:「這怎麼行?那牆頭那麼高,小姐跳下去要是崴了腳怎麼辦?要是摔倒了怎麼辦?」
她說著就哭了起來:「您之前可是摔過一次的,那一次您趟了好久,差點沒能醒過來。要是您這次再有個三長兩短,我拿什麼去見夫人。」
她一把抓住傅卿和,懇求道:「小姐,您讓我去吧。」
傅卿和沒有想到木棉的反應會這麼大,她沖杜媽媽使了個眼色,就輕聲說道:「好、好、好,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去了。木棉,你不要擔心,我就是這麼一說,大家商量商量,不是一定要去。」
木棉卻有些不相信,她懷疑地望著傅卿和,眸中還有淚水:「小姐,你說的是真的?」
「是的!」傅卿和點了點頭,暗暗歎了一口氣。
突然,小丫鬟來報,有人來了。
傅卿和朝外面一看,見來人是個四十多歲的婆子,有些眼熟,心中想著估計是家裡服侍的下人,之前見過的。
那婆子臉上帶著輕鬆,進來就道:「三小姐,鎮國公夫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