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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0章 重頭戲(一) 文 / 上官慕容

    綠蕪與碧螺聽到動靜,急急忙忙走了進來,待她們看清屋內的狀況,又提心吊膽地退了出去。

    四老爺傅恩沐雖然躲過了茶杯,那茶葉與滾燙的茶水還是濺濕了他衣袍的下擺。

    這個時候他的臉上才露出幾分怒氣,一雙如狼似鷹的眼睛全是陰狠,他冷冷一笑,無不陰鷙地說道:「我的話說完了,這就走了,老太太,這可是上好的六安瓜片,這茶盞也很值錢,你就這樣扔了,真是可惜呢!」

    等他走了,趙氏氣得嘴唇發抖:「賤人,賤人,他的眼神跟那賤人的眼神一模一樣,這個賤種,這個賤種……」

    她太過生氣,以致於理智全失。

    傅卿和卻被四老爺剛才的話嚇得暗自打了個寒顫,四老爺說,永嘉侯府的事情不過是開胃的小菜,真正的重頭戲還在後面。

    言下之意,永嘉侯府的事情竟然是四老爺策劃出來的不成?

    他究竟是為了氣趙氏故意這樣說,還是真有其事?

    如果真的是他做出來的,如果這真的只是開胃小菜,那真正的大戲是什麼?

    是趙氏?還是整個武定侯府?

    傅卿和越想越覺得害怕,整個人汗津津的。

    趙氏盯著四老爺離開的方向,一雙眼睛幾乎要嘔出血來,她的頭上出了很多汗,手攥成了拳頭,牙關也咬得緊緊的,整個人身子如拉開的弓一樣繃得緊緊的。

    杜媽媽唬了一大跳,焦急地喚趙氏:「老太太,老太太,您怎麼了,四老爺已經走了。」

    見趙氏不為所動,她連忙抄起旁邊的孔明扇,一邊給趙氏打扇子,一邊急急地說道:「老太太,那是四老爺,不是古姨奶奶,古姨奶奶已經沒了!」

    趙氏這才反應過來,兩隻手撐在椅子上,聲音低沉地惻然一笑:「是啊,那個賤人已經死了,可我的孩兒已經回不來了,她害死了我的孩兒,她的賤種卻平平安安地活著,如今還敢到我面前挑釁,老天爺,何其不公!」

    趙氏這個樣子,顯然是心結太重,怒極攻心了。

    傅卿和在一邊見了,心裡越發不安,老太太這麼容易動怒,根本不消四老爺出手來對付她,只要他隔三差五到她面前晃悠幾次,就能將她氣出個好歹來。

    四老爺以前是沒有發現還是不屑、甚至是不敢用這種手段來氣老太太,可是現在,他卻知道了老太太的命門,甚至有故意惹她動氣的傾向。

    他今天說得那些話,那麼張揚,根本不怕別人知道,他的憑仗到底是什麼,他手裡還有幾張王牌?

    傅卿和根本猜不透他!

    這樣想著,傅卿和就高聲地喊道:「綠蕪,碧螺,我失手打了茶盞,你們趕緊進來打掃一下。」

    二人應聲進門,將地上的殘骸收拾乾淨,這才退了出去。

    傅卿和又走到趙氏身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邊給趙氏揉捏肩膀,一邊鄭重地說道:「老太太,我總覺得四叔剛才過來是故意惹您生氣的,他知道您見到他心緒就難以平復,所以,就故意激怒您。」

    杜媽媽聽了,眼皮一跳,有些詫異地望著傅卿和。

    傅卿和感到她的目光,就抬起頭來,給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見杜媽媽將嘴裡的話嚥了下去,她才低下頭,繼續說道:「就好比剛才,那茶水是滾燙的,要是他故意不躲,反而拿頭臉迎上去,燙傷了或是砸破了皮,該如何是好?」

    趙氏還在氣頭上,當即就猙獰地說道:「我本就想用開水燙他,我恨不得他死了才好。」

    「老太太!」傅卿和聲音放軟,給趙氏揉捏肩膀的手卻按按又加了幾分力道,直到感覺她僵硬的肩膀鬆弛了一些,這才開口說道:「那一杯茶水若真燙著他了,對他而言,不過是小傷,可卻會壞了您的名聲。」

    見趙氏一動不動,一副認真聽的樣子,傅卿和這才點明道:「眼下這個時候,他幾乎天天都要面聖的,還有他那些同僚,下屬,見他得了勝眷,哪個不想巴結他?要是他頂著一頭的傷出門,別人問起來,他會怎麼說?」

    「也不消他自己說,家裡的那些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下人,恐怕早就添油加醋到處宣揚了,四夫人再推波助瀾一番,您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朝您身上潑髒水了。」

    其實也不算是潑髒水,畢竟這對母子的確視彼此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後快。

    傅卿和本來聲音就清朗,這番話她娓娓道來,又這樣有理有據,趙氏就聽到了耳朵裡去了。

    趙氏聞言,沒有說話,可傅卿和卻感覺到,她的肩膀徹底放鬆了下來,整個人的狀態也由憤怒轉向了思考。

    趙氏一直沒有說話。

    傅卿和也不催促,直或輕或重地給她揉捏肩膀,悄悄用了推拿的手法。

    杜媽媽見趙氏不說話,人卻安靜下來了,再次詫異地看了看傅卿和。

    傅卿和沒有說話,輕輕朝她頷首。

    眉似遠黛,眼若秋水,如精金美玉般精緻的容顏,似疏梅映月般姣好的身姿,還有臉上的表情,也如吐碧的青蓮,帶著一股常人所沒有的從容豁達。

    從莊子上回來之後,這位三小姐是越來越漂亮了。

    現在,她的臉上還帶著一種堅毅與淡然,這一瞬間,杜媽媽輕輕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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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沉默了半晌的趙氏,這個時候突然開了口:「三丫頭,你說,除了這些,你還想到了什麼?」

    她的語氣沒有了剛才的憤怒,問話的時候語調平平,卻帶著重視。

    杜媽媽臉上一喜,重重地給她扇了幾下扇子。

    傅卿和也是心頭一鬆。

    若是老太太一直憤怒,她就根本沒有沒有辦法將自己的想法說給她聽。傅卿和困於內宅之中,她能出的力有限,這一現實,導致她不得不事事跟老太太商量。

    好在,老太太雖然憤怒,卻還是講自己剛才說的話聽了進去,否則她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老太太,剛才四叔說,永嘉侯府的事情,只不過是一個開胃菜,真正的重頭戲還在後面,我聽了實在不能不擔心。」傅卿和不急不緩地說道:「四叔的話,我們的確要斟酌斟酌,一來,他可能是為了激怒您故意這樣說,二來,他說的可能是真的。」

    傅卿和,說著頓了頓:「要是前者,我們大可以不必理會他,只冷眼看著就好。可是,怕就怕,不是前者,而是後者。」

    趙氏也聽出端倪來了,她眼中精光直閃:「你是說,他要害我?」

    「不。」傅卿和搖了搖頭,沉聲說道:「不只是您,而是整個侯府。」

    杜媽媽聽了,瞪大了雙目,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

    趙氏卻比她沉著多了:「他不敢。」趙氏不信:「他也沒有這個能耐。」

    聽了趙氏的話,傅卿和心頭一驚,她沒有想到老太太的沉著居然是因為不相信傅恩沐會這麼做。

    恃勇輕敵,是過招時的大忌。

    古往今來,因為輕敵而失敗的例子不勝枚舉。沒有想到,精明強悍的老太太,居然也會犯這樣的錯誤。

    「老太太,官好名,武官戀權,對於侯位,四叔更是早有圖謀。」傅卿和的聲音裡帶了幾分迫切:「若是他不敢,那三年前,他怎麼會不惜冒著被奪爵的危險陷害我父親?」

    趙氏聽了,臉上漸漸露出幾分鄭重的神色來。

    傅卿和見了,受到了莫大的鼓舞,繼續說道:「為了侯位與權勢,四老爺不惜鋌而走險,他跟那些亡命之徒一樣心狠手辣。三年前,他功垂一線,心中定然嫉恨萬分,所以,他不惜去了戰場,就為了掙得軍功,回來奪取這侯府。

    三年前,他都敢不顧一切,更何況如今他羽翼漸豐,還跟襄誠伯做了姻親?現在他強勢回歸,必然要一雪三年前的恥辱。」

    傅卿和的聲音越發的急切:「老太太,古語有云,伏久者,飛必高,四老爺蟄伏了這麼久,怕是早就等急了,他怎會善罷甘休沒有任何做為?」

    一旁的杜媽媽越聽越是心驚,她不由想起三年前,老太太鳩殺了古姨奶奶,四老爺從外面回來,提著劍就衝進了泰和院,要不是當初有鎮國公夫人跟湘王妃攔著,四老爺如今恐怕已經背上了弒母的罪名了。

    當時的情景歷歷在目,杜媽媽不由覺得脖子發涼,畢竟是她親自將藥灌進了古姨奶奶的嗓子裡。

    見趙氏不說話,她不由也出言提醒道:「老太太,三小姐的話不無道理,俗話說,防人之心不可無啊。特別是像四老爺這樣的人,他三年前就已經喪心病狂了,更何況如今?」

    趙氏卻把手一揚,制止住了她:「永嘉侯府的事情應該不是他的策劃的,一來,他剛回來,二來,他根本指揮不動錦衣衛,再有,永嘉侯府會倒霉,那是因為黃河決堤造成的,他難道還有本事讓黃河決堤?所以,我敢斷定,他今天過來,不過是想故意激怒我罷了。

    不過,三丫頭說得很有道理,他的確是個為了權勢鋌而走險的人,如今這個節骨眼上,他恐怕真的會渾水摸魚弄出什麼事來。所以,咱們一定要當心。」

    她看了一眼傅卿和,誇讚道:「你今天做的很好,要不是你提醒了我,我恐怕就會被他牽著鼻子走,由著他操縱我的情緒,我沒看錯人。

    不過,你畢竟是小孩子家,沒有經過事情,被他一唬就嚇著了,你放心吧,他就算有那個膽子,也沒有那個能力,今天的事情八成是他故意嚇唬人的。

    現在,湘王妃剛剛有了身孕,連帶著咱們家都會受到恩澤,你年紀小,心思細密,但是也不能草木皆兵。但是你提醒的對,咱們是該小心防備。」

    說著,她對杜媽媽道:「你先去歇歇,明天一早再去趟鎮國公府,好好打探一下消息,看看永嘉侯的事情有沒有什麼變化,再打探一下老四的事情。」

    杜媽媽連聲應了。

    傅卿和聽了,心就放了下來。

    她其實也不知道這事情是不是四老爺策劃的,怎麼他剛回來永嘉侯府就出了事了,偏偏他還跑過來說。

    現在,老太太對他有了一定的防備,不至於太過於被動,這樣就很好了。

    再說了,老太太剛才說的也對,幾個皇子裡面,目前只有楚王膝下有一兒一女,其他幾個皇子尚未有子嗣,眼下湘王妃懷了身孕,對於武定侯府來說,的確是一樁天大的好事。

    雖然如此,傅卿和總有不好的預感,晚飯只吃了一點,夜裡也睡得不踏實,先是夢到前世的爺爺家人,接著又夢到這一世的母親,最後卻是四老爺猙獰的笑,四夫人一臉的算計,一夜裡恍恍惚惚的,睡得很累。

    第二天起床,看著銅鏡裡面自己一臉的倦意,傅卿和不由自嘲地笑了笑,老太太說的真對,自己

    己的確是草木皆兵,心思太過細膩了。

    因為杜媽媽一大早就要出門,傅卿和洗漱完畢就去了泰和院,她要跟趙氏一起用早飯,順便陪著趙氏,當然,等杜媽媽回來的時候,她也能得到第一手的消息。

    趙氏的臉色也有些不好,興許昨天晚上也沒有睡好。

    武定侯講究食不言,寢不語,祖孫兩個沉默地用了早飯,傅卿和因為昨天晚上吃的少,早就餓極了,所以,早上吃的比平時多了一些。

    二人用畢飯,綠蕪帶著丫鬟過來撤了餐桌。

    這時候,二夫人與傅卿嬌、傅卿璃也過來給趙氏請安了。

    碧螺卻跌跌撞撞慌不擇路地闖了進來,她滿臉都是駭然,聲音顯得有些尖銳:「老太太,外面來了好多錦衣衛,將咱們家的門圍住了。」

    傅卿和心頭不由一個咯登,壞了,重頭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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