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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章 各有肚腸 文 / 上官慕容

    離中午越來越近,頭頂的陽光火辣辣的,照得人睜不開眼睛。

    那噠噠的馬蹄聲越來越遠,半夏突然就腳下一軟,癱倒在地上,李護衛也連連擦汗。

    傅卿和也覺得自己後背都濕透了,不知道是熱的,還是怕的。

    「小姐,以後萬萬不可如此魯莽了。」李護衛心有餘悸地告誡道。

    半夏也嚇得直點頭:「三小姐,那位衛鎮撫可真是嚇人,您……您以後不能再這樣了。」

    傅卿和將半夏拉起來,然後對二人說道:「我心裡有數,今天的事情是我魯莽了,連累了你們,是我的錯,回頭到了老太太面前我自會一力承擔。」

    半夏跟李護衛聽了,面面相覷,紛紛不再說話,只沉默地盯著傅卿和。

    今天的事情,若是讓趙氏知道了,自己固然會受到懲戒,那半夏跟李護衛恐怕少不掉一頓皮肉之苦,甚至有可能會被攆出去,他們剛才只是害怕,現在一想到回去說實話的後果,便是驚懼了。

    傅卿和見他們不說話,心裡就有了幾分打算,她對著二人說道:「今天的事情都是我的錯,我原不該將那乞丐追回來,只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後悔也來不及了。我自己受罰不要緊,若是連累了二位,那我心裡實在過意不去。」

    「不如這樣吧,回去之後,咱們跟老太太實話實說,只是不提我們將那乞丐追回來的事情,就說我們撞倒了乞丐,正好被錦衣衛的人看見了,就帶走了乞丐,這樣也不算是欺瞞老太太,你們說這樣好不好?」

    李護衛想了想,跟半夏對視了一眼,兩人達成默契,異口同聲道:「我們都聽三小姐的!」

    傅卿和聽了,微微一笑:「好,那咱們回去吧。」

    說完,也不等半夏扶著,她自己就登上了馬車。

    李護衛無奈地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這個三小姐,真是在鄉野間長大的,一點也不知道錦衣衛的厲害之處,不過,經過今天一事,恐怕她已經知道了,這事情就算給她一個教訓,也算給自己一個教訓,以後哪怕沒活計,他也不能跟這樣任性的嬌小姐一起出門了。

    這個三小姐本就是個不受寵的,今天萬一出了什麼事情,後果真是不堪設想吶!

    他握了握拳頭,開始跟車伕講起這中間的厲害關係來,直把車伕嚇得連連說一切都聽他的安排這才住了口。

    而跟傅卿和同乘一車的半夏,就沒有那麼好受了,她看著傅卿和如皎潔的月亮一般恬淡的臉,心裡像十五個吊水桶一般七上八下的。

    剛才的事情,她越想越覺得這位三小姐是故意的,就好像是故意挖了一個坑讓自己跳下去一樣。

    自己是老太太安排過來,若是老太太真的問自己三小姐的事情,自己能不回答嗎?

    她剛到暢心齋,三小姐就將院子裡的大權交給了自己,那位木棉也是個和氣好說話的,她本來以為三小姐性子單純,為人好相處,定然是因為覺得自己老太太給她的恩典,所以才會這般全心全意不設防地信賴自己。

    可是現在,她不敢這麼想了!

    面對盤查時的冷靜,抓捕那乞丐時的當機立斷,說服李護衛去請錦衣衛時的手段,面對錦衣衛時的鎮定自若,以及剛才處理事情的連消帶打……

    這位三小姐真令人看不透。可是有一點,半夏可以肯定,眼前這個人,絕不是自己原來想的那般單純。

    傅卿和看著半夏在自己對面,雖然正襟危坐面無表情,可緊緊抿著的嘴唇卻出賣了她心中的忐忑。

    她不由輕輕呼了一口氣。

    半夏是老太太安插在自己身邊的一個眼線,自己沒有辦法拿她怎麼樣,事情也不能避開她,特別是在不瞭解這個人性格的時候,有這樣一個人盯著自己實在是危險極了。

    她本來打算好好觀察一段時間再說,誰知道今天竟然就讓她遇到了這樣一個好機會。

    現在,她跟半夏有了共同的秘密,今天過後,她手裡就算有了半夏的把柄了。若有一天半夏做對她有害的事情,她將今天的事情捅出去,在老太太那裡,半夏落了個欺主罔上的名頭,趙氏那裡恐怕就容不得她了。

    若是她今天不答應,那她也要喝一壺,甚至還要被趕出去,所以,傅卿和斷定,她必然會答應。

    因為趨利避害,是所有人的本能。

    不是自己故意要這樣,只是人在侯府身不由己,她不過是為了自保而多謀劃一些而已,這也是她的本能。

    她不會主動去害人,但是別人要來害她,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回到侯府,傅卿和就打發半夏去泰和院跟趙氏稟報自己回來了,她自己則徑直回了去暢心齋。

    等沐浴之後,她換了乾淨涼爽的半臂衫出來,木棉已經為她端來一盞荷花清露:「小姐,您是先歇歇再用飯,還是現在就擺飯?」

    「現在就擺飯吧,我等會有事。」傅卿和喝了一口荷花清露,只覺得清甜可口,沁人心脾。

    「這荷花清露怎麼這麼甜?」傅卿和低頭又喝了一大口:「跟我前幾天喝的不大一樣。」

    木棉一邊指揮小丫鬟布菜,一邊道:「是呢,我聞著就覺得香得很。這是今天早上杜媽媽差綠蕪姐姐送過來的,說這是湘王妃前幾天送來的,總共才得了三瓶。老太太說味道太甜膩不大喜歡,就送了二夫人、三夫人一人各一瓶,剩下的一瓶就送到咱們暢心齋

    來了。」

    木棉說著笑嘻嘻的,臉上露出與有榮焉的高興:「這在幾位小姐裡頭可是獨一份,可見老太太是真心疼愛的您的。」

    傅卿和聽了心頭一動,等布菜的小丫鬟下去了她才問道:「綠蕪當真說老太太嫌這個味道太甜了?」

    「是啊,綠蕪姐姐說老太太不大愛吃甜食,就是這些花露也偏好味道淡淡的。」

    傅卿和聽了點點頭:「好,我知道了,以後要是老太太屋裡再來人,你不妨多跟她們說說話。」

    木棉聽了先是一愣,接著就有些忐忑道:「小姐,我怕自己做不好。」

    「沒有人生來就樣樣事情都會做,你不試試怎麼知道自己行不行?」傅卿和安慰她:「你別擔心,我就是讓你跟她們說說話,其他的都不要緊。就是做錯了,我也不怪你。」

    「我知道了,小姐。」木棉有些糾結地說道。

    傅卿和見了,就歎了一口氣,木棉的性子真是太綿軟了。

    吃過飯,略休息了下,傅卿和就讓木棉將傅卿妍要用的藥包好,然後自己親自送到漪翠樓去。

    傅卿妍今天的情況已經好了多,看這個樣子不過再服三四副藥就可以了。

    看到傅卿和,傅卿妍臉色微滯,神情侷促,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彆扭。

    年輕輕的小姑娘做了這樣的事情,任誰都會不自在的,偏自己還比她小,這就更令她難以自處了。

    傅卿和理解她的心情,就裝作沒有看到她的異樣,給她把了脈,然後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項,起身就要走。

    傅卿妍卻一把抓住了她:「三妹妹,你知不知道沁芳、桃紅她們幾個去了哪裡?」

    見傅卿和一愣,她又急急忙忙說道:「就是之前我身邊貼身服侍的幾個丫鬟,沁芳個子高挑,喜歡穿綠色的繡鞋,桃紅眉梢有顆硃砂痣,你有沒有見到她們?」

    去了哪裡,還能去哪裡,主子出了這樣的事情,不管那丫鬟知情或不知情,恐怕都難逃一死。

    傅卿和搖搖頭:「我不知道。」

    傅卿妍無力地垂下手,眼角隱隱有水光。

    她心裡明白,那幾個貼身服侍她的丫鬟恐怕早就因為她的事情受了牽連,這會子恐怕不知道怎麼樣了呢。

    傅卿和看了她一眼,道:「大姐姐不要傷心了,好好養身子要緊,等你身體好了,再將她們要回來就是了。」

    傅卿妍聽了慘然一笑:「多謝三妹妹,勞你費心了。」

    傅卿和點點頭,回了暢心齋。

    ******

    二夫人看著丫鬟服侍女兒吃了藥,厲聲告誡那幾個丫鬟:「沁芳、桃紅她們幾個得了傷寒,還傳染給了大小姐,如今她們已經被送到莊子上去了,你們服侍大小姐的時候一定要精心,服侍得好的,我重重有賞。要是敢怠慢大小姐,打板子都是輕的,我也沒有時間聽你們理論,到時候不過是賣出去了事。」

    一席話說得幾個丫鬟戰戰兢兢,俯首帖耳,二夫人這才回了英華院。

    她剛回到院子,丫鬟就稟報:「夫人,葛媽媽回來了。」

    「快,快讓她進來。」隨著二夫人一迭聲地吩咐,葛媽媽已經小跑著進來了,她一回來就面色鄭重地說道:「夫人,都辦妥當了。沁芳、桃紅那幾個大的,傷寒發病沒救回來,剩下的幾個小丫鬟都讓人牙子領走了,我已經吩咐他們把人賣的遠遠的了。」

    「老天保佑!」二夫人雙手合十唸了一聲,然後道:「可算是了結了我一樁心事。」

    葛媽媽也連忙說道:「二夫人放心吧,大小姐是個有福氣的。」

    「可不是嘛,妍兒的確是個有福氣的,今天上午,榮昌伯夫人來過了,我們當著老太太的面交換了庚帖,婚期就定在年底,天可憐見的,妍兒的事終於塵埃落定了,不枉我謀劃了這麼久。」

    想起上午榮昌伯夫人那個高興的樣子,二夫人不由笑了:「本來要娶那個剋死父母兄弟的喪門星,榮昌伯夫人早就抱怨連連了,現在換了我們妍兒,她高興的不得了,恨不能將我們妍兒誇成一朵花才好。以後妍兒嫁到榮昌伯府,夫婦和順,婆媳融洽,再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葛媽媽也喜上眉梢:「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大小姐自然會心想事成,大小姐做了伯爵夫人,二小姐做了王妃,以後就是老太太也要讓您三分呢!」

    這樣的奉承讓二夫人很是受用,她拍了拍葛媽媽的手:「這些年來,多虧你在我身邊幫我謀劃,你的功勞我都記著呢。」

    葛媽媽忙道:「幫夫人排憂解難,是老奴的本分。」

    二夫人將一個赤金的簪子放到葛媽媽手裡:「不要推辭,這是你應該得的。」

    她是真心感謝葛媽媽。

    葛媽媽推辭不過,就將簪子收入懷中。

    主僕兩個正說著話,「呼啦」一聲簾子被挑開,一個身穿桃紅色褙子的丫鬟闖了進來:「二夫人,二夫人,不好了,紅蓮姐姐與夏荷姐姐打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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