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脈之巔,橫空突出的風露石上,一顆瘦骨嶙峋的梨花樹靜靜地站了幾百年,無論春夏秋天,日日花開如海,每每夜裡,風一起,白花便芬芳如雨而下,若一道白練,在靜謐的月光下隨風流溢而去——
他,每每無眠,就獨自一人站在這花樹下,白衣如雪,長髮若墨,在風中飛揚,遠遠望去,亦如一道纖塵不染的白練,飛揚的天地之間,去遲遲無法如那落花,乘風而去。
幾百年如一日,容貌不老,不眠不食,看似九天上仙,卻不過是凡塵墮魔,看愛的人一一告別,藏著吸血鬼的獠牙,獨自守護魔剎帝國。
風漸漸弱去,花落滿地,他似從百年前的夢中驚醒,沉斂的雙眸掠過一抹自嘲,猛地飛身而起,猶若驚鴻,翩然而下。
幾百年前的大戰,毒水蔓延到龍脈腳下,整片大陸,只有狄胡和萬重大山的北部尚存,龍脈西側,山腳下就是毒海。
這毒水怕是永遠退不了。
山腳下是一個港口,停靠著幾艘千絲船,唯有這船才能不被毒水腐蝕,這是往來龍脈和奴宮魔塔唯一一條路。
奴宮魔塔下的真相在幾百年的傳說中已經面目全非。只是,不論哪一個傳說,都跟這個帝國永遠不老的帝王有關。
傳說魔剎大帝就是來自奴宮魔塔之下的血族。
傳說魔剎大帝每每月圓之夜就會回到奴宮魔塔吸食鮮血。
傳說魔剎大帝並非後宮全空,心愛之人就住在奴宮魔塔……
傳說可以很多很多種,對於一個至今孤身一人的帝王來說並不稀奇。
白影掠過,他飛落在船頭,負手而立,今夜月有圓,是往奴宮魔塔去的日子。
許久,卻不見船夫開船,平素老船夫都在這守著等他的。
「老人家,怎麼了?」他淡淡道,永遠都是那張靜默的,千斤重的玄鐵面具之下,似乎扔是一張不著一絲情緒,令人不得不懷疑他那蝶形面具之下,還有一張面具。
「水,什麼時候會退呢?」遲遲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是老船夫的女兒,天生的癡兒,十分怪異,這家人世世代代為船夫,但凡有女,必是癡兒。
可惜,他活了百年,從來沒有發現,他的日子,不適在龍脈頂處理魔剎帝國的政務,便是在孤獨中回憶過去,回憶一個個離他而去的故人。
「你爹爹呢?」他轉身,淡淡問道。
「水,什麼時候會退?」小娃娃又問道,七八歲的年紀,黃花垂髫,過分的清瘦,一身洗白的衣裳,瓜子臉,皮膚淨白,就算在寒酸也難掩氣質,奈何一雙大眼睛不見水靈,只見癡愣。
他走近,坐在她面前,安靜地打量著她。
她並不怕生,任由他打量,癡愣的雙模望入他靜斂的眸中,竟然有了驚喜之色!
原來,比起他來,她還是有點表情的。
「水為什麼要退呢?」他淡淡問道。
「死,不好。」她突然認真,指向一旁水面上浮著的一具具白骨。
這片毒海,經常有人落水,尤其是起浪之時,但凡跌落,必是瞬間被腐蝕,修為高點的人,便會化作白骨,浮在水面上。
他揉了揉她平整的劉海,心生悲憫,多好的一個孩子,怎麼就是癡兒?
「你叫什麼名字?」那麼多年來,頭一回,他如此問一個陌生人。
「夢!唐夢」她突然笑了,稚嫩的臉上付出一對小梨渦,好看極了。
給讀者的話:
試讀而已,不要噴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