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驟然被推開。
進來不僅僅是淑太后,七魔七煞,太虛漣俏都一併闖了進來,就連鳳舞亦不例外。
「你們怎麼回事?都出去!」
這厲聲,不是淑太后,而是產婆。
產房裡誰最大,毫無疑問,是產婆。
「都給我出去,也不看這是什麼地方,尤其是男人們!」產婆厲聲訓斥,還一旁指點著婢女為小夜淨身。
被一個下人這麼一吼,淑太后這才緩過神來,立馬轉身,對眾人道:「還愣著做什麼,都出去啊,別嚇著我孫兒了!」
男人們識相地退了出去,跟著紗簾,只隱隱能看到婢女手中那小不點。
聽這哭聲,很清脆,應該都是母子平安了吧。
而女人們,仍舊是依依不捨地,尤其是林若雪,一個勁地跟淑太后堆笑臉,道:「太后娘娘,讓我也進去瞧瞧吧,跟白素說說話,她這會兒鐵定特緊張!」
「你還抱著夢生呢!還不趕緊出去,跟你說過多少回了,這大冬天的不許隨隨便便就把孩子抱上來!」淑太后說話,便將林若雪往門外推。
而一旁,魅離和蝶依在右側,雲容在左側,皆點探頭探腦地,對這龍脈將來的小主子十分好奇。
似乎,所有人都十分可能會是個女娃娃,竟是連一個問性別的都沒有。
風不斷地往門外灌進來,吹起了紗簾,這下載淑太后火了,厲聲,「再不出去,別怪我不客氣!」
「是……」四個女人,這才不得不齊聲,依依不捨退了出去。
這腳亦出門,淑太后便立馬把門關地嚴嚴實實了。
「凌司夜呢?」林若雪突然問道,這才想起這個似乎失蹤很久的人了。
「鐵定在屋裡!」魅離說道。
「淑太后這麼講究規矩的人,一會兒保準把他轟出來!」玉邪笑著說道。
「當初我生夢生的時候,她不是也讓你進了?」林若雪問道。
「當初我還不是闖進去的,後來她同我說了好多規矩,呵呵,現在倒是要看看凌司夜有沒有照規矩來了。」玉邪笑了起來。
眾人皆是不解,生孩子就生孩子嘛,接下來便是坐月子了,還能有什麼規矩呢?
而屋內,一切流程才剛剛開始。
產婆和淑太后小心翼翼替一身乾乾淨淨的小夜穿著衣裳,整個屋子早添置了兩個大暖爐,此時正暖烘烘的。
「恭敬太后娘娘,賀喜太后娘娘,是個男孩啊!」產婆樂呵呵說道,發自內心的高興。
「可不是嘛,這是大喜啊,他們都還說這孩子鐵定就是個女娃娃,都看走眼了吧,我這孫兒將來定是有所作為的,你瞧瞧這天庭,多飽滿,這雙耳朵,耳垂可厚了,還有這嘴巴,這下頷,嘖嘖嘖,我活那麼久,還是頭一回見這麼英俊這麼有福相的孩子呢!」淑太后簡直就是得意忘形了。
產婆聽著一臉尷尬,忍不住輕咳了幾聲,低聲提醒,道:「太后娘娘,這是……這是您自己的孫兒啊……」
「當然是我的孫兒的,別人的孫兒能這樣不?你再瞧瞧這脖頸這小腿,你掂掂,結實吧,若是白素一直都是我照顧著,鐵定比現在還大點,不過這孩子個頭也算大了,呵呵!」淑太后仍舊陶醉其中,就這麼忘記了,她一向堅守的一些原則,一些忌諱。
首先,這孩子是不能當面這麼誇的。
其次,不能自己那麼誇啊!
淑太后說得正歡,產婆又是忍不住連連輕咳了好幾聲。
淑太后看了她一眼,這才覺得不對勁,連忙住了嘴,乾咳了幾聲,亦是尷尬了。
而一旁已經收拾趕緊的暖塌上,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溫度太適合睡覺了,還是累到了盡頭,白素此時跟不顧不上看兒子一眼,便撐不住沉沉睡了過去。
屋子裡全是忙碌,婢女們有收拾東西的,有端茶送水的,有替白素擦汗的,有整理小夜需要用的物品的,總之人人都忙碌著,就連剛出生的小夜都忙著哭。
除去睡過去的白素,就只有一個人最閒了,那便是靜靜躲在一旁的凌司夜,他看著小夜被裘毯包裹好了,這時候緊握著的雙手這才鬆開了,才大大方方走了出來。
只是,婢女們都忙得連行禮都忘了。
而淑太后抱著小夜,歡喜地不得了,左瞧右看,不知道逕自說著什麼,一旁產婆勸說著,「主子,該餵奶了,是要尊上自己喂,還是把奶娘請來?」
「她自己喂!」凌司夜插話了,不知道何時已經走到兩人身後,很自然地伸手便要去抱小夜。
這孩子同幻境裡的還真是一樣,丑……
頭髮軟趴趴的,皮膚皺皺的黑黑的,個頭好小,不過他小臂這麼長,眼睛還閉著,就知道哭,似乎還越哭越大聲了。
只是,嫌棄歸嫌棄,他可是緊張地不得了,好像抱!
「你怎麼在這裡,出去!」淑太后連忙抱緊小夜,轉過身去。
「孩子都生了,我還不能抱了?」凌司夜大聲問道,難以理解。
「出去!」淑太后又是厲聲,遮掩著小夜,似乎不願意讓凌司夜見到這孩子。
「主子,這是習俗,孩子還為餵奶呢,一會兒餵奶後,在又太后娘娘親自抱出去見你們。」產婆連忙解釋道。
「哪裡來這麼多規矩!」凌司夜實在受不了。
淑太后看了產婆一眼,也不做聲,掩著小夜的臉便往一旁簾幕裡躲去。
「這……」凌司夜氣得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主子,您先出去,一會就餵了奶,太后就會把孩子抱出去給爺們看了,記住了,是爺們,外頭的女主子們都要迴避。」產婆認真交待道。
「多久!」凌司夜拚命忍著,著實不想在這大喜的日子同淑太后大鬧。
「一會餵了飽了奶,小主子醒了,就可以了。」產婆好聲好氣勸說道。
凌司夜無奈,只得答應了,又往垂簾那邊看了一眼,這才轉身出去。
而白素已經迷迷糊糊醒了,只見到凌司夜看都不看她一眼就出門去,心下頓時怒了,一下子坐了起來。
產婆一驚,連忙快步走了過去,而婢女亦隨即送上了熱呼呼的線面來給她墊肚子。
「我兒子呢?」白素推開那線面,沒好氣說道。
「這兒呢,趕緊瞧瞧!」淑太后這才把孩子抱了過來,而就在這時候,門有冷不防被推開了,進來的依舊是凌司夜,卻是端著一碗熱呼呼的皮蛋瘦肉粥來,急急道:「一會醒來給她喝這個,還有她說過孩子要自己喂!」
話語一落,這才小心翼翼將那碗皮蛋瘦肉放置在案几上,抬起頭來。
一下子便對上了白素那麼憤怒的雙眸,正要開口,淑太后又急了,抱著小夜轉過身,連忙道:「你趕緊出去!」
「主子,有什麼話什麼事交待婢女過來吧,這父子不能正面給衝突了,以後會不投緣的!」產婆急急解釋,終於是說出了主要原因來。
「不投緣!」凌司夜一臉不可思議。
「正是正是,您就在門外等著,一會出去了,會有人教你該怎麼做的!」產婆說著又將凌司夜催出門外了。
門外,眾人都圍觀著,見凌司夜這麼狼狽地被推出來,全別過頭去,當沒看見,苦哭和肖笑雙手緊緊相互握著,逼著自己不笑出聲來。
凌司夜站穩了,冷冷掃了眾人一眼,道:「男的留下,女的都先退下去!」
「主子,這是為什麼?」雲容急急問道,終於第一個不淡定了。
「太后交待的,都退下去!」凌司夜冷冷說道。
眾人無奈,只得紛紛離開,林若雪把夢生交給了玉邪,道:「小夢生可以留下吧,一會讓她也瞧瞧妹妹。」
玉邪點了點頭,偷偷一笑。
而大伙走後不久,卻有一婢女送上來了一把巨大的木弓,呈給了凌司夜。
「這是什麼?」凌司夜一臉不解。
「主子,太后娘娘交待的,要您親自把這木弓掛在左邊門上。」婢女恭敬說道。
「什麼?!」
一直沉默不語的太虛驟然大驚,他懂得這習俗的!
生了男孩,便要將木弓懸掛在大門左側,象徵男子的陽剛之氣;生了女孩則在門右掛一塊手帕,象徵女子的陰柔之德。
這白素生下的竟然是男孩!?
怎麼會這樣!?
「什麼什麼?」寧洛不解地問道,見太虛這一臉驚慌,心下隱隱不安了起來。
「生的是男孩?」太虛急急問道。
「當然!」凌司夜說著白了他一眼。
「不可能!」太虛脫口而出。
「有什麼不可能?」凌司夜冷下了聲音,本就一肚子憋屈,這下子不悅了。
「不對啊,龍脈頂歷來都只誕生女娃娃的,這可是頭一回!」司徒忍也開了口,而一旁,眾人皆是一臉差異。
「確實有些奇怪……」玉邪也忍不住開了口。
而寧洛緊鎖著眉頭,認真道:「至少,從史書上看,這是頭一回。」
「呵呵,我兒子偏偏要開這個頭!」凌司夜眸中藏著複雜,高興之餘,一直就忘記了這事情,只是,不想對小夜有任何一絲懷疑。
大聲說罷,便皆過那把巨大的木弓,驟然高高凌空而上,將那弓箭高高懸掛在龍脈主峰的最高點上。
帶落下來的時候,產婆已經出門來了,卻沒有抱著小夜。
「孩子呢?」凌司夜不耐煩說道。
「喂飽了就睡著了……等他醒了吧,要不主子先休息休息,一會老奴去喚你。」產婆怯怯說道,已經很明顯看到凌司夜眸中的不耐煩了。
「我不見孩子可以,我要見白素。」凌司夜淡淡說道,算是極大的讓步了。
一旁,眾人皆開始心驚膽戰了起來,從來就沒有想過這主子的耐性能好到這程度的。
而就在這時,淑太后開門出來了,低著頭,輕咳了幾聲,道:「進去吧,小心點,被吵到孩子,白素要見你。」
凌司夜一喜,連忙快步走了進去,還不忘緊緊關上門。
而眾人這下子全圍了過來。
「太后娘娘,你確定是男孩?」
「真的是男孩?真是白素生的?」
「不會弄錯了吧,真的要掛的是弓箭?」
……
淑太后沒說話,低著頭,坐在一旁。
眾人皆不知道怎麼回事,也不敢出聲了,陪著淑太后守著。
太虛眼尖,一下子就發現了淑太后手腕上的傷口,急急問道:「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傷了?」
眾人一下子看了過來,皆是不安了起來。
「不小心劃傷的。不礙事,我累了,讓我休息一會兒吧!」淑太后淡淡說道,似乎沒了先前的歡喜,坐在一旁,一手支著頭。
而屋內,白素靜靜倚著,冷冷看著凌司夜一步步走來,小夜就睡在一旁,這時候同方才又有些不一樣了,似乎白淨了許多,皮膚也粉嫩了起來。
凌司夜連走路都小心翼翼了,越是靠近便越是緊張。
「兒子……」怯怯地開了口,視線終於完全落在小夜身上了。
「剛剛連看都不看我一眼,心裡就只有這孩子!」白素抱怨道,方才迷迷糊糊醒來,就見他只看著孩子,看都不看她,隨和便轉身出去了,心中頓時酸楚了起來。
是不是女人就是這樣啊,孩子生了,位置也就沒了。
「突然想起了,給你熬了皮蛋瘦肉,怕糊了,急著去取,之前在幻境裡,你不都喜歡喝我煮的這粥。」凌司夜淡淡說道,在榻沿小心翼翼坐了下來。
白素一愣,急急別過頭去。
「早知道不同你解釋了,大夫說過的,坐月子的時候不許哭,可傷眼睛了。」凌司夜仍舊淡淡說道,一邊十分謹慎地伸手,觸了觸小夜的臉頰,見他沒醒,又輕輕摸了摸他的小腦袋。
白素回過頭來,吸了吸鼻子,見他這幅如臨大敵一般謹慎模樣,不由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母后怎麼就這麼輕易讓我進來了?」凌司夜問道。
「還不是你兒子……」白素沒好氣說道。
「怎麼回事呢?」凌司夜好奇了起來。
「我剛要同她吵呢,這孩子就那銀針傷她了。」白素笑著說道,這才發現原來小夜是這麼護著她。
「銀針?」凌司夜看著正睡熟的小夜,一臉不可思議,這孩子什麼時候會了這把戲?
給讀者的話:
今天還是會三更,還差一點沒寫好,馬上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