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整日走耗費在了大壩下的軍營裡。
唐夢再也沒有看凌司夜一眼,亦是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而凌司夜亦是沒有主動,寧洛尷尬到最後都不覺尷尬了。
是夜,凌司夜拔下酒宴犒勞將士,唐夢以身子不舒服為由獨自先回來了。
一個人在榻上翻來覆去,如何都睡不著。
索性出門來,這麼晚了不忍心打擾淑太后,卻發現找不到一個可以聊聊話的人。
習慣了一般往那最高的屋頂飛了去,就這麼又冷不防地想起了唐影來。
他現在在哪裡?在做什麼呢?
靜靜地坐在屋頂上,可以將孤城的一切盡收眼底,壩下中央的篝火正旺盛,凌司夜怕是沒那麼快回來了。
索性就仰躺了下來,望著漫天燦爛的星辰,原本思緒萬千,五味雜陳,而此時腦海裡卻是一片空白。
掰手指算算,到這個世界來已經有六年了吧,過去的五年都是那麼順順利利平平靜靜的,就今年而已,卻是發生了那麼多事情,彷彿一下子就天翻地覆了一般。
當初,她如何會想到唐影有著那樣的過去,如何會想到一顆小小的凝紅珠竟會開啟這麼一場動盪?
在這裡六年,那麼現代又是過了幾年了呢?時光是一樣的嗎?
歷史因她的到來而改變了,現代的那群夥伴最後會尋到什麼財寶,聽到什麼故事呢?
想著想著,雙眸便緩緩地閉上了,倦了。
稍稍小憩,知道有人靠近,卻還是懶得睜開眼來。
「凌妃娘娘,還是回屋裡去吧,這人風大,小心著涼了。」
是寧洛的聲音,唐夢立馬睜開雙眸來,蹙眉問到:「太子呢?」
「殿下還在壩下,將士們很熱情,怕是沒那麼快能回來了。」寧洛如實說到。
唐夢點了點頭,坐了起來,道:「有件事一直想問你都找不到機會。」
「娘娘有什麼事情儘管問。」寧洛答到,心下卻有些納悶,找不到機會問,難不成要瞞著太子殿下?
「龍脈頂你去過了吧。」唐夢淡淡道。
「娘娘想問龍脈之事?」寧洛心下有些驚。
「嗯,那一身鳳冠霞披的女子是什麼人?他身旁的男子又是何人?」唐夢認真問到。
「娘娘,屬下解釋過了,那是尊上大婚,女子便是娘娘你了,男子是血影。」寧洛這算是說了一半的實話了吧。
這個問題,凌司夜早就私下問過他了。
「我又是魔道什麼人?尊上的雕像為何不在?」唐夢繼續問到。
「娘娘,屬下無能,當年尊上封印魔道,亦是封印了所有的記憶,屬下已經盡力了,還是無法知曉真相。」寧洛說到,一樣的借口搪塞過凌司夜的。
而唐夢亦是同凌司夜一樣,「魔剎」二字始終沒有質問出口。
時間這麼緊迫,為有走一步算一步了,只要寧洛的初衷是可信的便可,血族屠戮,不論如何定是要避免的。
「殿下有說明日何時啟程嗎?」唐夢又問到。
「明日午時……」寧洛遲疑了須臾,還是說了出來,「太子殿下準備親自送太后和娘娘離城後再走。」
唐夢卻是冷哼,這傢伙倒是真安排好了。
「娘娘殿下似乎心意已決。」寧洛試探地問到。
「這宴請將士也該結束了吧?」唐夢卻是站了起來,轉移了話題。
「怕是沒那麼快結束吧,方才屬下過來的時候,殿下已經大醉了,幾個婢女伺候著,娘娘可以放心。」寧洛認真說到,他定是故意的。
絕對是故意的,這話音一落,唐夢早就沒影了。
大壩下,重重軍營的正中央,篝火沖天而上,熊熊燃燒,一干將士圍坐在一起,皆是舉杯豪飲,等了許久,盼了許久,終於是盼來了真正的主子!
舞女歌姬圍著烈焰舞動著曼妙的舞姿,歡聲笑語此起彼伏。
而凌司夜懶懶倚躺在主座上,竟真的是醉得神志不清,張開接過歌女餵過來的酒,一口而盡,十分乾脆。
「殿下,今夜就留在大營吧。」那歌女依偎過來,玉手輕輕撫在凌司夜胸膛上,嬌聲說到。
凌司夜醉得不省人事,一把攫取那歌女的下頜來,道:「為什麼要留這裡,你喜歡這裡?」
「喜歡殿下……」歌女嬌羞不已,說罷雙臂摟上了凌司夜的脖頸。
「你有心嗎?」凌司夜問到,亦是將歌女擁緊。
「當然有。」歌女說著拉起凌司夜的手按在心口處,一臉的幸福,從來沒有想過能離這真正的主子那麼近。
「我也有,這裡!」凌司夜說著狠狠怕了怕心口,道:「傷還留著呢,一輩子都留著。」
「什麼傷呀?」歌女沒聽明白凌司夜再說些什麼。
「好啊,你忘記了!」凌司夜瞇起了雙眸,冷不防翻身將她欺在身下,迷離而依舊深邃不已的雙眸逼視地她無處遁逃。
「殿下,你醉了。」歌女喃喃說到,就這麼瞬間沉淪了,連呼吸驟然緊蹙了起來,這一雙眸子凌厲得可以殺人,亦是深邃得一樣可以殺人。
「餓了嗎?我給你煮夜宵去,想吃什麼?」凌司夜柔聲問到。
歌女只是點了點頭,完全沉浸在他的溫柔裡,根本沒聽清楚他在問什麼。
「要不……」凌司夜卻是蹙眉思索了起來。
歌女不敢出聲,就這麼看著他,卻是沒有發現,一旁那一群醉得凌亂的人群裡,一個高挑的女子遠遠地看著他們。
「要不,咱到山裡去,我給你找野味?」凌司夜終於想起了自己要做什麼了。
歌女依舊只是點了點頭,笑地溫柔。
凌司夜二話不說便將歌女攬起,一個旋身邊飛了起來,朝壩上而去。
唐夢依舊離得很遠,跟著飛了過去,見凌司夜攬在那歌女往山林中去,原本陰沉的雙眸此時早已駭人不已。
醉也該有醉的操守,不是嗎?
終於是忍不住,凌空止住,犀眸一瞇,手中那準備已久的兩把金色小飛刀卻手冷不防驟然射出,直直朝女婢女手臂上射去。
拿捏地恰到好處,正中她的雙腕,歌女疼得大叫一聲,一下子鬆開了摟著凌司夜脖頸上的手,只是凌司夜依舊是攬在她不放。
凌司夜頓時察覺,立馬轉過身來,似乎這才稍稍有些清醒,見唐夢那一臉沉色,瞬間便鬆了手,依舊有些懵,神志不清,就看著唐夢,一動不動,任何那婢女落水濺起了一陣水花。
良久,才開了口,有些癡愣,問到:「唐夢,你餓了嗎?我給你打野味去。」
「不餓。」唐夢淡淡說到。
「那累了嗎?我們回家休息?」凌司夜又問到,緩緩靠近她。
「有點。」唐夢仍舊是淡淡地答到,第一次見他醉成這樣子。
「上來,我背你。」凌司夜說著彎下了身子。
「嗯。」唐夢點了點頭,雙臂緩緩摟住了他,小臉貼在他寬闊的背上,只覺得眼睛好酸好酸。
「沉嗎?」唐夢又問到。
「不沉,你瘦了好多。」凌司夜如實答到。
「笨蛋!」唐夢撅了撅嘴,道:「你能不能浪漫點這樣回答,整個世界都在我背上,你說沉不沉?」
「剛才……你怎麼都不跟我說話?」凌司夜問到,根本沒聽明白唐夢再說什麼,竟是將方纔那歌女同唐夢混淆了,混亂不已。
「因為我累了。」唐夢淡淡答到。
「你一整日都不跟我說話。」凌司夜認真說到,在湖泊落了下來,腳步有些顛。
「因為你不要我了。」唐夢說得很是無辜,心疼著這個男人,然而,一計卻又上了心頭。
「胡說八道,怎麼會不要你,一日見不到心裡就不安。」凌司夜認真說到,這些話更是證明了他此時已經完全醉得只認得老婆一人了,這樣的話平日裡他怎麼會說出口呢?
「那你立了字據,要不我可不相信你。」唐夢試探地說到。
「可以!」凌司夜答應得十分爽快。
唐夢終於是笑了,一整日都不見任何笑顏,這下子終於是笑了。
回到屋內,立馬便是備好了紙墨筆硯讓凌司夜立個字據。
「怎麼寫?」凌司夜一手撐在案几上,一手提著筆,站都站不穩了。
「我凌司夜有生之年,絕不丟在唐夢一人,嗯……還有……」唐夢思索著,然而,凌司夜動作卻極快,就連那一尾音,那「還有」二字都給下了下去。
唐夢無奈搖了搖頭,繼續道:「無論榮華富貴,還是貧困窮苦,無論安穩靜好,還是艱難危險,都不離不棄。」
「嗯,不離不棄。」凌司夜邊說著邊落筆,很快便寫好了。
唐夢拉起他的手押了手印,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而凌司夜終於是累得再也站不住了,傾身朝她身上倒了來。
「叫你喝那麼多,叫你任由歌女這麼灌!」唐夢嘀咕了幾句,唇畔卻泛起了笑意。
「唐夢……原來你不理我是這麼可怕……」凌司夜喃喃自語,聲音很低很低。
一整日唐夢都沒同他說句話,都沒再看他一眼,縱使先前大吵大鬧過無數次,甚是大打出手,卻沒有一次比得上這一回讓他難受。
唐夢沒聽到他的話,小手在他身上四處亂找,那金步搖他還沒還給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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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