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
無情坐在高大的暖塌上,低著頭,小手緊緊地相互握著,心中忐忑不安,一旁徐公公老早就送來的糕點未曾動過,他也不知道皇帝為什麼要找他來。
一旁,梨花大案,金龍寶座,天幀帝仍舊專注在奏折之上,都整整一個下午了。
一室寂靜地可怕,只要他同天幀帝二人。
無情小心翼翼地稍稍抬起頭,朝天幀帝看了過去,一身墨色宮裝,腰纏金龍於腰帶,墨發高束,鬢邊有些發白,俊朗的眉頭微微蹙著,雙眸沉斂,不怒自威。
突然,天幀帝抬起頭來,無情連忙低頭,心下慌了起來,孩子最直接的感覺,這個皇帝比太子要可怕很多很多。
天幀帝合上案前的奏折,挑了挑眉,起身朝無情走了來。
「皇上。」無情連忙跳下暖塌,慌張地下跪。
「不是讓你坐嗎?」天幀帝眸子掠過不悅。
「是。」無情連忙平身,看了看身旁暖塌,小臉上儘是糾結,不是如何是好,那暖塌太高,方纔還是徐公公抱他上去的。
天幀帝卻哈哈大笑了起來,一把將無情抱起,放在自己腿上,問到,「今年幾歲了?」
「五歲。」無情如實回答。
「年紀這麼小呀,父母呢?」天幀帝隱隱歎息。
「都死了。」依舊如實回答。
「怎麼死的?」天幀帝追問到。
「不知道。」仍是如實。
「太子在哪裡救了你?」
「破廟裡。」還是如實,雲姨交待過的,在皇帝面前不能說謊,更不能洩露殿下任何秘密。
天幀帝點了點頭,又問到,「你這麼小的年紀在東宮能做什麼?」
「端茶倒水。」很多都是雲姨幫著的。
天幀帝卻是冷哼了一聲,「東宮何時需要一個五歲的娃娃端茶倒水了?」
無情心一慌,不知如何回答。
天幀帝放開了無情,站起身來,冷冷道,「來人啊!」
門外侯著的徐公公連忙小跑了進來,身後卻是凌司夜和雲容。
無情一見雲容,眼淚一下子便滿了上來,想立馬就跑過去,卻還是動都不敢亂動。
「父王召兒臣來,不知有何要事?」凌司夜瞥了無情一眼,笑著問到。
「就是想跟你要個人。」天幀帝坐了下來。
「無情嗎?一個小孩子罷了,父王留在身旁只會礙手礙腳。」凌司夜無關緊要地說著,閒散地坐了下來。
「留在你東宮裡端茶倒水你倒是不嫌礙手礙腳?」天幀帝反問到。
「這孩子同兒臣還蠻有緣分的,留在身邊,雲容調教著呢。」凌司夜笑得很是好看。
無情在一旁聽著明白,他就知道,太子不會不用他的。
「是嘛,朕看著也喜歡的緊,讓他跟朕身邊,你看可好。」天幀帝問到。
「父王喜歡便好。」凌司夜仍是笑。
天幀帝走到無情跟前,大手輕輕攫取他那小小的下頜來,細細地打量了起來,似乎稍稍用力便能將他捏得粉碎一般。
「徐公公。」
「奴才在。」
「這孩子以後就由你來調教了。」天幀帝說罷,親自將無情抱了下來,而此事無情已是一身僵硬,在宮裡待那麼久了,跟在徐公公意味著什麼,他懂的。
凌司夜看了他一眼,不悅地訓斥到,「還不快謝恩!?」
無情只覺得自己眼裡的淚就要忍不住了,朝雲容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雲容卻亦是低聲訓斥,「你這孩子,還不快謝恩,這宮裡有多少奴才想跟著徐公公呢!」
「謝皇上恩德!」無情這才跪了下去,磕頭謝恩,低下頭,眼淚再也忍不住流了下來。
「帶下去吧。」天幀帝回到了書桌,看都不再看無情一眼。
徐公公連忙帶著無情,快步走了出去。
一到門口,便急急替他擦去了眼淚,「你這孩子,不要命了嗎?哭什麼哭,雲容沒交待過嗎?在皇上面前不准哭!」
無情連忙拚命地抹去眼淚,道:「徐公公,太子殿下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噓……」徐公公連忙把他拉開,低聲道,「你方才回答地都很好,放心,皇上不會留你的。」
「真的?!」無情一臉驚喜。
「噓……」徐公公瞪了他一眼,沒在開口。
屋內。
天幀帝在凌司夜對面坐了下來,雲容連忙上前倒茶。
「父王,刺殺婉兒那刺客有消息了嗎?」凌司夜認真問到。
「皇榜都張貼出去了,這千絲紙是白狄王室御用之物金蟬千絲,朕不希望跟白狄有一絲一毫的牽扯!」天幀帝把玩著手中的紙鳶,眸子掠過一絲狠絕。
「白狄……」凌司夜若有所思,這個國家在西邊,尚武,國家雖小,兵力卻不容小視,同天朝斷交已久,鮮有人知曉真正的原因。
天幀帝抿了口熱茶,卻突然轉移了話題,「怎麼突然留下那孩子了?」
「這孩子挺機靈的,就留下了。」凌司夜笑著答到。
「你十六歲便有側妃,至今十年了,一個子息都沒有,需要朕在提醒你一回嗎?」天幀帝眸中掠過了不悅。
「兒臣盡力!」凌司夜仍是笑著,十年來,不曾被天幀帝抓主過任何把柄,包括孩子一事,天幀帝想要的,他偏偏一樣都不會給,除了這張笑臉。
不過幾句閒聊後,天幀帝便沒再多問什麼了,雲容留了下來,凌司夜踏出門便見徐公公帶著無情侯在不遠處。
「走吧。」駐足,冷冷說罷便走,看都沒看無情一眼。
「去吧去吧,殿下不會不要你的。」徐公公笑著推了推無情。
「雲姨呢?」無情卻朝御書房內看去。
「一會就回去了,快跟殿下去吧。」
「我要等雲姨。」無情沒動,清澈的眸子滿是執著。
徐公公無奈,聳了聳肩便逕自進了屋。
給讀者的話:
一二更合一起,字數多了哦,在綠坊裡和唐影對話的是歐陽晴明,上一章失誤寫成了百里醉,抱歉了,改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