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辰耀歎息,在床邊坐了下來,輕握住她的右手,熟練的開始按壓了起來。
一遍又一遍,全部都是他一點一點學會的。
他答應過她的事情還沒有做好,所以,他們還不能終結在這裡。
慕辰耀走出門,就看見劉寒笙靠在牆邊上,顯然已經等著良久了。
慕辰耀關上門,臉上很嚴肅:「寒笙,我妹妹和輕舞就拜託給你了。」
劉寒笙皺起眉頭:「你想要去幹什麼?」
慕辰耀只說道:「你照顧好她們就好了。」
劉寒笙看著慕辰耀,忽然說了一句話:「你……是不是想去黑市買?」
慕辰耀沒有說話。
劉寒笙臉色大變,壓低了聲音:「那是違法的你不知道嗎!」
很多地下器官交易都是違法的,但是也有很多人慌不擇路會選擇這一塊。
黑市比較容易找到匹配的器官,比如心臟骨髓什麼的。但是這畢竟是違法的。
特別是慕辰耀這種公司的,如果被人抓住把柄,那是致命的。現在也是敏感時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地裡面看著慕辰耀,如果這種事情被曝光,也不知道會帶來多麼嚴重的後果。
「這無所謂。」
相比較慕晨曦的命和季輕舞的命來說,根本就一點兒都不重要。
劉寒笙也知道慕辰耀決定的事情不可能說不,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執著的追著季輕舞那麼多年。
劉寒笙看著慕辰耀滿臉決絕的樣子,話幾乎都已經到了嘴邊。
可是下一秒,季輕舞的話又在耳邊響了起來。
千萬不要告訴慕辰耀。
的確,如果告訴慕辰耀的話,慕辰耀一定不會同意的。但是小曦的病情已經不能再拖下去了。
對不起辰耀,這一次就讓他自私一下吧!
劉寒笙咬緊了牙,面色在陰影之中隱去,多了幾分落寞。
慕辰耀拍拍劉寒笙的肩膀,把自己的信任都交給了他,轉身走了。
他就不相信這個世界上就只能犧牲季輕舞才能救小曦,一定!一定會有辦法的!
慕辰耀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黝黑的走廊之中,劉寒笙才歎出了一口氣。
門緩緩打開,露出了一張嬌媚卻蒼白的面容,正是季輕舞。
「辛苦你了。」
季輕舞披著衣服,神色在黑暗之中看不分明。
劉寒笙苦笑,臉上卻很真摯,「不,應該是我要好好謝謝你才對。謝謝你救小曦!」
季輕舞搖頭,只歎了一口氣,「這是我自己決定的事情。小曦是一個好女孩,希望你能夠好好對她。」
劉寒笙一愣,臉上驟然浮現了不正常的紅暈,他乾咳了一聲,想要掩飾過去。
「我把小曦當妹妹,當然會好好對她。」
季輕舞翹起唇角,很是愉悅。
這麼明顯,誰看不出來?也就只有小曦那個小呆瓜不知道而已了。
如果她能夠救小曦,那麼,是不是也算得上是做了一件好事?
「你生下來就是一個錯誤!不要讓我再看見你!」
女人尖銳的聲音好像還徘徊在耳邊,那種心情已經痛到麻木,無念無想,只是再想起來的時候,當初絕望的感覺還是歷歷在目。
是啊,母親。現在,她總算是有了一點兒價值吧?
劉寒笙低歎了一口氣,神色還是有些掙扎,「為什麼你要瞞著辰耀,他很擔心你……」
季輕舞輕笑,神色淡淡。
「我知道。」
就是因為知道才會這樣的。
其實,她已經跟慕辰耀提過一次關於捐獻的事情,但是慕辰耀的表情到她現在還記得。
慕辰耀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眼神裡面有震驚,還有悲痛,太多太多的東西累積在一起,變成了她都沒有辦法承受的複雜。
「不需要。」
季輕舞皺起眉頭,再一次要求。
「我的可以,為什麼不讓我去?小曦現在的情況你也看見了,現在已經沒有辦法了我……」
「我說了不需要!」慕辰耀的眼神很冷,竟是少見的有些怒氣。
這個女人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怎麼樣了,竟然還敢說這樣的話!
她知不知道超過一大半的可能性,她就是躺在手術台上下不來了!
季輕舞難得看見慕辰耀如此怒火。
慕辰耀說起來還真是一個很好的金主,至少對她還是十分溫柔體貼的。
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他對她發火。
可是……這不就是他想要的麼?
用她的骨髓,去救他的妹妹,換一個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麼?
那為什麼,他現在又不同意了。
季輕舞真的不明白。
可是她是一個好情人,一個好情人是不會忤逆金主的。
季輕舞順從的安靜下來,慕辰耀看著季輕舞,眼裡滿是掙扎。
他不能說,什麼都不能說。
他伸手將季輕舞拉到自己的懷裡,卻是一聲不吭。
這是一個……不能讓她知道的秘密。
季輕舞什麼都不知道,她只以為是慕辰耀反覆無常,但是這幾天慕辰耀對她的好,她也看在眼裡。
她並不是一個完全冷血的女人。
對於小曦的事情,她是心甘情願的。
季輕舞歎出一口氣,眉眼彎彎,「那我可是把我的命交給你了,劉醫生。」
劉寒笙頓時壓力山大。
「開玩笑的。」季輕舞沉下眼眸,斂了微笑,「我是絕對不會死的。」
在她的目的還沒有達成前,她又怎麼敢死?
離進行手術那一天,還有三天。
季輕舞早早就被送進了隔離室,一方面是為了調養身體,還有一方面也是為了夜長夢多。
但是,該來的總是會來的。
季輕舞沒想到還會見到賀亦安,而且還是在這種情況下。
就在進行手術前的一個小時,天知道這個大少爺是怎麼想著又來看她的。
賀亦安面色發青,走進來的時候季輕舞只感覺到了滿面來自西伯利亞的強大冷空氣。
他二話不說,開口指責:「你害了小瑤一次還不夠,還想再來第二次?真是一個惡毒的女人!」
季輕舞莫名其妙。
她這幾天一直待在醫院裡面,除了廁所一步沒離開過這張床,過一會兒就要面臨生死大關,哪來的精神來管葉芙瑤?
她算哪根蔥啊!
賀亦安明顯不相信季輕舞。
「你還裝無辜?要不是你派人去綁架小瑤,小瑤會在掙扎的時候撞到頭受傷嗎?她現在昏迷不醒,如果她醒不過來,你就等著……」
「等著什麼?」
葉芙瑤的事,季輕舞並不知情,但對賀亦安,她也不屑解釋。
眼神黯了黯,季輕舞冷笑,眉眼似刀。
「我不管你們是腦子不太好還是有被害妄想症,但是現在我懶的鳥你,請你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
賀亦安臉色大變。
以前的時候,季輕舞跟自己說話都是溫柔體貼的,從來不會大小聲。
但是她後來給了自己一張離婚協議書,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別人說她死了,他一直都不敢相信。
現如今她回來了,但是完全變了一個人般,牙尖嘴利,全身冒著冰刺,一不小心就會被刺傷。
「你變了……」
變得更加惡毒可怕了。
賀亦安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就被季輕舞不耐煩的打斷了。
「賀大總裁,我現在沒空理會你,你可以走了嗎?」
話雖然是禮貌的詢問,但是季輕舞臉上滿滿的都是不耐。
她實在是不想再看見這個男人了。
就在這個時候,劉寒笙走了進來,他看了一眼賀亦安,眉頭微皺,很是嚴肅。
「這位先生,這裡是禁止進入的。」
賀亦安沒有說話。
劉寒笙也懶得理會他,他現在緊張的要命,實在是沒有心情管閒事了。
「手術要開始了。」他說:「你可以麼?」
季輕舞簡潔明瞭的點點頭。
倒是賀亦安皺起眉頭,看向季輕舞。
「做什麼手術?」
季輕舞簡直想翻一個白眼,這個男人實在是太煩了,也不知道她當初為什麼會瞎了眼喜歡上他的!
「這不關你的事情吧?都說了我要進行手術了,請你快點離開吧。」
賀亦安不屈不撓,他看了周圍一眼,還是很疑惑。
「你做手術,為什麼慕辰耀沒有來?」
季輕舞冷笑,滿臉不耐。
「我只是一個女伴而已,這個答案賀大總裁滿意了嗎?」
賀亦安不知道為什麼胸口一悶,腦海之中頓時浮現了季輕舞天真爛漫的笑臉。
那是還在大學的時候,季輕舞在樹下,穿著雪白的連衣裙,笑容像是向日葵一般耀眼。
「賀亦安學長,我很喜歡你。」
她這麼對自己說著,他那時就像是被迷惑了一般,答應了。
卻也是在那個時候,他步入了一個騙局,就算是現在,也足夠讓他全身顫慄發冷。
這個女人是一個絕頂的騙子,有著魔鬼一樣的心腸。
他怎麼能夠忘了呢?
季輕舞見他一臉恍惚,不耐的皺了皺眉,直接繞開賀亦安走了出去。
她曾經以為賀亦安是自己的一切,但是現在她才發現,原來他什麼都不是。
該放下的,在那份離婚協議書放下的時候,就已經全部都放下了。
她現在,只是季輕舞而已。
季輕舞被推進手術室的時候下意識的抓住了劉寒笙的衣擺。
劉寒笙疑惑的低下頭,用眼神示意。
有什麼事嗎?
季輕舞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搖了搖頭。
她有些話想要對慕辰耀說,但是現在不需要了。
因為她會親口告訴他,在手術之後。
賀亦安沉默的站在門口,臉色有些複雜。
這一次當他回家的時候,就發現本來應該好好待在家裡的葉芙瑤不見了。
等他去找的時候,就發現葉芙瑤頭破血流的倒在角落裡。
葉芙瑤滿身是血,哭的楚楚可憐,一個勁的顫抖著。
賀亦安心中泛起憐惜,開口詢問經過。
葉芙瑤全身顫抖著,就像是一隻驚弓的小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