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生活一如往常。段之晴躲過上班的高峰,早早的來到了公司。
她一邊埋頭打掃衛生,一邊不時的抬頭瞧一眼放在辦公桌上,折疊整齊的領帶。
其他員工發現,一上午的時間,段之晴都像一隻勤勤懇懇的耕牛,在總經理辦公室門前,不停的走過來又走回去。
最後,她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硬著頭皮敲了敲邵辰越辦公室的門。
「進來!」邵辰越的聲音從門裡傳來,平靜而深沉,有一種木槌敲擊鐵板的冷硬。
段之晴推開門走進去,把用紙袋裝著的領帶放到邵辰越的辦公桌上,「邵…總,這是您的領帶,我放這裡了……」
費力的說完,段之晴轉過身,準備快速逃離快讓她窒息的氛圍。
「等等!」男人云淡風輕的開口。
「邵總還有什麼事嗎?」段之晴艱難的轉回身,苦笑著詢問。
邵辰越放下手上的工作,抬頭看向女孩驚惶的雙眼,「你在找房子?」
「……是」段之晴不明白他這麼問是什麼意思,但她還是如實回答。
「公司沒有現成的職工宿舍,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安排!」邵辰越放緩語氣,盡量不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太冷硬。
段之晴猛地抬起頭,眼神驚訝的看向神色認真的男人,「不用了!邵總,謝謝你!」
邵辰越點了一下頭,繼續伏案工作。
段之晴慢慢走出辦公室,悄悄鬆了一口氣。
她不知道,在她轉身離開後,邵辰越又抬起頭來,目光深沉的盯著她的背影,兀自出了神。
他拿出隨身攜帶的皮夾,裡面有唯一一張他和白以晴兩人的合影。
那是盛夏之時,在女孩百般不情願下,才勉強拍出的照片。照片裡的白以晴穿著一件寬大的印著紅唇的t恤,撅著嘴靠在少年不算寬厚的肩膀上。
那時的天很藍,草很綠,記憶……很美好……
白以晴似乎也是一個從不肯依賴別人的人,她……總是堅強而又自立……除非遇到她願意依靠的人!
手機鈴聲突兀的響起,邵辰越看到手機屏幕上顯示的,那個好久都不曾打來的電話號碼,緊緊皺起了眉頭。
他接起電話,用一口流利的英說:「你好,艾伯特醫生……」
十分鐘後,邵辰越掛斷電話,緊接著撥通了陸柯的號碼,「陸柯,幫我定一張今天飛往曼徹斯特的機票,越早越好!」
三天之後,邵辰越坐在他那輛邁巴赫的後排,神色不耐煩的揉著眉心。
駕駛座上,陸柯一邊開著車,一邊不停的偷瞄著邵辰越,知趣的沒有開口。
車內循環放著薩克斯演奏的《回家》,一遍又一遍悠揚的旋律,讓邵辰越本就不安分的心情,略略沉澱了下來。
他突然想起艾伯特醫生的話,突然想起他遠在海外的母親。她是否知道,她的丈夫,這個曾經在商場上叱吒風雲的男人,已經年過半百。
人還未老心先衰,邵琨早已不是在業界翻雲覆雨的帝國霸主。他老了,他的神智有時候會混亂到,甚至認不清楚自己的親生兒子。
陸柯注意到空曠的馬路上,拉著行李箱踽踽獨行的女孩。他的眼睛透過後視鏡,看向雙眼微閉的男人,「邵總,前面的那個人……好像是段之晴小姐!」
邵辰越睜開眼,果然看到了微涼的秋風中,梳著馬尾辮、身形嬌小的段之晴。
從沒有一次,段之晴這麼恨自己,恨自己輕易相信別人的毛病。這就像是每個女人在逛完淘寶天貓之後,發誓下一次再隨便買東西就剁手一樣,吃了教訓卻還死不悔改!
段之晴一臉沮喪的垂下頭,「明明是個長得蠻清秀的女孩子,說起話來也靜靜的,怎麼就是個騙子呢?」
虧得她還那麼相信那女孩子的話,把身上幾乎所有的錢,都交給了她。
現在好了,房子沒找到,還被丟在了狗不拉屎,鳥不生蛋,烏龜不上岸的頗郊區,連一輛出租車都打不到。
段之晴看了一眼漸垂的夕陽,哀歎自己估計要在野外度過一晚了!
突然,一臉車緩緩行駛到段之晴旁邊。
她滿懷希望的看了一眼,心底忍不住冒出了一個疑惑:咦?這不是冰山總經理的邁巴赫嗎?
車窗緩緩搖下,露出了邵辰越那張萬年不變冰山臉,還有他波瀾不驚的冷硬嗓音:「天快黑了,你在散步嗎?」
段之晴被邵辰越隨隨便便的一句話,氣的差點跳腳。散步?!!你娘的見過拉著行李箱散步的嗎?
「上車!」邵辰越打開車門,面無表情地命令。
如果有第二種選擇,段之晴絕對死也不會上邵辰越的車,可是有第二種選擇嗎?沒有!所以她只能乖乖地聽話。
至少今晚,她還不想睡在人毛都沒有一個的荒郊野外。
「你們怎麼會在這裡啊?」段之晴懷疑的看向陸柯,心想這麼荒涼的地方,都能碰見這個剋星,該不會是……被跟蹤了吧!
似乎看穿了段之晴的胡思亂想,邵辰越不屑的冷哼一聲,「這是從機場回市裡的路!」
「啊~~~噢……」段之晴恍然大悟,為自己之前的胡亂猜測感到臉紅。
陸柯有些不解的目光,透過後視鏡看向勉強笑著的段之晴,「倒是段小姐,你怎麼會一個人來這兒,還拉著行李箱?」
被他這麼一問,段之晴剛剛努力維持的表情,頓時垮了下來,「唉,別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