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成軍所部的官兵基本全部配置了火銃、繡春刀,牛成熊部有小部分官兵使用火銃,大部分官兵是使用長槍,馬貴的親軍是火銃、繡春刀、長槍混雜,雖然馬貴的兵馬配置的火器最少,大部分都是冷兵器,但是三支人馬中卻反以他的人馬實力最強,這一點似乎對面的左部騎兵指揮官也看出來了,因此他們選擇的重點突破方向令遠在高地上觀戰的田承嗣非常意外,乃是冷熱兵器搭配比較均衡的饒成軍部。
饒成軍部配備了田承嗣的六千人馬中唯二的兩支騎兵中的一支,此時錦衣衛騎兵也舞動著長槍大刀對著他們迎了上去,兩軍碰撞在一起,但令錦衣衛這邊軍官們意外的是人馬多一倍的饒成軍部,反而被對面衝撞過來的左部騎兵在剎那間的功夫裡砍翻了一百多官兵,錦衣衛騎兵背後的步軍見到己方這般不堪一擊的場景登時驚慌失措,紛紛入沒頭蒼蠅般亂轉起來,饒成軍此時也再難控制住局面,手下的七八百官兵大部分一哄而散四下奔逃。
饒成軍拔刀連殺五六個手下,帶著一百多親信拚命控制住隊伍,督促著還沒有退下去的官兵向前拚死抵抗,雖然兵敗如山倒的情況下這種亡羊補牢的行為仍然顯得很徒勞,不過饒成軍部的潰敗還是有價值的,總算使得這支左部騎兵的衝擊力放緩了下來,馬貴的親軍和牛成熊部則趁機加緊驅趕著手下的兵馬向饒成軍部靠攏,也終於迅速從正面和右翼跟這支左部騎兵碰撞在一起了。
狄雲、溫正、常丹也大喊著,率領各自的百戶營殺向面前的左部騎兵,此時對面的騎兵也終於被層層防線的阻擋拖慢了戰馬衝擊的速度,這個時代的騎兵主要靠的不是十八世紀歐洲騎兵的騎槍和整齊陣型,而仍然是中古時期的衝擊力衝亂敵人的陣勢致勝的古老模式,而這樣的騎兵自然也有顯著的弱點,那就是一旦沒有了衝擊力,戰鬥力就會受到很大的影響。
錦衣衛官兵自然及時抓住了敵軍騎兵由於速度減慢而陷入己方步兵的泥潭這一機會,立刻仗著人多一哄而上展開了肉搏,一個照面雙方便都有數十人死傷,這對錦衣衛來說不算什麼,而那些所謂的左部騎兵就有些承受不了了,五百騎兵一路拚殺過來,現在已經戰損了足足三成以上。
狄雲、溫正、常丹三個百戶營之後的加入戰鬥,使得左部騎兵更是雪上加霜,頓時攻守易勢,狄雲、溫正、常丹三人則一馬當先,更是兇猛,一個照面的功夫,分別殺死了七人、四人、三人,溫正、常丹手下的武林高手,也緊隨其後放到了二十個多個敵人,三百多錦衣衛官兵硬生生把左部騎兵的隊形沖得七零八落。
不過這支左部騎兵此時卻顯得和以往傳聞中左良玉手下那票軍馬不同的戰鬥風格,在戰損如此之大的情況下,還是特別能戰鬥,很快自動扭轉了自身的頹勢,並匯聚形成一股合力,從馬貴、狄雲、溫正、常丹的隊伍中突出,拚力向田承嗣所在的地方殺來,馬貴、狄雲、溫正、常丹見了登時亡魂大冒,畢竟前時才出了血刀老祖那件事,於是紛紛吶喊著率領手下錦衣衛拚死攔截,饒成軍、牛成熊也率部發了瘋似得砍殺被甩在後面的左部騎兵。
田承嗣身邊此時只有花鐵干、管得寬和一百多貼身親兵不到,外加一個另田承嗣自己都感到意外的女人,就是從中軍跟過來的安小慧,田承嗣看見左部騎兵衝上來的足有一百多人,就知道馬上就有一場惡戰了,伸手便從腰間抽出了鋒利無比的七寶削金刀。
「保護將軍!」安小慧見狀不由大聲喊道。
一百多貼身親兵紛紛上前,擋在了田承嗣身前,「殺啊」「殺死這些官軍」「活捉官軍頭目」,「萬勝」「殺寇」「殺啊」。
「中平無敵」花鐵干對安小慧轉頭說了句:「保護好將軍!」揮舞雙槍率領田承嗣的貼身親兵,跟衝近了的左部騎兵狠狠地撞在了一起,一陣「叮叮噹噹」金鐵交鳴,雙方的士兵紛紛落馬,花鐵干更是勢如瘋虎,雙槍如蛟龍出海,恰是怪蟒翻身,明軍騎兵碰上花鐵干的雙槍非死即傷。
這時敵方陣中一員銅盔銅甲的大將,揮動斬將刀橫刀直斬花鐵干的腰間,花鐵干右手短槍撥開斬將刀,左手短槍直取來將的咽喉,銅甲大將一個金雞點頭,讓過花鐵干殺來的一槍,然後順勢反背一刀,再次砍向花鐵干腰間,花鐵干連忙收回左手短槍格檔,銅甲大將也收回虛招,再次對著花鐵干左三刀右三刀上三刀下三刀的砍了起來,花鐵干苦於兵器太短,完全處於被動挨打的局面。
銅甲大將趁著跟花鐵干兩馬錯開的機會,舞動斬將刀直取田承嗣,田承嗣身邊現在只有安小慧和十幾個親兵,安小慧大喊一聲,縱馬迎了上去,田承嗣連忙伸手去拉,可沒有拉到安小慧,田承嗣喊了聲:「小慧。」一夾馬肚子就要衝上前。
「唏律律」的一聲馬嘶,黃驃馬原地人立而起,把一旁的管得寬快拖離了馬背,田承嗣這才發現管得寬拉著自己的馬韁,田承嗣這回真的急了喊道:「放開。」
管得寬說道:「將軍危險。」
田承嗣大喊:「快放開!」
田承嗣話音剛落,馬鞭就抽在管得寬的手背上,管得寬慘叫一聲鬆開了手,田承嗣騎著黃驃馬猛的衝了出去,正看到安小慧持著一把寶劍跟銅甲大將廝殺,可是寶劍比起長大的斬將刀來,在馬戰中長度相差太遠,安小慧只能不停用寶劍被動遮攔格擋。
銅甲大將見田承嗣主動衝上來心裡頓時大喜,用力猛砍了安小慧兩刀,便撥馬挺刀直取田承嗣,安小慧喊道:「傻子,你跑出來幹什麼?」
銅甲大將對著田承嗣摟頭就是一刀,田承嗣見狀雙手握著寶刀硬接,「嗆啷啷」一連串聲響,斬將刀的刀環直響,田承嗣被震得差點甩了七寶削金刀,雙手虎口發麻,門戶登時洞開,銅甲大將見狀竊喜,立時斬將刀反轉,攔腰切向田承嗣的腰際,然後猛的用力一拖。
田承嗣的鐵甲下一刻便「嘩啦啦」的裂開了,田承嗣急中生智卻是一把抓住了斬將刀的刀桿,銅甲大將未曾想到對面的明軍主將會使出這種怪招,一時間微有些發愣,但轉瞬便反應過來,立刻猛的使力,田承嗣差點就要被敵將帶離馬背,田承嗣連忙使了個千斤墜,再次全力地拉住了銅甲大將的斬將刀,這下子一時間又形成了兩人角力。
銅甲大將不斷轉動刀柄拖拉,斬將刀在田承嗣腰間劃來劃去,可是銅甲大將並沒有如願看見田承嗣重傷倒下,心說今天可真是奇了怪了,自己平時用這招拖刀術,打敗了無數的敵人,今天卻在這個名不見經傳的青年明軍主將身上失靈了。
這時安小慧終於驅馬趕到,一聲嬌叱,揮劍一招分花拂柳,直刺銅甲大將的背心,銅甲大將早已知道剛才那員女將已經漸漸靠近,於是用早已準備好的招數,左手抓住斬將刀,右手抽出佩劍回擋,「噹」的一聲響,不出所料擋開了安小慧全力一擊,可是銅甲大將卻忘了另一隻和田承嗣角力的手用不上力,斬將刀被見機臨時催動神照功的田承嗣趁機拖去大半。
銅甲大將登時火了,不能接受自己陰溝裡翻船的他連忙用力回奪,並大喊道:「狗官差,去死吧。」
銅甲大將的佩劍橫切田承嗣頭顱,「嗖」「嗖」「嗖」,銅甲大將的佩劍離田承嗣頸部還有一寸多距離時,一支箭射中了銅甲大將佩劍劍身,佩劍斜移一寸許,斬在了田承嗣的右肩上,田承嗣身子一歪倒栽下馬去,幾乎是同時間,第二支箭第三支箭接連射向了銅甲大將的左右肩,銅甲大將盡力橫移,險險避開了射向左肩的第二支箭,可是射向右肩的第三支箭卻終歸沒能避免,銅甲大將的右肩重重地挨了一箭。
銅甲大將頓時鬆開了斬將刀,揮動佩劍一陣亂砍,迫退了身後的安小慧,見剛才的雙槍勁敵花鐵干又再次靠了上來,於是一夾*戰馬下了土路,卻是知道此次擒賊擒王的計劃已經徹底破產,知機地選擇了好漢不吃眼前虧,正在這時,「嗖」「嗖」「嗖」三生脆響,又是三支箭射到,卻因銅甲大將剛才的突然移動而落空,不過其中一支箭還是帶走了銅甲大將頭上的幾縷盔纓。
銅甲大將縱馬下山坡,迎風一聲長嘯,山下還在與田承嗣的人馬酣戰成一團的左部騎兵立刻開始退卻,「嗖」「嗖」「嗖」,刺斜裡不知又是誰連放三箭,三支飛矢飛向銅甲大將,兩支箭射空,一支箭射在了銅甲大將的披風上,銅甲大將身子歪了一下,然後伏在馬背上向東北逃去。
而此時的山坡上,田承嗣正痛苦的倒在了地上,安小慧只好捨了銅甲大將,下馬來救田承嗣,安小慧抱住田承嗣問道:「弟弟,你傷在哪裡了?」
田承嗣說道:「沒有,我沒有受傷,哎喲。」
安小慧問道:「你沒有受傷叫什麼呀?」
田承嗣笑了笑說道:「這不是摔痛了嘛。」
安小慧查看了田承嗣的身上,並沒有看見田承嗣身上有血跡,這才放心了一些說道:「抓到那個傢伙,看我不剝了他的皮。」
田承嗣被安小慧扶了起來,看見水笙和紅衫女子這時候也都趕到了,安小慧說道:「承嗣,剛才多虧了這位姑娘的神箭救你。」
田承嗣不由心中一驚,轉瞬間想到紅衣女的身份又覺得釋然,於是對紅衫女子抱拳說道:「謝謝姑娘。」
田承嗣這麼一動,右腰的挫傷立時又痛得他直流眼淚,安小慧大吃一驚問道:「承嗣,你怎麼了?」
田承嗣半天才緩過起來說道:「剛才那個傢伙傷了我的右腰,啊,啊。」
安小慧說道:「讓我看看。」
安小慧伸手就去扒田承嗣的鎧甲,田承嗣頓時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安小慧生氣了說道:「怎麼,一個臭男人稀罕嗎,不給看就算了。」
田承嗣聽了這話一時間又沒有了脾氣,連忙給安小慧說好話,這才使得安小慧轉嗔為喜,當安小慧解開田承嗣外面罩著的鎧甲和內裡襯著的烏蠶衣,又撩開田承嗣的內衣,頓時把安小慧嚇了一大跳,只見田承嗣的右腰那一塊肉又紅又腫,縱橫交錯的血痕,腫得像豬尿泡腰部,安小慧都不忍再看,這傻子要是剛才不跟上來助戰湊熱鬧的話,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