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府衙正堂,田承嗣簡單的吃了早飯後,就在傷勢初癒的「中平無敵」花鐵干、狄雲、溫正、常丹等武功高手的陪同下,趕去了江陵城南門外的錦衣衛軍營,饒成軍、塗德海、馬貴、牛成熊四人早已經敲響了聚眾鼓,整頓好各自的人馬,列隊出轅門迎接。
田承嗣望著轅門前排列整齊的方陣,坐在馬上滿意地點了點頭,一行人順著營道入了轅門,下馬後又走了一陣,接著便直入軍營觀陣台上坐定。
饒成軍、塗德海、馬貴、牛成熊率領大小將官按照官階序列一一上前拜見田承嗣,禮畢,田承嗣肅容高聲說道:「諸位將官,本將軍已經聘請湖廣行省最著名的江湖豪傑錦衣衛護法「中平無敵」花大俠,出任我田承嗣麾下錦衣衛的武術總教頭,指導錦衣衛官兵習武,大家鼓掌歡迎。」
「嘩」「嘩」「嘩」,錦衣衛官兵掌聲一片,田承嗣說道:「升狄雲、溫正、常丹、牛成熊、蘇定軍五位總旗為親兵百戶!」
狄雲、溫正、常丹、牛成熊、蘇定軍五人聽到了任命立刻走到田承嗣跟前躬身致謝。早已知曉狄雲五人的能耐的錦衣衛官兵這時又是一陣掌聲。
「饒百戶、塗百戶、馬百戶、牛百戶,鑒於職位的限制,暫時不能給你們陞官,不過經過這次江陵擴軍你們四人實際上已經快是千戶編製了,這樣吧,再給你們四人所部補入五百新兵作為獎賞。」
饒成軍、塗德海、馬貴、牛成熊四人聞言也有樣學樣地連忙上前躬身致謝。
之後田承嗣又接著作了如下安排:由管得寬、狄雲組成衛隊,挑選新兵一千人,蘇定軍負責的輜重營撥給一千新兵,溫正、常丹則各挑一百新兵,就這樣田承嗣三下五除二便把四千二百新兵盡數分配完畢了。
饒成軍三個倒是韓信點兵多多益善的傢伙,「將軍,要是後面北上咱們再招進新的兵馬又該如何辦理?」
田承嗣立即不假思索回答道:「優先補足你和塗百戶、馬百戶、牛百戶編製,達到千戶營的標準。」
饒成軍說道:「將軍,現今有個大問題,就是傾江陵城武庫的所有兵器盔甲軍裝,也不可能完全裝備這四千新兵啊。」
田承嗣聽了展顏一笑道:「荊州這一府之地自然是無法滿足我們需要的,本將軍回去後會跟馬知府、游將軍他們商量,暫且從荊州現役的衛所官軍手中調撥一批兵器,畢竟荊州處於湖廣腹地,輕易無戰事,至於還有欠缺的那部分將士的兵器盔甲軍裝,一路上向湖廣沿路各州府徵調便是。」
中午田承嗣特意留在了軍營裡同新兵一起吃的大鍋飯,紅燒豬肉、煮白菜、蘿蔔骨頭湯,一葷一素一湯,田承嗣吃得還很香,這讓很多新兵感到新奇,雖然錦衣親軍的伙食和大明那些普通衛所軍甚至邊軍比起來要好得多,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上,可是這將軍也不是普通的達官顯貴啊,那可是國舅大人吶,是傳說中天天能夠見到皇上的人,怎麼能跟咱們這樣的丘八兵痞們吃同一鍋飯呢?
其實田承嗣前世裡也是一個打得粗的人,常年遊走於雲南廣西到金三角的邊疆荒野,又經歷了太多的緝毒警察圍追堵截,深山老林可說已經是熟門熟路了,這種生活狀態下伙食自然是好不到哪裡去的,雖然販毒行業日進斗金,但這個行當的大人物對吃得豐儉絕對不會過多計較,更何況明朝的食物可都是原生態的,比後世那些轉基因垃圾食物不知道要新鮮好吃上多少,因此田承嗣連吃好幾碗飯還意猶未盡根本就不是裝出來的。
下午田承嗣甫一回到州府衙門,安小慧便急匆匆前來告黑狀打小報告了,原來是溫青青中午後又再次離開了府衙,一騎絕塵,也不知往何處去了。
田承嗣聽了後卻沒有安小慧想像中的那般憤怒之情,反倒眉宇間有幾分喜色,原來田承嗣尋思著這溫青青走了也算是一件好事,不然留在身邊還要時刻警惕防她,那該多累啊,而且自己也有很多不能曝光的秘密,她要是跟在身邊,自己很多事情可是不好做了。
田承嗣好容易應付完安小慧的嘮叨,臨去正堂辦公前又囑咐了安小慧,讓她盡快把密室裡的黃金珠寶運出來,這下子安小慧可不幹了,非要田承嗣給她打下手才行,田承嗣無奈只好苦笑,將荊州府的軍械調撥事項盡數委給了張啟元,自己則陪著安小慧繼續前幾日的大業——鑽地洞,搬寶箱。
晚飯時小梅奉了溫儀的命令來請田承嗣過房吃飯,可惜始終敲不開田承嗣的臥房,溫儀知道後,還以為田承嗣、安小慧正少年男女你貪我愛呢,快活起來連飯都顧不上吃了,不由得顧鏡自憐歎了一口氣,自己夾了幾筷子菜後,也沒有心思再吃了,原本溫儀為了女兒溫青青不受田承嗣手下的報復傷害,已經準備今晚就主動從了田承嗣的,可誰又曉得田承嗣卻被安小慧拉到密室做苦力去了,白白錯過了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這一晚忙活下來的副作用便是——溫儀剛剛有些打開的心扉又一次關閉了。
六月初二日一大早,就有萬家的家僕敲起了衙門口的鳴冤鼓,自首舉報主人萬圭,說主人萬圭在前夜殺了太太戚芳,田承嗣對戚芳死在萬圭手裡其實隱隱約約見早有預料,因此到還算正常,已經開始詢問萬家家僕關於兇殺案的細節,而狄雲卻是泣不成聲,失心瘋了般自言自語,說什麼後悔聽從師妹的話饒了萬圭的性命,現在萬圭這廝竟然恩將仇報害了師妹的性命,一會兒又是自己才是害死師妹的兇手等等胡話。
好不容易在場眾人讓狄雲安靜了下來,接著神智有些恢復的狄雲跟著同知張啟元一班人風馳電掣趕去了萬家,當萬圭被門板抬到大堂上時,田承嗣居高臨下看著萬圭那個衰樣,縮得活像一個蝦米模樣,真不明白萬圭這個殘廢究竟是怎麼殺死身負武功的戚芳的,倒是萬圭見到眾人後發出了桀桀怪叫,聽起來陰森森的非常瘆人。
原來被打得半殘的萬圭被抬回家裡後,本就心胸狹窄的他不僅不感謝戚芳的救命之恩,反而把戚芳當成禍根,認為她就是傳說中的掃把星,是自己和父親的災難,全是因為戚芳的原因萬家才家破人亡的,再加上萬圭被田承嗣整成殘廢後心智也變得愈發古怪難以理解,日夜煩悶反轉難眠的萬圭終於在一天夜裡忍不住對戚芳下了毒手。
萬圭雙手雖然骨折,作為練武之人,比一般的人還是要略強些,他忍著痛右手摸出匕首,本想直接殺了睡在一旁是戚芳,卻摸到了睡在中間的女兒空心菜,心智早已失常的萬圭對準女兒的天靈蓋,喝道:「好,咱們一家老小,今日便一齊死了,我先殺了空心菜再說!」
睡在一旁的戚芳大驚,忙叫道:「快放開她,你要幹什麼?」
萬圭厲聲道:「反正大家都活不成,我先殺了空心菜!」匕首在空中虛刺幾下,便向空心菜頭頂刺落。
戚芳大叫道:「不,不!」慌忙撲過來搶救,伸手抓住萬圭的手腕。
萬圭惡向膽邊生,順勢一刀刺進了戚芳的胸口,戚芳疼痛徹骨,頭部重重撞擊在了萬圭的腰間,萬圭被撞下了床去,這時屋外丫鬟僕人聽到響聲,都進得屋來查看,才發現是主人萬圭殺了太太戚芳,萬圭見家僕闖了進來,立刻獰笑著喝令丫鬟家僕把戚芳給綁起來,可是令他意外的是,原本能夠在萬家說一不二的他現在居然已經沒有一個人肯聽他的話了。
丫鬟家僕發現夫人戚芳刀傷致命,大家都亂作一團,還是戚芳忍著劇痛保持了清醒,顫抖著吩咐家僕報官,並讓貼身丫鬟盡快去把師哥狄雲請來,這才引出了萬家家僕去知府衙門報案,戚芳的師兄狄雲也在被請之列,等狄雲心急火燎趕到見到戚芳時,戚芳已經氣若游絲了。
狄雲看到戚芳胸口上的匕首頓時嚇得全身發抖,俯身跪在戚芳的身旁,連勝悲痛著叫道:「師妹,師妹!」他聲音幾乎都急啞了,好在戚芳的鼻中還有輕輕呼吸。
空心菜在一旁「哇」「哇」「哇」的叫道:「媽媽,媽媽!」
戚芳緩緩睜開眼來,臉上露出一絲苦笑,說道:「師哥……我……我對不起你。」
狄雲道:「你別說話,我……來救你。」伸右手抱住了戚芳身子,左手抓起短刀的刀柄,想要拔了出來。但一瞥之下,見那口刀深深插入她胸口,刀子一拔出,勢必立時送了她的性命,便不敢再拔,只急得無計可施。
戚芳苦笑道:「師哥,我怕是不成了,人家說,一夜夫妻……唉,別說了,我……你別怪我,他是我丈夫,你不要為難他,求你幫我照顧好我的空心菜……」
狄雲咬牙道:「你救了他,他……他……他反而刺了你一刀。」
戚芳苦笑著點了點頭,狄雲心中痛如刀絞,眼見戚芳命在頃刻,萬圭這一刀刺得她如此厲害,眼見無論如何是救不活了,戚芳強忍著痛楚道:「師哥,你答允我,好好照顧空心菜,當是你……你自己的一般。」
狄雲黯然不語,點了點頭,戚芳眼神散亂,聲音含混,輕輕地道:「那山洞裡,兩隻大蝴蝶飛了進去。梁山伯,祝英台,師哥,你瞧,你瞧!一隻是你,一隻是我。咱們倆……這樣飛來飛去,永遠也不分離,你說好不好?」聲音漸低,呼吸慢慢微弱了下去。
田承嗣聽了狄雲的敘述,對萬圭這樣忘恩負義的傢伙深惡痛絕,一砸驚堂木喊道:「來人,把萬圭這逆賊拖出去,亂棍活活打死!」
萬圭則躺在堂下的床板上嘶聲高喊:「貪官,奸官,勾結姦夫*婦奪我萬家家產……」
狄雲說了句:「將軍,我師妹她臨終遺言……」
田承嗣怒了:「狄百戶,你是不是男人,你這個樣子,那個女人看得起你,到一邊去歇著,來人啊,往死裡打。」
在田承嗣一再催促下,一群差役揮舞板子亂打,萬圭開始還喊了幾句「打得好」,後來哼了幾聲,再後來就沒有聲音,反正將軍剛才下令說打死為止,差役們絲毫不敢馬虎,一刻也沒有停手,一百多板子過後,萬圭已經徹底成了一個血人,幾乎不成人形,死得不能再死了。
田承嗣這才掉過頭來,對著一旁流淚的狄雲說道:「狄百戶,萬圭這狗賊死了,這萬家和空心菜看來以後還是要由你來負責啊。」
狄雲見萬圭已經被活活打死了,心裡卻出奇地並不怪田承嗣違背了師妹的遺願,反而覺得田承嗣替自己解脫了一個心結,聽田承嗣問起自己,連忙說道:「將軍,屬下決定日後跟隨著您闖蕩,不再回萬家大宅那個傷心地了,同時想把空心菜也帶在身邊。」
田承嗣說道:「這個沒有問題,可是那萬家的宅子田產之類的東西也可算作你師妹的遺產了,你打算怎麼辦?」
狄雲說道:「我本是個鄉下人,著實不懂這些,還是將軍您來處理吧。」
田承嗣說道:「狄百戶,這些財產本來是我替朝廷做主賞賜給你的,可是你不要,又還給了戚芳,現在戚芳又去世了,說起來這些財產應該算作是空心菜的,可現在空心菜還小,這麼多財產怎麼處理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