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羅宇留給樂小白的消息,確實是一根從天而降的救命稻草。然而,面對著十九死一生的險惡幾率,樂小白也一樣會迷惘猶豫。
樂小白很清楚,人生在世,想要在武道之上勇猛精進,哪裡能不冒風險?所以,如果那位丁師叔祖的實驗哪怕只是有三成成功機會,樂小白也會毫不猶豫的放手一搏。
可是,丁師叔祖的實驗別說是三成成功率了,甚至連一成都沒有!
樂小白的父親的確是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成為頂天立地的好男兒,一輩子站著做人。
然而,如果樂小白只是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可能,就輕易將自己的性命扔進一場幾乎看不到希望的賭博裡,父親的在天之靈會高興嗎?
去,還是不去?樂小白輕輕摩挲著胸前那枚黑色的石片,遲遲無法下定決心。
然而,就在樂小白正猶豫時,小木屋之外卻再度響起一陣喧嘩之聲。
樂小白皺了皺眉,自覺心神不寧,難以修煉,乾脆站起身來,推門而出。
門外,距離小木屋大約幾百步遠的一條山道上,有三人堵住了羅宇的去路。
在那三人身後,遠遠還有不少跟著三人來看熱鬧的內門弟子。
那三個人樂小白都認識。
其中陰陽怪氣說話的那人名叫柳一鳴,站在他左邊的瘦高個叫王啟明,右邊的矮壯少年則叫何常在。
這三人都是與樂小白同屆的內門弟子,也是樂小白在內門之中淪落到如今境地的罪魁禍首!
不過,平日裡這些人只是一味的針對固執死硬的樂小白,在從來都與人為善的羅宇面前卻一直都是和和氣氣的樣子。
只是沒想到,他們今天在羅宇身上也露出了如此嘴臉。
不過,樂小白再往深處想了一層便明白過來,這幾人平常既然都盯著自己身上的內門弟子名額,羅宇肯定也在他們的視線之中。
這一次羅宇跟鍾教習達成協議,等於是將自己內門弟子的名額賣給了鍾教習,他們這幾個沒做成買賣的惡客自然心中不悅,要找羅宇的麻煩。
「哈呦!這不是羅宇嗎?聽說你已經向武院遞交申請,從內門退出了啊?既然已經退出內門了,還不趕緊滾蛋,爬到這裡來做什麼?難不成,你是自己準備離開內門去享清福了,還放不下自己當年的難兄難弟?」攔住羅宇的三人之中,一個身著錦衣的少年陰陽怪氣的冷笑著,一隻手死死把在羅宇肩上,不讓他逃脫。
「柳師兄,王師兄,何師兄……我這不是剛剛退出內門,正要收拾收拾離開武院麼。請三位師兄高抬貴手,我這就回去收拾包袱走人。」在三名內門弟子的包圍之下,本就修為低微的羅宇哪敢有絲毫反抗,只能陪著笑臉向幾人說好話。
「師兄?哈哈!真是笑話!羅宇,你區區一個外門管事,管誰叫師兄?喂,你們兩個聽到沒有,你們誰是這傢伙的師兄啊?」柳一鳴非但沒有放鬆羅宇肩上的右手,反倒變本加厲的怪叫著向另外幾人問道。
「沒有啊!這裡哪裡有羅管事的師兄?」何常在與王啟明兩人都會意的嘻嘻哈哈大笑。
「哦!原來沒有啊!羅管事你好像叫錯了人啊!不過,羅管事你貴人多忘事沒關係,我們兄弟這邊卻跟羅管事你還有一筆賬要算呢。」柳一鳴面露冷笑,突然伸手從懷中取出了一張紙來。
「這……這是……」羅宇見到那張紙條,登時臉色大變,連額頭上都湧出了汗水。
「哦!看來羅管事還算是有點記性,沒有把什麼事情都給忘光了。」柳一鳴盯著羅宇,冷笑不已,「羅管事,你半年之前為了在內門****時沖關,向我們兄弟商借了積元丹二十枚,聚氣丹六十枚。雖說當時簽下的期限是一年歸還,但誰能想到,羅管事你竟然在半年之後就要離開武院了呢?按照咱們武院內門的規矩,內門的債務不出內門。所以羅管事,在你上任之前,是不是應該把這筆帳跟我們兄弟結清了?羅管事,你可是馬上要去大郡府城上任做管事的貴人,不會賴我們兄弟這點小錢吧?」
「柳……柳師兄,你們……你們放我一馬。」借據在對方手中,羅宇情知無論如何爭辯也不會有任何好處,只得對柳一鳴苦苦哀求。
「師兄?剛才就說過了,這裡可沒有你師兄!」柳一鳴卻再次冷笑一聲說道,「不過,讓我放你一馬也不是不行。我這人最心軟了。如果羅管事你願意跪下來磕頭求我的話,說不定我會感念羅管事你的誠心,把你歸還我們兄弟債務的期限放寬到半年以後。」
柳一鳴一口一個羅管事,聲音大得幾乎半個天龍武院都能聽見。原本只在遠處看熱鬧的那些內門弟子也看出了樂子,隨著柳一鳴這番話紛紛向前。
在眾目睽睽之下,羅宇瞬間便已是滿頭大汗。
「怎麼?羅管事你不願意?那就請你立刻歸還欠債,否則的話,你一個小小的外院管事竟敢賴我們內門弟子的債務!我們天龍武院的門規可不是說笑的!」柳一鳴對著羅宇厲聲大喝。
羅宇本還想再求,可視線與柳一鳴滿是輕蔑戲謔的目光一觸,他就絕望了。
羅宇突然之間便明白過來,柳一鳴根本不是要逼他還債,而是就是要折辱他,讓他當著武院之內所有內門弟子的面,永遠都抬不起頭來!
雖說羅宇先前對樂小白自嘲時,說自己為了榮華富貴不在乎區區一跪。可真的事到臨頭,讓一天之前還是內門弟子,與柳一鳴等人稱兄道弟的羅宇當眾下跪,這樣的折辱又豈是那麼好承受的?
可是,柳一鳴手裡拿著羅宇簽字畫押的借據,羅宇又有什麼辦法反抗?
更讓羅宇絕望的是,他很快就發現,在人群的最外圍,已有兩名身著灰衣的執法弟子冷著臉向這邊走來。
天龍武院門規苛嚴,如果他今天既不肯下跪,又不能歸還欠債,恐怕他不僅是外門管事的職務不保,就連遠在家鄉的小妹都會受到極大的牽連!
一念至此,羅宇臉上的血色就全部褪盡,臉頰蒼白的彷彿白紙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