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遼國皇子耶律寧來到了東京城。
此時的耶律寧早已沒有了當初的意氣風發,他心中籠罩著一團烏雲,他覺得黃龍府的失敗一直困擾著他,這才導致出使的不順利。
宋國使團的人質被山賊救走也就罷了,可在大名府的時候連唯一的供詞也被偷走了,還有比這更糟糕的事情麼?
一定是宋國人幹的。
他在心中做出了判斷,可卻沒有證據。
當時他的門外有四名親兵守衛,這些親兵都是很早就跟隨他的老人,不可能背叛,那麼一定是宋國人用了什麼手段迷惑了他們,耶律寧也聽說過迷香之類的江湖手段,可那些守衛都沒有發覺異常,這讓耶律寧有些抓狂。
他找到大名府知府梁世傑,要梁世傑封鎖大名府,查找丟失的物品。
耶律寧也知道這件事恐怕梁世傑也有份,根本查不出什麼結果,這些宋國人擺明了耍手段,卑鄙之極,他應該更為小心一些,不過悔之晚矣,如今只能發洩一下心中的不滿。
在大名府耽擱了兩日,他帶隊繼續朝著東京城進發。
他曾想過就此返回遼國,反正手裡什麼籌碼都沒有了,怎麼和宋國人談判,可要是就這麼回去,他能夠想像到將面臨的情況,他會成為皇族的恥辱,整個國家的笑柄,被冷藏起來,永遠沒有出頭之日。
既然沒有回頭路可走,那就只有走下去了。
耶律寧鼓勵自己要拿出上國皇子的氣度來,宋國不過是一個積弱已久的小國,如何敢和遼國抗衡,只要能夠敲詐到一批軍餉,那也算是完成這次出使的目的了,回到遼國也不至於被人恥笑。
我可能是最為悲催的遼國皇子。
耶律寧如此想到。
同樣是皇二代,宋國的嘉王趙楷則心情舒暢,他在東京城外迎接遼國皇子耶律寧,展現了良好的風度和教養,這是他第一次代表宋國出現在公共場合,意義重大。
東宮太子趙桓已經能協助皇帝趙佶處理國家政務了,他也不能落後。
他不是皇帝趙佶的長子,母親也不是皇后,沒有被立為太子,這是他的弱勢,可他不能就此放棄,他還有父皇的喜愛和朝中大臣的支持。
他要不斷的刷存在感和聲望值,爭取上位,歷朝歷代這樣的例子並不鮮見。
把遼國使團安排在了都亭驛,這是專供遼國使團入住的國營性賓館,其餘如禮賓院接待吐蕃和西夏的使臣,懷遠驛接待海南諸國,及龜茲、大食等國,同館接待高麗國。
這些賓館都屬於鴻臚寺的下屬部門。
其實所謂的主持談判只是露個臉而已,具體的談判不需要趙楷的參與,自然有其他大臣接手,而趙楷的主要工作就是陪著耶律寧吃喝玩樂。
心情略顯激動的趙楷邀請手下幕僚和主客司官員一起聚一聚,相當於工作餐,反正是國營性質的賓館,國家的東西不吃白不吃,而且這裡的酒菜待遇要比外邊的酒樓好的多,這就是國家公務員的隱藏福利了。
趙楷對高強格外的親切,言語中暗示不斷。
太尉高俅在朝中也是一方勢力,一直沒有什麼傾向性,只跟著皇帝趙佶走,是值得拉攏的對象,而高強也開始出現在朝中大臣的視線中,特別是經過這次出使金國之後,儼然成了一顆即將冉冉升起的政界新星。
嘉王趙楷拉攏高強,不僅是因為高強的潛力,更是看重了他背後的高俅。
不過趙楷那種皇二代高高在上的神情刺激了高強,似乎他能賞識高強是一種莫大的榮耀,高強就該死心塌地,感激涕零才對。
這些皇二代的自我感覺還真是良好。
拜託,我才是穿越者好吧。
就算要投資也該是太子趙桓或者九皇子趙構,趙桓至少還坐過兩年的皇帝,而趙構就是南宋的開國皇帝,投資趙構可以保證下半生的榮華富貴,你趙楷算什麼,如果不是來到這個時代,他根本就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高強還沒有接觸過太子趙桓,而趙構如今才八歲,如果這些皇二代都是這種德性,那大宋朝的滅亡也在情理之中。
雖然蔡京等人看好嘉王趙楷,但高強卻暗中警惕,不願意摻和進去,因為他知道蔡京的圖謀最終會失敗。
這或許就是後來蔡京等人沒有落到好下場的原因所在,站錯了隊伍就會遭到大清洗。
他心中這麼想,嘴上卻在敷衍趙楷,保持著不冷不熱的態度。
這也是太尉府的態度,太尉高俅的聰明之處就在於左右逢源,待價而沽。
在這個小型的聚餐會上,高強還看到了朱勉,就是那個禍害江南百姓,最終被罷免的貪官,看來朱勉是攀上嘉王趙楷了。
朱勉被皇帝趙佶罷免了官職,隨後押解到了東京城,然後就沒有下了,既沒有把他關押在開封府衙,也沒有在大理寺受審,更沒有定下什麼罪名,反而是自由自在,每日裡吃喝玩樂,在東京城活得很是滋潤。
對他而言,就像是來東京城度假一般。
高強倒是聽說過不少朱勉在東京城的傳聞。
據說當初朱勉被押解到東京城的時候,他讓手下帶了大批的金銀財寶,明目張膽的給朝中大臣挨家挨戶的送過去,誰不收賄賂就是和他作對,就是陷害他的幕後黑手,收了賄賂就要幫他求情說話,氣
焰十分囂張。
這才是真正的土豪!
而且朱勉正積極的謀求重返江南,繼續為禍百姓,畢竟那裡才是他的老巢,他的勢力都在那裡,不過風聲還沒有過去,他只能暫時忍耐,正好趁這個空閒時間結交朝中的大臣和皇子們。
太子趙桓是朱勉的對頭,那麼他就只能結交嘉王趙楷了,趙楷能把他帶在身邊,足見對他的重視,視他為心腹之人。
朱勉在百姓面前殘暴,在大臣面前囂張,但在皇上和皇子面前卻異常的溫順,就像是豢養的寵物一樣。
他看到高強朝他望過來,便端起酒杯,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