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國國都上京城剛開始叫做裡都,是遼太祖耶律阿保機所建,位於後世內蒙古的赤峰市附近,是契丹一族崛起的根據地。
上京城背靠著大興安嶺餘脈,前方是廣闊的草原,旁側是白音戈洛河上游及其支流,沿河而下可進入遼海大地,溯流而上穿越大興安嶺就能進入內蒙古高原腹地,戰略上宜攻宜守,河流兩岸水草豐美,氣候適宜耕作,最為適合人類的生存定居。
都城又分為南北兩城。
北城又叫做皇城,是契丹人的生活區域。
南城又稱為漢城,是漢族和其他少數民族居住的區域。
這一分就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遼國大部分的官衙都在北城,城牆高築,防禦森嚴,南城則是居住區域,城牆低矮,還沒有防禦措施,只有接待宋國使臣的同館,接待西夏使臣的臨潢驛和供回鶻商販居住的回鶻營。
這就像是富人區和貧民窟的區別。
南城的居民大多是遼國的戰俘和各地的商人,地位低下,他們的存在是為遼國人服務的,所以在南城商業比較發達,會有各種商貿活動,也有各式各樣的店舖,漢族工匠的手工藝品是契丹貴族日常的必需品。
來到上京城,就意味著要分別了。
耶律南燕經過蕭媚娘一路上的勸說,不得不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她是遼國人,並以此為榮,自然不願意和蕭媚娘到宋國過隱姓埋名的生活,那麼回到上京城,繼續在王府裡過郡主的生活就理所當然了。
這也是蕭媚娘的期望。
不過在望著女兒走入北城的城門時,蕭媚娘還是忍不住潸然淚下,這一別不知道何日才能再次相見。
高強曾經受過耶律南燕的警告,要他善待蕭媚娘,以後有機會她會到東京城去的。
不去理會耶律南燕如何應付遼國皇族的盤問,高強和蕭媚娘走入了南城。
他沒有立刻離開的原因是想打探一下宋國使團的情況,如果那些截殺他們的遼兵是真的話,那麼這件事應該已經引起遼國和宋國的外交爭端。
一進入南城,他有種回到宋國的感覺。
南城的居民大多是漢人,說的話也是漢話,是河北一帶的方言,聽起來沒有問題,他和蕭媚娘在集市中閒逛,仔細的尋找著什麼。
他沒有去接待宋國使臣的同館,在那裡或許可以找到宋國的官員,但一定是在遼國人的監視之下,他要找的是皇城司安插在上京城的暗樁。
國家之間的間諜活動是很平常的事情。
作為皇城司的一員,他在出使之前就從楊戩那裡知道如何聯絡其他密探。
在城內逛了大半天,終於在一間打鐵鋪外,高強找到了一處暗記。
那是一個盤龍棍的印記,因為盤龍棍是宋太祖趙匡胤曾經使用過的兵器,趙匡胤正是用盤龍棍打下了大宋朝的天下,所以皇城司對外的標記也是盤龍棍。
說起來盤龍棍就是後世雙截棍的前身,一端較長,一端較短,中間用鐵鏈子鏈接,專門用來掃擊敵人的馬腿和硬甲,威力不凡。
高強先把蕭媚娘安置到客棧中,然後才走進打鐵鋪進行接頭。
他不是信不過蕭媚娘,而是皇城司內部的規定,不能讓外人知曉皇城司的秘密,否則就是違反規定,要按照軍法處置,當然這也因人而異。
接待他的是一位體格健碩的鐵匠,看起來一臉憨厚的模樣,完全不像是一個精明的密探,而且他的本行正是鐵匠,專門給遼國貴族打制兵器,在南城小有名氣,手底下有四五個徒弟,這些徒弟卻不是密探,只是用來掩人耳目的。
「想不到大人竟然來到了上京城。」鐵匠知道高強的身份後,驚訝道。
「怎麼說?」高強小心的探問道。
「遼國人正為這事在和咱們交涉,他們抓住了三個人,說是咱們勾結女真人的人證,咱們自然不承認和女真人有來往,他們卻說證據確鑿,其中有人交代了出使的原委,遼國人要派使臣到東京城找陛下對質。」鐵匠解說道。
「哦。」高強心中一驚,繼續問道,「抓住的都是些什麼人?」
「這個倒不太清楚,只知道其中有個叫趙明誠的官員,是使團的副使。」鐵匠沉聲道,「遼國人看守的很嚴,根本靠近不得,這些消息還是遼國人轉告給咱們的。」
聽到這些高強略微放下心來,看來趙良嗣沒有被抓到。
他心中雖然暗恨趙良嗣出賣隊友,但也希望這個人能逃掉,因為和金國談判的書都是由趙良嗣保管的,只要找不到趙良嗣,遼國人就沒有確切的證據證明這件事是真的。
趙良嗣本就是遼國人,熟悉地形,想要逃命比較容易,而趙明誠就比較倒霉了。
他和太子府的兩名隨從逃過了遼兵的追殺,之後並沒有像高強一樣朝南走,而是繼續向北準備進入高麗境內,正好碰上在邊境上嚴查的遼兵,被逮個正著,兩名太子府的隨從被當場殺死,趙明誠則被押解到了上京城。
燕青三人也被遼國人俘虜,但時遷精通縮骨功,輕功又好,在押解途中趁著遼兵不注意掙開枷鎖,逃之夭夭了。
此時落到遼國人手中的正是使團的副使趙明誠,浪子燕青和小密探馬政。
趙明誠畢竟只是個書生,雖然在江南的時候也受到過
朱勉的威脅,但那和遼國人的逼供根本不是一個檔次,他經受不住嚴刑拷打,最終說出了宋國和金國結盟的事實,這就是遼國人口中所謂的證據。
「東京城有什麼消息?」高強詢問道。
「還沒有消息傳來,不過遼國的使團就要出發前往東京城了。」鐵匠回應道,「他們還把咱們的人一併帶上,要到東京城和朝廷交涉。」
這顯然是要向宋國施壓。
遼國皇帝耶律延禧對宋國秘密和金國結盟極其不滿,他一方面整軍備戰,討伐金國,一方面要給宋國一點教訓,就派前次在黃龍府戰敗的許王耶律寧押解著趙明誠三人出使宋國,目的是為了施壓,也是為了討點好處。
宋國若是想了結此事,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正好遼國發兵需要糧草補給,那麼就從宋國身上搾取吧。
這正是遼國派出使團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