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剛開始還有所懷疑,不知道高強極力推動這件事的目的何在。
她剛開始以為高強在討好她,後來覺得高強投入這麼大應該是另有所圖,或許是想最終把這些物佔為己有。
這是她最為擔心的,畢竟那些藏家和老百姓是聽到她李清照的名字才把物送過來的,若是最終被高強私吞了,敗壞的只是她的名譽。
對一個人來說,名譽甚至比性命還要重要。
好在這裡面還有李師師,想到李師師的身份,李清照才放下心來,太尉府就算再強勢,也強不過宮裡的那位陛下。
拋掉這點擔心,她對高強的能力是認可的。
從易安樓展廳的設計到鑒寶的流程,這個不學無術的衙內展現了非凡的運作能力,他的嗅覺很靈敏,知道如何才能抓住人心,吸引百姓的目光。
請當鋪的掌櫃來給物估價無疑是神來之筆。
你就算是告訴老百姓這件物的來歷和化價值,說的頭頭是道,天花亂墜,老百姓也是聽不懂,但你要是告訴老百姓這件物值多少銀子,他們就懂了。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利益才是人們最為關心的話題。
想到此處,李清照不由得歎了口氣,這種事情她還真的做不來,她只想做一個純粹的研究者,外邊的事情還是交給高強去管吧。
毫無疑問,那個衙內精通此道。
然而事情不可能一帆風順,正當高強對自己造成的巨大影響沾沾自喜的時候,一些質疑的聲音出現了。
比如說易安樓收購物的價格,從中撈取了多少好處,當鋪掌櫃的估價是否準確,那些遭人詬病的物販子是不是易安樓故意安排的,這種物交易需不需要交稅等等一系列問題浮出水面。
其中不乏來自官方的聲音。
物交易產生了巨大的利益,財帛動人心。
李清照作為易安樓的主人在官場上並沒有太大的權勢,僅僅依靠她的名聲擋不住四出伸出的爪牙,何況在朱勉一案上,趙明誠得罪了很多朝廷官員,有些官員在沒有搞清楚情況的前提下就想找易安樓的麻煩。
說到底還是利益造成的。
高強和李師師隱藏在幕後,李師師雖然在易安樓出現過,但沒有人知道她是實際的出資人,其他人只以為李師師是在幫李清照聚攏人氣。
若是他們知道易安樓背後是太尉府和李師師的話,想必會收斂一些,當然這其中應該有丞相府的人在推波助瀾,下面的官員才會如此的有恃無恐。
碰到可能來自丞相府的狙擊,高強的面子就不夠用了,只好向太尉高俅求助。
高俅對高強的做法是支持的。
太尉高俅是依靠軍功才登上高位的,但在此之前,他曾是蘇軾的書僮,也練得一手好字,他的學問雖然不成,但對人這個階層還是很嚮往的,也支持化上的事情,對於能夠沾染上化氣息還是很滿意的。
大宋朝重輕武,武官的地位較低,對官自然羨慕不已。
不過高俅可不會為了這種小事出頭,更何況還有可能和丞相府為敵,他做人的準則一向是欺軟怕硬,不願意冒險。
高強想了想,這件事還要著落到李師師的身上,若是能讓皇帝趙佶來易安樓一趟,並且題字留念,想必就能震懾宵小了。
只要把皇帝陛下的題字掛在易安樓上,這就相當於尚方寶劍,誰敢招惹。
易安樓有李師師的投資,她對此也很熱心,找個機會就把自己在做金石研究的事情告訴了皇帝趙佶,她幫著李清照整理物,雖然不是很懂,但說出個大概還是沒問題的。
這倒是引起了皇帝趙佶的興趣,趙佶對金石古玩,字畫碑刻都略有研究,其中以字畫最佳,他獨創了瘦金體書法,挺拔秀麗,飄逸犀利,獨步天下。
他也對最近幾日民間的鑒寶熱潮略有耳聞,他雖然不經常出宮,但耳目眾多,大內總管楊戩有時候會把發生在民間的逸聞趣事講給他聽。
此時聽到這件事和李師師有關,就來了興致,準備到易安樓一行。
隨同趙佶前往的還有太尉高俅和宮中的大內總管楊戩。
這本來只是皇帝陛下的一時興起,但善於鑽營的高俅看到了機會,他一開始不願出手是因為丞相府的原因,現在既然有趙佶出面,蔡京也只能靠邊站了,他讓人趕忙把高強叫到易安樓去接駕。
這是讓高強做好準備,別到時候出了什麼亂子,顏面上不好看,也能趁機在皇帝陛下面前露臉。
好在易安樓離太尉府不遠,高強及時趕到,做好了充分的安排。他此時非常慶幸在易安樓位置上選擇的正確性,當初只是因為懶,才選在了太尉府附近。
所謂的做好安排其實就是作假。
這在後世比較常見,領導去視察之前當地的幹部都會如此安排一番,甚至為了突出綠化的效果,連夜把樹種植上,也不管其死活。
當趙佶來到易安樓前的時候,鑒寶活動正在井然有序的進行著,老百姓都露出幸福的笑容,專家們和顏悅色,侃侃而談,現場還有茶水免費供應,那些穿梭其間的物販子不見了蹤影,整個場面溫馨而美好。
美好社會就是這麼造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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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易安樓後,樓內環境整潔,藏品豐富,參觀者彬彬有禮,解說員落落大方。
易安樓的聊天室裡,眾多藏友在熱烈的討論,還有一些詩詞大家在談論詩詞,畫家在當場潑墨作畫,身處其間,讓人感受到濃濃的化氛圍。
皇帝趙佶很是滿意,這才是他心目中的大宋朝,一個化空前繁榮的國度。
最後李清照和一眾收藏家陪著皇帝趙佶談論學藝術,整個活動充滿了與民同樂的情懷,在這裡藝術家趙佶像是找到了歸宿一般,若是每日都能如此,不用上朝談論國家大事那該有多好。
眾人都知道皇帝陛下書法精湛,就請陛下題詞。
趙佶想了想,在宣紙上寫了「以載道」四個大字,並把自己的私章蓋在了上面。
這是宋朝理學家周敦頤提出的觀點,意思大概是學是傳播道理的載體,學藝術的繁榮具有教化的作用。
這也是對鑒寶的一種肯定,通過鑒寶讓民眾學到化知識。
高強作為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全程陪同,他打定主意,就算是不說話,也要在你面前晃悠,好在還有太尉高俅在。
他在皇帝趙佶面前提了一句,意思是這個鑒寶節目是高強的主意。
話不在多,有這一句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