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強來到開封府衙,探望楊志。—.
楊志雖然被關押在死囚牢中,卻沒受什麼大刑,能吃能喝,精神不錯。
他殺了牛二後直接到開封府投案自首,又有天漢州橋下的眾多鄰人作證,證明是牛二挑釁在前,逼迫在後,楊志不過是自衛反擊,失手殺人,並非故意行兇,情有可原,希望府尹大人能夠酌情輕判。
如果牛二沒有死,這些街坊鄰居絕不敢出面為楊志辯護,他們害怕牛二事後的報復,如今牛二既然已經死了,楊志便成了為民除害的英雄,他們自然願意幫扶一把。
這是人類的共性。
開封府尹姓滕,正是幫著林衝向高俅說情的那位官員。
滕府尹是那種老好人,他既同情林沖這種被陷害的人物,又不怎麼敢得罪權貴,一旦遇到上頭的壓力,就只能照辦,東京城內有太多他得罪不起的人物,不是每個官員都能像包拯一樣不畏權奸的。
滕府尹是這個時代大多數官員的代表。
他聽到楊志的事情後,也知道牛二是個地痞無賴,心中同情楊志,就免去了楊志的一頓板子,把他關押到死囚牢中看看情況。
若是沒有人為牛二出頭,那就可以從輕判罰,若是有上面的壓力說要對付楊志,那只能從嚴懲處了,楊志畢竟是殺了人的,怎麼判要看事情後續的發展。
牢中的頭目知道楊志殺了牛二,都覺得他是條漢子,也沒人去難為他,反而給了諸多的方便,加上街坊鄰居給他湊了銀子上下打點,楊志在牢中過得倒也輕鬆。
就在這個時候,高強來了。
作為太尉府的衙內,東京城的花花太歲,導致林沖被充軍的元兇,霸佔林娘子的惡棍,開封府的衙役對高強知之甚深。
他們不由得在心裡尋思,難道這位楊志也有一位標緻的老婆?
「在下高強,太尉府的衙內。」屏退獄卒後,高強開門見山的介紹道。
楊志聽到這話心中激憤難平,若非高俅把他趕出殿帥府,斷了他的為官之路,他又怎麼會淪落到街頭賣刀求生的地步,自然也不會失手殺人,遭受牢獄之災。
更可恨的是高俅那廝明明收了銀子,他也上下打點了一回,最後卻翻臉不認人。
這個要從高俅的性格說起,他出身卑微,對於楊志這種祖上闊過的人沒有好感。
你不是家世顯赫麼?你不是武功高強麼?你不是驕傲的很麼?可你如今落難了,求到了我的頭上,那我還不趁機狠狠的踩你一腳。
有這種扭曲性格的人相信不在少數,落水狗嘛,大家都是願意打的。
高強在來之前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都調查清楚了,自然知道楊志臉上為何會有憤怒的表情。
「你是不是想知道太尉大人為何要把你趕出殿帥府?」高強故作神秘的問道。
為何?
不是因為落井下石,嫉賢妒能麼?難道還有其他的原因?是我的禮送的太輕了,還是沒有摸準高俅的喜好?
楊志陷入了沉思之中。
「你也別想了,是因為朝廷對你另有任用。」高強揭開了謎底,沉聲道,「你丟了獻給陛下的花石綱,又逃亡了幾年,你以為回來後就能官復原職麼?如此陛下那裡如何交代?就算讓你官復原職,你的心裡就會安穩麼?」
「那我該如何?」楊志追問道。
「自然是戴罪立功。」高強強調道,「只要你忠心耿耿的為陛下辦事,總能得到陛下的賞識,到時封官蔭子,光宗耀祖,豈不快哉。」
高強知道作為楊家將的後來,楊志一直想要建功立業,恢復楊家昔日的輝煌,說白了就是對功名有著極強的欲/望,想要說動此人,必須從這一點入手。
「可我如今又殺了人。」楊志苦笑道。
「不過是殺了一個潑皮而已,這算多大的事,我保你無恙。」高強保證道。
楊志抬起頭,想從高強的臉上看出這其中有沒有陰謀,他以往在東京城當差,也聽過高衙內的名聲,何況他在梁山上遇到了林沖,自然知道了高衙內陷害林沖的事情。
難道高俅覺得害的我還不夠苦,又琢磨出其他花樣來?
楊志一臉的懷疑。
對此高強只能在心裡苦笑,名聲這個東西很奇妙。
宋江只是鄆城縣一個小書吏,卻能在江湖上闖下偌大的名頭,無論走到哪裡都能收到小弟,而自己的名聲已經到了負值,就算是去救人也會受到懷疑。
同樣是生活在大宋朝,這做人的差距怎麼就那麼大呢。
「我如今是皇城司的人,想要把你引薦進皇城司,成為陛下的心腹。」高強掀開了自己的底牌,低聲說道。
聽到這句話,楊志露出了一絲驚容,他曾經是體制內的軍官,自然明白皇城司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那可是陛下的親衛隊。
難道這位衙內一直都是裝瘋賣傻,深藏不露?實際上卻是陛下的耳目。
「你有何憑證?」楊志喝問道。
「咱們是做什麼事情的,怎麼能隨便拿出憑證來,如此不謹慎,也不用在皇城司當差了。」高強嗤笑道,「你如今犯了事,若是加入皇城司,我自然替你擺平,若是拒絕,那就當我今日沒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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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強站起,轉身離開。
「等等!」楊志叫喊道。
他如今已到了人生的最低谷,成為階下囚,或許過幾日便要斬首,還有什麼可猶豫的呢?他一直想報效國家,建功立業,可就是沒有門路,或許這是一條新的出路,前提是這位衙內沒有戲弄他。
高強回過身來,望著楊志,露出一絲笑容。
「需要我做什麼?」楊志低沉道。
「我要你上梁山當山賊。」高強盯著楊志,一字一句的說道。
「什麼?」楊志錯愕道。
「你沒有聽錯,你的過往經歷都在皇城司的掌握之中,梁山賊寇王倫曾邀你加入梁山,你給回絕了,你要做的就是找機會加入梁山,成為朝廷安插在梁山上的細作,為以後朝廷招安梁山出力獻策。」高強終於說出了他的目的。
這一刻,他和楊志面對面,望著對方的眼睛。
整個牢房顯得陰森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