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下朝,皇帝無事,趙子昂也只是心事重重猶豫不決地瞥了我一眼走了,既然無事,我也就早早回府了,畢竟家裡還有個不知道安了什麼心的女人等著呢。也許,我該問問她。
進了府門,問了問老管家有沒有什麼人找過我。
「回公子,」老管家彎著腰,不知道是恭敬還是老了,「沒人來過,只不過夫人叫我出去了一趟。」
「夫人?」一開始我真的沒明白這說的是誰,可看了老管家的表情我突然明白了,夫人就是雪霏。不過「夫人」和「公子」這種搭配有點不搭啊。「她讓你去幹嘛了?」
「也沒什麼。」老管家似乎有點糾結,「就是讓我去打聽打聽您最近……在外面……做了什麼。」
打聽?除非能打聽到高大人那裡去,不然怎麼可能打聽到我幹了什麼。「打聽到了嗎?」我很淡定,我堅信她不會查到我。
「公子,其實,高大人是老大人的門生,是老大人提攜上來的。」
雖然老管家說話時故意壓低了聲音怕我尷尬,可我現在真的想找個地縫鑽進去。這回好,一下子鑽別人被窩了,捉姦在床了。一下就感覺後背出了一層冷汗,涼嗖嗖的。
「公子,夫人讓你回來了去書房找|m.[m她。」老管家幾乎把臉貼在了我耳朵上說的。
「還是跟我叫老爺吧。公子夫人,聽著好像她比我大了一輩似的。」呵呵,這種時候說這種話完全是為瞭解尷尬的,可是很明顯完全沒有達到想要的效果。
邁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蹭到書房門口,就像是即將被斬首示眾的死囚一樣留戀外面的世界,我現在真的覺得泥濘的路面會把鞋子弄髒是件很幸福的事情。抬起手放在門上,卻總是不敢推開。這和做壞事被發現的感覺不一樣,那是羞愧,這是慚愧,像是辜負了別人期望的感覺。如果不是雪霏打開門,我還真不知道自己要在門外徘徊多久。
就跟新姑爺上門一樣。
雪霏什麼也沒說,一把把我拉進屋裡,嚴嚴實實地合上門。她溫婉的笑著,不誇張的說就像菩薩一般包容仁愛,更將我的慚愧嚴重了,只得站在一旁,像個木樁子一樣,也不說話,似乎等著別人先開口比較合乎規矩。
「怎麼了,啞巴了?」雪霏笑著倒了茶遞過來,「朝堂上說了這麼久的話也該渴了,喝吧。」
我接過杯子,傻子一樣仰脖喝乾,我突然覺得這個小杯子真是小的可憐,這點水完全不能讓我冷靜下來。
「一向都是能言善辯的,今天怎麼不出聲了?這幾日都是我貼身侍候,難道我還能吃了你不成?」這種時候她開的玩笑都能扒我的皮。「坐下吧,沒事。」雪霏一邊說著沒事,一邊抬眼看著我,這種溫柔的眼神愛憐異常,想來真的不會吃了我吧。我試探地坐了半個屁股,她撲哧樂了,見她沒什麼責怪的意思我才敢把整個屁股踏踏實實地放在椅子上。
「那個高大人叫高岑,曾經也和你一樣瘦,那還是我小的時候。他當年高中狀元,可是仕途不順,一隻都是個記檔的書吏,後來是我父親提拔他,他也干的風生水起,都城內安居樂業也都是他的功勞。」雪霏說著給自己斟了杯茶一口一口抿著,「本來我是怕你初來乍到被人欺負,哪知道你還挺厲害,先去欺負別人了。你說你,跟一個開賭場的叫什麼勁啊。」
得,這回好,一點沒剩,都知道了。既然瞞不住了,總得編個理由混過去,我總不能說這是為了殺趙子昂吧?
「地頭蛇,處理了也就處理了,我這是為民除害。」一時間還真沒想到什麼理由。
「為民除害?你可知道前幾年黔渝之地地震,這條『地頭蛇』傾盡家財運糧運水?你這也叫為民除害?也不編個好點的理由。」什麼?開賭場的難道不是只會讓別人傾家蕩產嗎?居然自己也會傾家蕩產?
「好吧,我是為了安排自己的人。如果這種地頭蛇是自己的人會很好辦事。」沒辦法,只能說一兩句實話了。
「聽說你的親信就是那個茶館的夥計?」
「這你都知道。」完了完了,照這麼發展下去我的計劃可就公之於眾了。
「高岑是地方官,他想知道的事派人上街問一問也就知道了。」雪霏笑了笑,「你看吧,人生地不熟的,以後知道該和誰耍橫了嗎?」
耍橫?「什麼耍橫啊。」
「難道不是你拿著皇帝御賜的扇子去高大人堂上耀武揚威的嗎?」原來,難怪雪霏知道的這麼清楚,看來那個高岑高大人還真是小心眼啊,昨天我只不過說話不客氣點而已,居然捅到我家裡來了。「你有你的計劃,你有你的算計,可你得記著,在這都城裡,高大人可比朝中的丞相首府大將軍管用的多。」看出來了,這就是所謂的「縣官不如現管」。
「是是,我過會就向高大人賠罪去。」得了,這個時候太要面子才是真的不要臉了。
雪霏滿意的點點頭,又好像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突然說道:「你覺得我最近怎麼樣。」
最近?「很好啊。」我還能說些什麼,閨房靡語嗎?
「可是我總覺得你似乎很怕我,反倒不如我對你冷淡時那麼安然了。」雪霏伸手拿壺,手腕上還戴著我送她的手釧,從莫羅國帶回來的那個。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個我安心了許多。
「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你突然對我這麼好,我哪敢放心啊。」對於這麼一個聰明的女人,誆騙遠不如實話實說來的更好。
「可是我看你挺享受的。」雪霏說完看了看我疑惑的表情,「我說的是你,和你的扇子。」對,就是這個表情,雪霏這種略帶高傲的表情很迷人,比那些刻意討好做作的媚態更迷人,這才有點雪的樣子,聰穎高潔,就算是殘雪也是驕傲。不是梅花,梅花畢竟也是花,也有花的嬌柔造作,也有花的香氣招展,完全沒有雪的冷艷。
「如果你想早早讓我守寡,如果你想早早斷送自己,盡可以拿著扇子揚一揚你的官威。枕邊人的慇勤你都會忌憚,居然心安理得地用起皇帝的御賜了。公子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了。」如果你身邊沒有一個聰明的女人的話,你不會瞭解被這樣一個聰明的女人教訓是什麼感覺——好一個涼水澆頭,懷裡抱著冰。
「小姐教訓的是。是我錯了。」我起身深施一禮。
雪霏站起來扶我直身:「如今我已經是你的人了,你還要叫我小姐嗎?」
也是。「夫人。」
雪霏也不答我。
「以後還要請夫人多多提醒才好。」雪霏點點頭答應了。男人嘛,志得意滿是常事,得意忘形也是常事。有人提醒,而這個人是個聰明的女人,還是自己的女人,多好。「對了,高大人那邊……」
「放心吧,高岑深受父親恩惠,不會在意的。更何況,我已經替你道過歉了。家裡有幅好字,我也不知道誰寫的,只不過高岑很早就喜歡,我就送給他了。」
要有這麼一個女人陪伴左右還真是省了不少的事。賺到了賺到了。
十來天後的清晨,老管家報喪一樣拍門叫我起床。「老爺,老爺,門外有個人說有急事找您。」
「叫什麼名字說了嗎?」我揉著眼睛開了條門縫問他,畢竟雪霏還在床上,四敞大開的是不是有點有傷風化。
「說是說了,就是沒聽清楚。嘟嘟囔囔的,聽不清都。」
「我去看看。」冷風一拍馬上就精神了,我突然知道這是誰了。這才十來天,也未免太拚命了。
跑到門口的時候我衣服帶子還沒繫上,這個時令只穿了一件單衣也確實有點清爽,不過看到許強灰頭土臉嘴唇開裂瞇著眼睛出氣多進氣少躺在我鎮宅獅子旁的樣子這點麻煩真算不得什麼。這條路我又不是沒走過,正常的話少說也要半月,更何況已近邊塞,路好不好走倒在其次,如今那邊正在打仗,想來莫羅國的奸細密探也已經滲透進來了,他這種孤獨倉促的普通人是最好的劫持對象了吧。
「強子。」我蹲在他身旁。
「爺,信兒我送到了。」強子嗓子已經啞了,這聲音聽上去就像把滿是刺的籐蔓從嗓子裡生生拽出來。
「幫忙!」我抱起強子朝著老管家吼道,「快他媽的找個郎中!」我大罵。老管家似乎被我罵傻了一樣,就知道在屁股後面跟著我,想搭把手卻不知道搭哪把手。我一邊把他往之前張修德的屋子裡搬一邊罵街,雪霏也穿戴好了出來。
「這是,那個茶館的夥計?」雪霏幫我把強子安放在床上。
「你怎麼知道。」說完我就知道為什麼了,「看起來高岑還真是消息靈通。」我嘟囔著。「快去叫郎中!」我突然看見老管家還在我身後站著,莫非真是年紀大了?
老管家終於還魂了一樣跑出去。「去找那個叫林青崖的大夫!不知道就去問高岑!」我大聲吼他,然後拽著雪霏出了屋子,隨手掩上了門。
「去做點吃的吧,我估計他餓了。」我的手掠開她耳際的散發。剛才的慌亂讓她的臉頰微微漲紅,很可愛。當然,也許現在並不是互訴衷腸或是打情罵俏的時節。不過,女人都喜歡讚美,哪怕是謊言。她紅著臉羞笑的樣子,對我而言,或者應該說對男人而言,難道不是最大的享受嗎?
「這時候還有心情奉承我?」雪霏捶了我下就走開了。
這個時候?這又不是什麼特別的時候。許強的情況要我說也只是個勞累過度,透支了身體罷了,想來是沒什麼大礙的,好吃好喝預備好,參湯補藥一提氣,馬上就好,更何況我要送他的「大禮」他要是看到了怎麼捨得嚥氣啊。
雖然是覺得沒什麼大礙,可還是得在裡面看守一下應個景,畢竟絕大多數的人對於這些無用的場面上的事情還是很認投的。呵,也許是被冷風拍了,現在還真覺得有點頭疼了。我把身上的單衣緊了緊,進屋坐在床邊。真讓人想不通,這個茶館的夥計居然會為了幫我把自己捨出去,就為了當時我的一句話,一句很可能是空頭支票的話而孤注一擲。這是一場豪賭,拿自己的一輩子賭我的一輩子。
所以結黨營私是件高智商的事情,並不是一群貪官污吏或者一群有共同志向的人湊在一起就可以結黨了,作為一個整體,這個黨派之中的任何一個人出現問題都會影響到整個派系的發展。所以,你拉他入伙,他拉我入伙,這既是用命賭命,贏了,你好我好大家好,輸了,一條繩上的螞蚱,死了一個另一個也好不了。
我現在還不知道,我是不是賭對了,當然更不知道許強賭對了嗎。這並不是因為我們都還沒到了那個可以蓋棺定論的時候,而是因為對錯輸贏,本來就沒有什麼固定的標準。權傾朝野就是贏嗎?桑梓之間就是輸嗎?我們總是根據自己的經驗判定世事,可我們的經驗是那麼可笑而膚淺。
我幾乎已經預感到了我馬上就會幹一些常人看來背信棄義的事,可是常人說我錯了,卻更能證明我自己是對的。因為這世上的「常人」,多是庸人。這麼想來古人也不都是對的。因為古話說「庸人自擾」,可現在看來庸人不僅自擾,還要擾人。可恨啊。
也真是過了有段時間老管家才帶著林青崖過來,後面還跟著那個給我舔鞋的城管軍爺。其實我不知道是不是他,不過看他那一臉媚笑的樣子我就確定了。
「東方大人,東方大人,身體康健萬事如意啊。」這張五官緊湊的臉又貼在我腳邊了,真想對著這張臉狠狠地踩下去。
「我讓你去請人,不是去抓人,這個官爺跟過來幹嘛。」我瞟了一眼舔鞋狗。
「老爺,林大夫的醫館我不知道啊。」老管家以為我真的在生他的氣,低眉順眼的。
林青崖從人群裡擠了過去推門進屋:「你們幾個絮叨著,我得先看看病人。」真不討人喜歡,也難怪,這是醫家的本分。
門外就剩下我,老管家兩個人,還有一條穿著官差衣服的狗。仔細想想雖然是條狗,也總得有個名字吧。「這官爺,你我也見了好幾面了,也算是熟識了,還不知道官爺高姓大名啊?」我用腳踢了踢他,示意他把臉從我的鞋面上撿起來。
「瞧東方大人說的,小的那有什麼姓不姓名不名的,您了就叫小的二子就得。」我一直在心裡默默地模仿這個表情,難道五官一直擠在一起不會累嗎?不過五官擠在一起時間長了是不是就回不去了啊。看來應該問問林青崖。
「二子?」雪霏把做好的吃食拿了過來,看來她是認識這條狗的,「你不好好當差,來這幹嘛。」
二子諂媚的功夫真是到位,一溜煙地躥到雪霏身前接過吃食,彎低了身子跟在雪霏身後,五官更加糾結了。「奶奶,我這不是帶咱們老管家找郎中去了嗎。」
「二子,沒什麼事回去當差吧,別讓你家老爺擔心。」雪霏把食盤搶過來交給老管家送進去。
「奶奶誒,瞧您說的,給爺、奶奶辦事我家老爺怎麼會怪罪呢,就算怪罪了,就算把小的下了大獄剝皮抽筋小的也心甘情願啊。」
其實每個人都喜歡被奉承,但是像他這種奉承法,是個人都會厭煩的。
「說得好聽。我現在讓你走,你是不是還要在這礙我的眼啊?」真沒看出來,還以為就是一個聰明點的小丫頭的雪霏也有這潑辣的一面。
「奶奶讓小的走,小的一刻不敢留啊。」二子這腰彎的,臉都要貼在腳面上了。他一個勁地點頭哈腰,好不容易總算是出了我的家門。我真怕他一使勁把自己折在這。
「看不出來啊,你還有這麼潑辣的時候。」我環著她的腰,輕聲在她耳邊說道。
雪霏扭捏著從我的懷抱裡掙脫開:「大白天的,別這樣。」
「剛才的潑辣勁都哪去了?」我玩笑著她。
「二子就這個癩脾氣,癩皮狗一個,你不這麼罵她他不走的。」看得出來,雪霏也很煩這個傢伙。也難怪啊,一個大男人連點起碼的骨氣都沒有,怎麼讓人瞧得起,雖然當年那個號稱「不為五斗米而折腰」的傢伙也不是什麼好玩意,可至少比這個二子硬氣得多。至於那個「不為五斗米折腰」的傢伙之所以不是好玩意,是因為他當年是因為在官場上混不下去了才扔出這麼一句看似高潔的豪言壯語然後跑路的,這種給逃避找了如此高尚的理由的人,我稱之為「懦夫」。當然,現在好像有很多人喜歡這種只知道跑,只知道逃避,只知道無病**的懦夫。
「東方大人是吧。」林青崖幾乎是把門踹開的,不過看他懶散的表情,想來沒什麼事了。「東方大人,這個人好像跑了很遠的路啊,現在他整個人都散在你床上了,估計沒個一天半天的起不來。」林青崖一步一頓地走下台階,「沒什麼大事,你要是怕他睡時間長了你自己沒地方待你就給他灌點參湯下去。」
「一大早麻煩你真是不好意思啊。」我遞錢過去,林青崖接下了掂了掂,滿溢地收進懷裡。
「還是這東西好。」看見錢了他倒是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
「林大夫,我想問您件事。」我突然想到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差點忘了。
「哦?東方大人說吧。」也可能是語氣的問題吧,他似乎對我要問的問題很感興趣。
「我就是想問問你,五官擠在一起久了,會不會回不來啊。」
林青崖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就像看瘋子傻子一樣。也許他發現我的五官也擠在一起了?好半晌他似乎明白了什麼似的一拍腦門哈哈大笑起來,當然,我也心照不宣地笑起來,反倒是把雪霏驚著了。
「東方大人你知道嗎,有些人啊天生就是五官擠在一起的,他們這種人啊,腎虧!」林青崖笑得眼淚流出來了,拼盡了力氣才告訴我了這句話。雪霏聽了這話似乎也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了,掩面笑起來。
是啊是啊,有的人就是這樣,天生腎虧,腰板不直。
強子在我家睡了一天,直到第二天早上我上朝回來他才轉醒。我扶著他靠在床頭,看來他是睡久了,整個人迷迷瞪瞪的,還不如剛來的時候,那個時候至少還能找到重點說話,現在他就坐在那瞎嘟囔,根本聽不出來在說什麼。我真以為這人傻了,不過想了想林青崖沒說過有這情況啊,雖然我們見過他其實回生,不過我很相信他的醫術的。
「強子,強子。」我晃了晃他肩膀,喊了他兩聲。
許強木著脖子轉過頭直勾勾地看著我,眼大無神,表情呆滯,我暗暗慶幸他閉著嘴呢,不然哈喇子肯定流出來了。
「強子,怎麼了,你倒是說句話啊。」我使勁晃了晃他。
「爺,」強子似乎緩過來,「爺,我沒事,就是頭疼,有點蒙。」
「吃點東西,我一會讓你更蒙。」我拍拍他,「活動活動吧,再躺著你也就站不起來了。」
中午飯後,強子明顯精神了許多,除了一個勁地道謝也說兩句笑話逗我們笑笑。我讓他換上早早就讓老管家備下的衣服,很精細的布料和紋飾,可強子自打穿上了衣服就像著了虱子一樣動動這抻抻那,渾身的不自在。一直想過好日子想出人頭地,結果剛穿上幾件體面的衣裳就不舒坦了,不過也確實是人靠衣裝,就算有百般的不自在,眼前的許強怎麼也看不出來是個茶館的夥計了,倒真有點富貴商賈的意思。看來這小子有這個富貴命,可不是什麼人穿上好衣服都像富戶,有的人穿得再光鮮靚麗也是個叫花子。
「怎麼啦,穿好點倒不自在了。」我喝著茶調侃他。
「爺,小的長這麼大哪穿過這麼好的衣裳啊。」強子說著,極力掩飾著掩飾不住的喜悅。其實啊,想樂就樂出來唄,有什麼的,人之常情嘛。
「走,看看我給你備下的大禮。」我拉著許強出了門,直奔之前那家賭場。前兩天我特意去看了,高岑雖然我不喜歡不過辦事挺利索,早早的就把賭場收拾出來了,連同旁邊的茶館,還有左右幾間小店舖也全都並進來了。
當強子看見這大場子的時候,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簡單說就是四個字——富麗堂皇。我特別囑咐他們用西域的風格裝修,所以這裡就有了高大的穹頂,尖頂塔,圓潤裸露的浮雕人物畫,進了門,四周都是一直頂到穹頂的鑲滿寶石的圓柱,上下端還有一圈海水紋,裡面已經有很多穿著鮮艷薄紗衣服的女人等著侍奉了。後面還有廚房,聽說廚子都是遠近聞名的,再加上雜役,也算是個人丁興旺了。就是這回真是和想像裡的賭場一樣了。
「除了賭具,我還讓人給你置辦了後廚。三層四層是客房。」我倒想老闆一樣給強子介紹起來,「既然有這麼大的場子何必只開賭場呢,怎麼說也是見不得光的買賣,不如開個**,明面上是個吃飯喝酒唱歌洗浴的消遣地方,至於暗地裡你們做什麼,大家心照不宣。這上下打點的事,還得看你自己了。」
「爺,小的張羅不了這麼大的買賣,小的只是個夥計,打個雜沒問題,可是這個……」
「許強,你不是說要出人頭地嗎。」我瞪了他一眼,「你要是覺得這還不夠出人頭地,我就把這場子隨便兌給誰,你接著幹你的夥計去。我倒要看看一個端茶倒水的夥計怎麼出人頭地。」
強子明白,我不是罵他,只不過我不擠兌他,他沒辦法橫下一條心接手。畢竟之前就是個端茶倒水的使喚人,人前人後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個。哪怕我逼他,他也在我面前低頭搓手了好半天才一口咬死了接下了這個場子。不錯,這才是我要的人。我滿意地拍了拍他肩膀:「經營的事就得靠你自己了,我是不能把人綁來這玩的。對了,上下打點的事自己也得上點心。尤其是高岑,這個店裝潢請人一切費用都是高岑出的,你不用報答我什麼,按月給他送錢去。」有了前面的事,我是不想和高岑這個傢伙爭這點利益了。
「爺,強子沒有爺的指點到不了這一步。」許強說著跪在我面前,「我知道爺不在乎這點錢,爺也不是能用錢填合的人。爺只記我強子一句話,這個店,是您的,強子替您看著,說句不好聽的,日後爺落魄了,強子當祖宗養著爺。」
「你我都別盼著你養活我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