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風,溫暖怡人,楊若水坐在院中,眉目含笑,手輕輕的撫摸著還未顯懷的肚子,臉上的幸福卻怎麼樣也掩蓋不住。
瞧著相公今個清晨著人送來的稀罕吃食,她便知道相公是喜歡這個孩子的,想到這她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濃了,心中自動的忽略了這幾日相公對她的厭煩。
「姨娘。」楊若水正想著,卻瞧著泉月帶著幾個男子走了進來,面上冰冷,眼中帶著濃濃的嘲諷。
「你這是做什麼?」楊若水不由的沉了臉,雖說這泉月是夫人跟前的人,可斷然沒有一個奴才欺負到自己頭上的道理,更何況還帶著幾個男子進來。
「姨娘有什麼不明白的,還是問爺吧,奴婢不過是奉命行事!」泉月冷笑了一聲,便轉身對那幾個男子說道「這便是我們楊姨娘,領了人你們便快些離去!」
「嘿嘿,果真是個美人胚子,泉月姐姐放心,我們這就離開。」帶頭男子嘿嘿一笑,貪婪的眼神放肆的瞧著楊若水,發出嘖嘖的讚歎聲。
「你們做什麼?」饒是楊若水不諳世事,也瞧出了些端倪,不由得顫著聲問。
「嘿嘿,你家爺欠了債,還指望著我們媽媽還呢,我們自然要抵押的東西了。」男子說著便走過去拉楊若水離開。
「你們胡言,我要見相公。」楊若水臉色一變,不由的大喊了起來,心中卻是不相信的。
「你還是老實些,不然在媽媽那裡有你受的。」男子不耐的說了句,瞧著楊若水喊的煩,直接堵了她的嘴巴,連拉帶拽的出了院子,綁在了軟轎上。
楊若水心中著急,可卻奈何不得,走在半路上卻聽聞有人攔下了轎子,楊若水心中一喜,便是以為有人來尋她,可當轎簾掀起的時候,她的臉卻如寒冬臘月一般冰冷。
外頭站著一個女子,雖然帶著面紗,可楊若水一眼便認了出來,不是她二妹妹還會是誰。女子眼光流轉,那笑意卻怎麼也隱藏不住,伸手便取下了堵在楊若水嘴上的東西。
「你來做什麼?」得了自由,楊若水不由的出聲,面上的恨意卻怎麼也掩藏不住,便就是因為她們父親才不喜自己,她們更是暗中欺辱自己,便是出嫁前一日,她們竟然逼迫自己喝下夜水,想到這心中更是恨的厲害。
「聽聞姐姐要換地方了,妹妹自然要恭賀姐姐喬遷之喜。」女子一笑,眼中滿滿的都是得意。
「賤人!」楊若水氣不順不由的怒斥了起來,她不相信自己的相公會對自己這般的絕情,定然是旁人的詭計。
「賤人?」女子彷彿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大聲的笑了起來,「說起賤誰比的上姐姐你,自甘為妾,如今被賣如青樓,做了最下等的女子。」
女子說話狠毒,卻是句句敲在楊若水的心中,是啊,她是賤眼巴巴的給人做妾,可若不是她們,自己如何落的這般下場,「別忘了,你也是青樓女子所出,下賤。」
啪,女子揚手便打在她的面上,這輩子她便是最不願意讓人提起她的出身,「你便是罵吧,我倒是要瞧瞧你能罵到什麼時候,你所愛的人,不過是個吃軟飯的,這些年若非他夫人用嫁妝撐家,他早就餓死街頭,你以為的郎情妾意,不過是妹妹我送你的大禮,我倒是要瞧瞧你這般高傲的人,如何在一個登徒浪子跟前婉轉承歡。還有你那短命的娘。」女子突然壓低了聲音,「不也敗在了我娘手下。」
「毒婦!」楊若水氣的眼睛發紅,娘親帶她們那般好,她們怎麼下的手。
「上善若水!」女子冷笑一聲,不屑的離開。
嘴再次被堵上,到了青樓外她才被拉了下來,進去的時候一眼便瞧見了站在那裡的相公,楊若水嗚嗚的出聲,可她的相公卻只是漠然的瞧了她一眼,便討好的瞧著旁邊的婦人。
「果真是個尤物,難得你捨得。」婦人瞧了一眼楊若水不由的點了點頭,手上的銀子也交了出去。
「不過是個妾,再好看也是個玩物罷了。」男子低低一笑,卻趕緊將銀子放入懷中。
玩物?在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楊若水的心冷的厲害,「若水你真美。」楊若水心中反覆的便只有這句話,是啊,他從未說過愛自己。虎毒尚且還不食子呢,他簡直禽獸不如,楊若水好恨,恨不得拆其筋骨。
婦人早就見慣了這種事,敲打了幾句便著人帶了下去。
楊若水呆呆的坐在屋子裡,任由旁人換取自己的衣衫,手撫摸著肚子,自己懷了他的孩子,他怎麼忍心,便是連半個字都未曾與自己說明,還有自己的娘親,她去的時候亦是如自己一般懷著身孕,恨,她好恨!恨自己無能,娘親死的不明不白,自己又這般的下場。
突然她像發了瘋一樣拉住給她換衣服的婆子,「求求你放了我好不好,求求你了。」楊若水跪在地上發出最卑微的聲音。
「呸,別像個貞潔烈婦一般,不過是個妾。」婆子根本不吃這一套,一口便吐在楊若水的面上。
「求求你放了我,放了我吧。」楊若水不敢去擦拭臉上的晦物,只是不住的叩頭。
婆子冷哼一聲,瞧著是個不老實的,手中的軟鞭子揮舞,打的生疼,可偏生一點傷痕都沒有,楊若水再求饒再打,直到她服了軟,漸漸的楊若水已經分不清是誰在折磨她,彷彿是王姨娘,是二妹是三妹她以為只要逃出府她便可以擺脫她們,哪怕是做妾也願意,可沒想到她卻依舊逃不掉。
夜悄悄的降臨,那婦人終究不放心,給楊若水用了藥,她只能乖乖地躺在床上任人擺佈,門被人打開,她微微的抬眼,一個,兩個,到底進來幾個男子竟然也瞧不真切,那些個污言穢語只能讓她更恨,直到身下暖暖的,她知道她的孩子無法見到這個世界。她猛然間睜大雙眼,似乎要將這些人瞧的清明。
直到楊若水的嘴角流出血沒了氣息,才被那些個男子發現,留下了句掃興便起身離開。
在青樓最不缺的便是死人,楊若水赤著身子被人仍到了亂墳崗,這一夜月很圓,夜鳥劃破天際,發出淒慘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