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他才鬆開她,結束這個久別重逢的吻。
李鈺的臉色完全酡紅,眼波也如同流光,瀲灩閃動。而雲啟一隻手還摟著她的肩膀,低頭看著她,從來白皙清俊的臉頰,也染上一層紅暈。
「想我了沒有?」雲啟的目光鎖住她的紅唇,黑眸暗沉如水。
「想。」李鈺完全沉溺在他的目光裡,不知今夕何夕。
他再次低頭吻她,卻不是剛才的清淺溫柔,而是狂風驟雨,奪城掠地。
兩個人忘乎所以之時,耳邊傳來敲門聲。
「公主,韓大人在找您。」蓮霧隔著門,說道。
李鈺猛然驚醒,伸手推開壓在身上的雲啟從榻上跳了下來:「不行,還有正事兒。」
「你……」雲啟胸口裡一片邪火東竄西跳找不到發洩口,卻也只能無奈的看著她。
李鈺迅速整理好自己凌亂的衣衫,一邊抬手按著鬢間的細釵一邊去門口開門,門一開,蓮霧便匆匆的進來,急忙從荷包裡拿出一隻白玉梳子來把李鈺鬢間的亂髮抿上去,又轉頭看了一眼依然坐在榻上的雲啟,低聲說道:「公主,韓大人說要繼續了。」
「走吧。」李鈺回頭看雲啟。
「你先去。」雲啟很是鬱悶,他身體的反應還沒壓下去,這會兒根本沒辦法站起來。
李鈺沒多想,只點了點頭說笑道:「那我先走了,晚上一起吃飯。」
雲啟點了點頭看著她揚長而去,暗暗地咬牙,晚上再跟你算賬。
若說上半場股東會都是好消息,那麼下半場會就是不好的消息了。
韓胄代表大周戶部對在座的諸位提出了一個重大的決策:大周天承二年開始改革稅收制度,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把商業稅由之前的三十二稅一改成十二稅一。
這條新制度一宣佈,在座的諸位差點就掀桌子了。
「這怎麼能行?一下子漲了三倍,還讓不讓人活了?」趙德率先提出質疑。
「是啊,這也太高了!」雲少棠也跟著附和。
「韓大人,你這不是要絕了我們的生路嗎?」
「士農工商,咱們商人的地位在最後,連咱們的孩子參加科舉都要比那些真正的讀書人挨一等,為什麼要把這麼重的稅加到我們頭上?」唐嘯風也不滿的搖頭。
隨後,江玿,姚靜松都表示了自己的不滿。
唯有譚鳳鳴淡淡的笑了笑,應道:「之前聽聞大公主說過『君與士農工商共天下』的話,在下一直還在懷疑,如今看來,這就是『共天下』的第一步了?」
「不是。」李鈺輕笑道,「這是第二步,第一步是准許你們入股戶部名下的皇家銀行,准許你們對國家財政有知情權。財政是一個國家的命脈,你們既然要參與進來,就要為此承擔責任。」
「這……這是一回事兒嗎?」趙德瞪大了眼睛問。
「怎麼不是一回事兒?」李鈺輕笑著看過去,「你看有那個大地主的手伸進皇家銀行裡來了?那個農莊主,哪個農戶對國家財政有知情權?韓大人把商業的稅收調整到跟農業一樣,這已經讓各大商家賺了很大的便宜了,這事兒一旦昭告天下,還不知道會有多少人罵韓大人賣國呢!」
韓胄也沉聲歎道:「江南自古以來都是魚米之鄉,號稱『蘇湖熟,天下足』。可是現在看看蘇湖一帶的耕田如今還有幾分?養桑,煮絲,織錦,田地成了工坊,農戶成了商戶工匠,這天下百姓由誰養活?人人都說,天下興亡匹夫有責,諸位都是一方大族,難道還不如一介匹夫?」
「我同意。」一直沉默不語的雲啟淡淡的說道,「國家強則民強,之前北胡還有回鶻韃子都敢進犯中原,究其原因還是因為國家太弱。只要能讓咱們過安穩日子,十二稅一就十二稅一。」
「這……」雲少棠轉頭瞪著雲啟,這可都是錢啊!你就這麼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應了?!
「總比讓咱們捐糧捐錢給軍隊,還跟著吃敗仗的好。」雲啟淡淡的說道。
「說的也是。」譚鳳鳴輕笑著點頭,細算算去年一年折騰下來,他們這些大商家拿出去的銀錢比十二稅一高多了。
韓胄看著眾人臉上的不滿,又補了一句:「戶部會設立一個納稅榜,納稅狀元朝廷會給予一定的優待。比如採礦權,修路權等。我想,只要大家願意為國家分憂,國家也是很願意倚重大家的。」
「此話當真?」江玿的眼睛亮了。
韓胄淡淡的笑了笑:「本尚書這裡有未來五年大周工部的發展策略書,不知道大家感不感興趣?」
「未來五年的發展策略?」譚鳳鳴的眼睛也亮了。
李鈺輕聲咳嗽了一下,說道:「這事兒過後再說,先說稅法改革的事情。」
「是。」韓胄點了點頭,把其他的改革條款一一宣讀,至於行商走販以及地攤的稅收如何管理,小店小鋪以及集市交易如何納稅,還有工坊的規模如何劃分等等。
這些是韓尚書多少個不眠之夜翻閱史書典籍又請教過上官大人以及大公主才定下來的一份改革方略,此時也不過是撿著重要的宣讀一部分,至於詳細的,戶部會印刷成冊統一發放下去,相信有了這幾個大商家的配合,剩下的那些小商小販們就都不是個事兒了。
經過一天的緊密會議,晚上韓大人做東請幾位股東夜宴,地點依然設在鳳儀樓。
喬千裕經過上次那事兒,見著李鈺腿肚子直打顫,連金大和趙德臉上也閃過一絲不自在,不過大公主依然笑語晏晏,好像那點噁心事兒根本沒發生一樣。
如此,金大和趙德等人便對李鈺更高看了一眼,俗話說,能忍常人所不能忍的人通常都是成大事的人。趙德悄悄地拉了一把金大的袖子,低聲說道:「大公主真是不簡單,深藏不露。」
金大微微一笑,點頭附和,心裡卻默默地腹誹,這可是我家主子心尖子上的人,怎麼可能讓你一眼就看透了?
晚宴的座次重新排列,經過一番禮讓之後,西南王身為爵位最高的人被安排在了首位,然後右手是公主李鈺,左手是雲少棠。兩邊分別拍下來是姚靜松,江玿,譚鳳鳴,唐嘯風,趙德,金大,韓尚書坐在末席相陪。
菜色是早就定好的,戶部主事會同一個禮部的員外郎專門過來打理此事,雖然不聲張,但也絕對不能出紕漏,菜色雖然比國宴第一個檔次,也絕對是山珍海味應有盡有。
每人一張長條案幾,菜色各不相同,均按照個人的口味專門定制。
像一道清蒸魚,雲啟面前的這只就偏清淡,油鹽都少,沒放蔥絲姜絲,卻淋了過花椒的麻油。而雲少棠桌上的那條就是專門勾芡的醬汁,口味要比雲啟這道濃重些。
旁邊江玿和姚靜松的偏向江寧口味,放了糖醋,而唐嘯風的那道卻放了剁椒,趙德金大韓胄三人跟雲少棠的一樣,都澆了醬汁,但酸甜鹹辣各不相同,都是根據個人的愛好。
李鈺知道雲啟不能喝酒,早就安排人給他拿了一壺白開水來放在他面前的長條桌案上。
眾人身後各有侍女斟酒布菜悉心服侍,一番場面話之後,大家放開許多。這次戲台上演的是一場舞劇,舞台上的舞孃裙袂飄飄,舞姿妖嬈如仙子飛昇,步態輕盈如弱柳拂風。喬千裕總結上次的經驗教訓,今晚上的樂曲也只用了琴和排簫,餘者鑼鼓皆不用,大家都專注於歌舞,大堂或者雅間,隨偶有談笑聲傳來,卻也不見聒噪。
雲啟捏著淨白瓷酒盅,轉頭對李鈺低聲說道:「我今晚倒是想暢飲一番。」
「那就暢飲。」李鈺笑著拿起自己桌上的酒壺,親自上前去給他斟酒。
在座的眾人都不敢多說,雲少棠卻沒什麼顧慮,看著李鈺輕笑道:「公主親自斟酒?真是羨煞旁人哪!有道是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天下權咱們是不能想了,這不過美人膝還是有盼頭的。是吧,十一弟?」
「難不成七哥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想要取回來給我做嫂子不成?」雲啟淡笑問。
「姑娘麼!我覺得這帝都城的姑娘比西南的姑娘差遠了,要娶我也得回渝陽去娶。」雲少棠說著,眼風似是不經意的看了旁邊的唐嘯風一眼,卻被雲啟給捕到。
雲啟轉臉對唐嘯風笑道:「聽說唐先生的愛女有傾國傾城之貌,只是不知可還待字閨中?」
唐嘯風無奈的道:「小女自幼被她祖母寵壞了,頑劣不堪,這終身之事真是愁死個人了。」
「既然沒許人,那唐先生看我這七哥如何?」雲啟笑道。
唐嘯風忙拱手笑道:「王爺莫要開玩笑了,七爺身份尊貴,豈是我們能夠高攀的?」
雲啟淡笑搖頭:「什麼身份尊貴?雲氏不再是皇室貴族,七哥的王爵之位也已經是昨日黃花了。如今大家都是平頭百姓,誰又比誰尊貴多少?唐先生若是有意,回頭我便叫人去唐府提親。」
唐嘯風現在把自己的家族跟西南王緊緊地綁在了一起,自然不會放過這個聯姻的機會,於是拱手應道:「那唐某便敬候王爺佳音了。」
「哎呀呀,想不到今天還能促成一段姻緣,這可真是大喜事。」李鈺笑著舉起酒杯,「來,我先敬唐先生一杯。」
「只有唐先生一家是成不了喜事的,還有我們雲家。」雲少棠朝著李鈺眨了眨眼睛。
李鈺輕笑道:「是了!也敬七爺。」
「來,我們大家一起敬七爺和唐先生。」韓胄笑呵呵的打圓場。時至今日,韓尚書這塊又臭又硬的石頭也已經磨去了稜角,變得圓滑了幾分。
皇家銀行第一次股東大會慶賀宴上又促成了一樁美事,大家興致越發的高漲起來。
席間眾人頻頻舉杯,互相敬酒,暢談將來。當然,大家臉上帶著笑互相吹捧恭維,心裡卻都惦記著江南,晉西和江北三個銀行分部的部長人選。
散席的時候,李鈺又叫身後的銀鳳衛給在座的每個人奉上一張請柬,笑道:「三月初六是皇后娘娘的壽宴,這是宴會的請柬,大家難得聚在帝都成,到時候都來湊個熱鬧吧。」
除了雲啟和雲少棠之外,其他人都是遠離朝堂權貴之人,能參加皇后娘娘的壽宴,對他們來說是莫大的恩榮,大家無不對李鈺躬身謝恩。
李鈺笑瞇瞇的看著眾人,叮囑道:「先說好了,不許準備名貴的賀禮,否則可別怪本公主翻臉不認人哈。」
「這……」唐嘯風下意識的看雲啟。
江玿姚靜松等人也摸不準李鈺這話是什麼意思。
雲啟笑道:「請柬是公主給的,大家少不得要聽公主的。公主既然專門叮囑了,大家照做就是。」
眾人全都躬身答應,心裡未免又要多琢磨幾層。
原本按照規矩,散場的時候要身份高的人先走,李鈺和雲啟二人卻都磨磨蹭蹭的不上車,李鈺更以主人的身份招呼眾人先走。大家又不好站在鳳儀樓門外推讓,最終只得在雲啟的示意下一個個各自上車離去。今晚這些人除了恆德錢莊的趙德之外,都是西南王的嫡系,大家自然都看王爺的臉色。
「終於都走了。」李鈺站在燈火闌珊之中張開雙臂讓寬大的袖子被夜風吹得呼啦啦展開,華麗的織錦隨風飄舞宛如一對蝴蝶的翅膀。
雲啟伸手拉過她的手腕,牽著她往那輛四駟大馬車跟前走,走了幾步方轉身對雲少棠說:「七哥你先回去,我跟公主還有些事情要談。」
看著他一臉的嚴肅,雲少棠無奈的笑了笑,低聲嘟囔了一句:「你還真是夠悶騷。」便轉身自顧上了馬車回原肅王府去了。
雲啟和李鈺攜手上了公主的大馬車,二人一進去便把車門『砰』的一聲關上,把尾隨而至的蓮霧隔在車外,也把扮作車伕的龍辰給嚇了一跳。
關山和長策對視一眼各自無奈的搖了搖頭,抱著自己的長劍尾隨在馬車之後。
「暈不暈?喝杯茶解解酒氣。」李鈺伸手摸了摸暖套裡的茶壺試了試裡面的茶水是滾燙的,便到了一盞茶遞了過去。
雲啟抬手接過茶水又轉手放到一旁,另一隻手攬著李鈺的腰把她帶進懷裡。
無休止的吻,輕柔溫暖,如癡如醉,舌尖羞澀地碰觸著對方,像兩個初次學習接吻的青梅竹馬,為那細膩美妙的觸感而揮身發抖。李鈺微微睜開眼睛看著夜明珠下近在咫尺的魅惑容顏,她輕輕碰觸著引誘雲啟傾身靠近自己,雖然這不是她第一次這樣做,但依然感覺新奇而有趣。
雲啟貪婪地品嚐著戀人唇間灼熱的氣息,李鈺潮濕微涼的手指輕輕地牴觸在他的胸膛。他忽然顫了一下,離開她的嘴唇,呼吸變得急促起來,濕潤的眼眸在森長濃密的睫毛下顫動。
李鈺熟悉這種顫動,壓抑、渴望、求索……這是成年男人最原始的渴求。
「來嗎?」李鈺低聲問,她的氣息還帶著酒的芬芳,軟軟的,讓人不自覺的沉醉其中。
雲啟感覺到體內如野火般的騷動,手不自覺的往不該摸的地方摸,卻在最關鍵的時候硬生生的停住。天知道他此時忍得有多難受,他恨不得狠狠地撕爛這華麗的錦服,來一場肆意暢快。只是幾千年的禮教束縛又讓他本能的壓抑。
還沒成婚,甚至還沒訂婚。之前幾次衝動過也就罷了,今日在帝都城內馬車之上,總不能再荒唐一次。
他孤身一人無所顧忌,但李鈺卻有父母家人,親朋好友。外邊的護衛們會怎麼想?上次連一個乳娘都夾槍帶棒的,其他人嘴上不說,心裡還不知道會怎麼想。
「鈺,我覺得我們都應該清醒一下,否則我不知道……我會對你做什麼。」雲啟艱難的收回手。
「為什麼不呢?」李鈺認真地看著他,又嫵媚一笑:「這又不是第一次,而且……也沒有人會看見。」
一瞬之間,原本並不堅牢的防線因為這一句話,這一個眼神而轟塌!雲啟甚至能聽見心底『轟』那聲響。
大周公主的朝服秉承了漢服的傳統,月華裙,寬腰封,綬帶廣袖。不管公主禮服多麼繁瑣,雲啟都十分熟悉。他伸手到李鈺的腰後,手指輕輕一捻就解開了腰封的金鉤。
腰封解去,大紅繡牡丹鳳凰的綬帶也隨之滑到一旁。絲綿小襖自動滑開露出裡面大紅絲緞牡丹抹胸,隨只月華裙的裙帶也被胡亂扯開……
……
眩暈鋪天蓋地而來,有如沉淪,好似超脫,雲啟感覺自己過了很久才緩過來,抬起頭,李鈺正輕柔地撫摸著他的臉。在模糊地視野中,他看見李鈺驚異地揚起眉,指尖湊近過來,抹去他眼中的淚水。
「鈺?」雲啟艱難的開口,聲音乾澀,「鈺,我覺得愛一個人不僅僅只是想著將來。愛其實是許可別人接近你,接近到可以傷害的地步。人的一聲,總要遇到一個能讓他魂牽夢縈的女子。讓人耿耿作痛,讓人激情勃發,讓人體驗蝕骨的相思與顫慄的歡樂。讓她進到自己的心尖子上,在上面狠命踩踏,哪怕讓他疼。」
李鈺輕笑著用指尖梳理著他的髮根,低聲說道:「說的是,因為青春那麼美好,若不能激烈肆意,不就辜負了嗎。」
馬車不知何時已經停下,只是沒有人敢上前來提醒公主殿下已經到了素園門口。
直到過了很久,公主殿下衣冠整齊的從馬車裡出來扶著蓮霧緩緩地下車,散在四周的銀鳳衛等才各自轉身圍了上來。
「辰哥,麻煩你送西南王回原肅王府。」李鈺站在清冷的夜色裡,微笑著說道。
龍辰拱了拱手,應道:「是,公主殿下。」
「進去吧。皇后壽辰那日我與你一同進宮。」雲啟掀開車窗簾子朝著李鈺擺了擺手。
李鈺輕輕點頭,看著馬車緩緩離開,他的笑容也淹沒在濃濃的夜色裡。
第二日李鈺沒出門,只躲在家裡睡到日上三竿,之後胡亂吃了點東西又歪在榻上不知想什麼,西月做了點心她也沒心思嘗。
午飯後雲越來了,倒是陪著她說了會兒話,把江南的趣聞說給李鈺聽,又問李鈺皇后壽宴他該準備什麼壽禮等瑣事。
李鈺早就替他準備了一份不輕不重的賀禮,叫杜嬤嬤拿出來給他看過,又道:「今兒就拿到你府上去,到了那日你自己進宮,我就不跟你一道了。」
「為什麼?我還想跟姐姐一起去呢。」雲越立刻崛起了嘴巴。
「可是姐姐那天要跟西南王一起進宮啊。」李鈺笑道。
雲越聞言越發的委屈:「姐姐有了叔王就不要我了。」
李鈺笑著解釋道:「怎麼可能,因為那天姐姐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所以要比你們都早去。你去那麼早也是無聊,所以就不要跟姐姐一起了。」
「什麼重要的事情啊?」雲越好奇的問。
「姐姐誒得給皇后娘娘準備一份像樣得壽禮呀。」李鈺笑瞇瞇的說道。
雲越立刻好奇的爬過來,搖著李鈺的手臂:「哦,對了,姐姐給皇后娘娘準備什麼樣的壽禮呀?可不可以先給我看看?」
李鈺笑瞇瞇的捏了捏肉糰子一樣的臉蛋兒,別有深意的說道:「不著急,等到了那一天你自然就看到了。」
雲越看著李鈺臉上的笑容,恍惚中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覺得皇后壽辰那天宮裡肯定會很熱鬧。
因為是續絃,當時殷皇后嫁給李闖的時候還是妙齡少女,及十來年的光景過去了,到了天承三年的三月初六,恰好是殷皇后二十八歲生辰。
二十八歲,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剛過花信之年,正是一生中最艷麗的時候。只是她這兩年著實費心費力,又經過流產一劫,彷彿花期已過,慘敗漸生,全然沒有了應有的艷麗。
偏偏壽辰這日早晨起來梳妝的時候,竟然發現給她梳頭的宮女竟然往袖子裡偷偷地藏東西。本來就因為錯誤的判斷沒有拿到皇家銀行大股而生悶氣的皇后娘娘看見那根白髮時怒火更勝。
「你藏了什麼東西?給我拿出來。」殷皇后冷冷的看著鏡子裡的侍女。
「娘娘……」侍女遲疑著不敢往外拿。
旁邊服侍的周嬤嬤忙上前勸道:「娘娘,沒什麼,今兒是您的好日子,咱們要高高興興地上妝,娘娘一會兒還要去太極殿接受文武群臣的朝拜呢。」
「你休要攔著!」殷皇后生氣的瞪了一眼周嬤嬤:「你們都學會了在我眼前蒙事兒了?!」
周嬤嬤頓時不敢多言,轉頭給侍女使了個眼色。
梳頭的侍女從袖子裡拿出兩根銀色的頭發來遞到了殷皇后的面前,委屈的小聲說道:「奴婢也只是看到了這兩根,娘娘一頭烏髮有米有長,不礙事兒的。」
殷皇后捏著白髮愣愣的看著,良久之後方冷冷的笑了起來。
周嬤嬤忙勸道:「娘娘無須擔心,老奴回頭讓太醫院開一劑保養的方子,咱們用心保養,保證娘娘紅顏永駐,青春常在。」
殷皇后自嘲的搖搖頭,歎道:「以前,我總覺得自己不夠老成持重。如今倒是不用裝老成了,一轉眼就真的老了。」
周嬤嬤又勸道:「娘娘為陛下打理後宮,諸多勞累。前陣子身子又吃了大虧才會這樣。娘娘還年輕呢!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娘娘別傷懷了,一會兒大殿下該來給您請安了,若見您這樣,大殿下的心裡定然不好受呢。」
「罷了。人誰無老?不過是早晚的事兒。」殷皇后輕笑著把手裡的兩根白髮丟開,吩咐身後梳頭的侍女,「趕緊的梳頭吧,今兒要梳百鳥朝鳳髻。」
侍女忙應了一聲,重新拿過象牙雕花梳來給殷皇后梳頭。
簪花之際,李鐸過來先一步來請晨安,殷皇后看見兒子,心情又好了許多,拉著他在身邊問些飲食閒話。
周嬤嬤從旁打趣道:「大殿下來的正好,快看看這些花哪個好看,替娘娘選一個。」
身後的宮女忙上前來遞上一盤子的鮮花,梅花,蘭花,還有牡丹和月季等都是溫房裡培著的新鮮花卉,一早被人剪了來供皇后娘娘挑選簪戴,餘者再選了插瓶或者被宮女們撿了去各自戴在鬢上。
「母后身為一國之母,除了牡丹再無別的花可配。」李鐸說著,撿起一朵雙色牡丹在殷皇后的鳳釵旁邊比著。
殷皇后笑道:「小小年紀還是以詩書為主,這些閨閣女兒家喜好的東西,你還是少沾染的好,自古紅顏誤國,若要當一個賢明的皇帝,就要把心思都放在正事兒上。」
李鐸早就在殷皇后開口教訓的時候站起身來垂手侍立,等她說完之後,忙躬身應了一聲:「兒臣謹記母后教誨。」
「好啦,今兒是母后的壽辰,你這般也是因為孝心。賢君當以孝治天下,我兒很好。」殷皇后笑吟吟的扶著李鐸的手從妝台跟前站了起來。
「走,跟母后一起去太極殿。」殷皇后拉著李鐸的手,母子二人出翊坤宮一同坐上鳳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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