靶場上,衛奕星試過神機營最新改良過的火銃之後,一邊細細的打量著一邊感慨道:「這玩意兒真是不錯!比之前的好用多了!準頭兒也高,而且用起來還安全。」
「這可都是公主殿下的功勞,她不知從哪裡弄了一些槍械製造的圖紙來,給神機營提了諸多要求,經過幾次改造,才有這一批讓公主殿下滿意的玩意兒,就這個,這一支大概要一千二百多兩銀子呢。」
「這麼貴?!」衛奕星重新打量手裡的火銃,眼光都不一樣了,「這大周就是有錢啊!虧了那些人還整天哭窮哭窮,原來是深藏不露!」
「也不能這麼說。」唐虞歎道。
「怎麼,沒錢誰會花這麼多銀子造這個?」衛奕星不信,淡淡的冷笑著舉起火銃又瞄準了遠處的靶子。
「這是內部消息,我也只是說給你聽罷了。這些槍械是公主堅持要做的,為了這個,她跟兵部的胡大人吵了幾次,後來這筆銀子就沒從兵部的賬上走。」
「還鬧成這樣?」衛奕星詫異的收回了火銃,蹙眉看著唐虞。
「具體怎麼回事兒我也說不清楚,反正國庫空虛是不假,但公主想做的事情就一定會做,你知道這一點就行了。」唐虞小聲說道。
衛奕星好笑的撇撇嘴:「我看她不過是個有些鬼心眼兒的小姑娘罷了,愚弄愚弄那些庶民百姓還差不多,怎麼被你們一個兩個都說的那麼神奇?」
「屬下給公主殿下請安。」不遠處唐將軍府的隨從朗聲道。
唐虞和衛奕星立刻結束了對話轉身看過去,但見李鈺和韓岳二人帶著一隊身身披銀色斗篷的女護衛走了過來,於是忙轉身迎上前去見禮。
「好巧啊。」李鈺笑著跟二人打招呼,「想不到二位也在。」
「聽表兄說這裡有新造的火銃比之前的強了百倍,我聽了心裡就貓爪似的,所以特地來見識見識。」衛奕星大大方方的舉起了手裡的火銃,笑道。
李鈺笑著拿起那把火銃,問:「世子爺覺得怎麼樣?」
「說實話,新製造的這個火銃真是比之前的好多了。」衛奕星點頭讚道,「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給我們軍中的將士們配發呢?」
李鈺笑道:「配發是肯定會的,只是目前這種火銃我們一共也沒多少。又那麼一句話叫什麼——狼多肉少啊!目前還配發不過來。」
「這麼好的東西,為何不多造一些呢?是因為銀子的問題嗎?」衛奕星笑問。
李鈺笑了笑,沒有回答衛奕星的話,只反問道:「世子爺常在軍中,對火銃肯定不陌生,我想先請世子爺說一下新制的火銃比之前的那種好在哪裡?」
「有三點,一是使用方便,扣動機關就可以發射,二是安全,我看了這種火銃的槍管槍膛使用的材料跟之前不同,這種材料看上去更加精煉,不容易炸膛。三是射程遠,準頭好。」衛奕星言簡意賅的說道。
「是的。」李鈺微笑著撫摸著火銃暗色的槍管,歎道:「這種材料叫合金,不是單一的一種礦石煉製而成,煉製這種合金很麻煩,我們目前還沒辦法大量的生產,銀子自然是第一要位,但有些事情也不一定有銀子就能解決。更何況目前咱們還窮的叮噹響。」
「聽公主這話說的,感情這麼好的東西,還真的就不能人手一份兒了?」
「世子爺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啊!」李鈺笑道,「還人手一份兒,就這一把,若不是唐公子帶著你進來,恐怕這裡的校尉也不可能拿出來給你試吧?這一顆子彈打出去,可就是五十文錢哪。」
「一顆子彈五十文?」衛奕星詫異的看了一眼唐虞。
李鈺卻已經壓了一顆子彈上膛,然後抱著槍瞇起一隻眼睛開始瞄準。
衛奕星看她這樣心裡暗笑,剛才這火銃他試過了心裡有數,心想看看這位被眾人傳成神的公主能打出個什麼花樣來。
李鈺先是瞄準了前方一百丈處的靶心,卻沒有開槍,然後緩緩地移動,最後瞄準了一百八十丈遠的靶心。之後感受了一下空氣中的風力和濕度,做輕微調整之後,果斷開槍。
砰!一聲槍響,驚起了一群飛鳥嘰嘰喳喳的衝向天空。
旁邊的校尉拿著千里眼仔細的辨別了一會兒,方興奮的說道:「公主打中了一百八十丈的靶子,正中紅心!」
「什麼?」衛奕星完全不相信旁邊的校尉說的話,上去一把搶過他手裡的千里眼對著眼睛往遠處看。
唐虞已經笑開:「公主真是好槍法!」
李鈺淡淡一笑,把槍遞給韓岳:「你來試試。」
韓岳點了點頭,把拇指放到嘴裡舔了一下,迎著風看了一會兒,便接過校尉遞過的一顆子彈壓上膛,然後抱著槍屏息凝神,標準,射擊。
砰!一聲槍響。
衛奕星立刻舉起千里眼搜尋過去。然後喃喃的說道:「一百八十丈,第七環。」
李鈺微笑著拍拍韓岳的肩膀,讚道:「不錯。」
「哎——你們怎麼做到的?!」衛奕星怎麼也忍不住了,他從小在軍中長大,火銃玩了也有十來年了,寧侯軍中的那些火銃就算不如眼前的這個精緻好用,但他的槍法卻是拔了頭籌的,剛剛他試過,用這把火銃他能輕而易舉的打中三十丈的靶子且正中紅心,六十丈的靶子也可以命中,但超過八十丈之後,他就直接蹭不到邊了。可剛剛李鈺和韓岳二人卻全都命中了一百八十丈的靶子,而且李鈺還能命中紅心!
這太詭異了!在衛奕星看來,除非有神靈相助,否則這個完全不能解釋!
一百八十丈遠可命中紅心!
這以後還打什麼仗啊?兩軍對壘之時,這邊直接站在城樓上舉個槍,一顆子彈蹦了對方的主帥就完事兒了,還打什麼打啊?!
李鈺朝著衛奕星笑了笑,問:「世子爺也試一試?」
「不用試了!我剛試過了,八十丈以外的靶子我完全不能打中!而且據我所知,在大雲的軍隊中還沒有誰能有這個本事。」衛奕星說完之後,又忙拱手道:「公主莫要怪罪,我是說,我從來沒見過誰能用火銃打中一百丈之外的目標。所以,公主你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麼嗎?」
李鈺微笑道:「道理其實很簡單,任何一件東西被丟出去,在空中行進的過程中都會受到風速,空氣濕度以及地表熱度的影響。只是對於這把火銃而言,在三十丈之內,這些外界條件的影響可以忽略不計,所以世子爺目力瞄準後可以直接開槍。但超過三十丈,子彈在空中行進就會受到這些條件的影響,從而,方向,速度等都會發生改變。所以這種情況下我們就要根據這些外界條件而做出相應的瞄準修正。」
說完,李鈺把韓岳手裡的火銃拿過來交給衛奕星,又道:「這修正有一個大致的公式可以核算。當射擊距離在一百二十丈時,即使3級微風的橫風,也會讓子彈偏差約半個人身。看今日的微風,大概就是一息十尺的風速,再結合子彈的重量,空氣的濕度以及地表熱度,你使用這款火銃射擊一百二十丈遠的目標就要逆風向偏差一尺半寸的距離。你按照我說的再來一次試試。」
衛奕星按照李鈺的說法,舉起火銃瞄準一百二十丈的靶子,然後修正偏差後遲疑的開槍。
一聲槍響之後,他有些忐忑的看著旁邊拿著千里眼的校尉。
校尉舉起手裡的千里眼認真的看過去,然後朝著衛奕星豎起大拇指,笑道:「世子爺果然厲害,一百二十丈靶,七環。」
「呼——」衛奕星重重的呼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地笑起來,笑痛快了,方轉身朝著李鈺深深一躬,歎道:「公主,在下今日真是受教了!」
「世子爺客氣了。」李鈺忙伸手虛扶了一下衛奕星,又道:「其實,射擊是一門系統的學問,教材我正在跟幾個有關的專家編寫。我現在想告訴你的是,像這樣的火銃,真的沒必要人手一支。因為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掌握這項技能。」
衛奕星因問:「那以公主的意思是,我們要層層篩選合格的人再加以特別訓練,才能配備這種火銃?」
「當然。」李鈺笑道,「這就像你們軍隊裡的弓箭手,長搶手,步兵,騎兵,也分好多兵種吧?以後我們要在軍中設立火銃隊,專門用這種長火銃的人,我們要叫他『狙擊手』。」
「狙擊手?」衛奕星喃喃的重複著這三個字。
「《說文》一書中有言:狙,一曰犬也。」李鈺笑道,拿了帕子擦拭著手,和幾個人一起往營帳的方向走一邊說道:「狙擊,也就是說潛伏起來,伺機襲擊敵人。這樣的行動有兩點好處,一,因為隱蔽性好所以成功率高,二,因為是遠距離的襲擊所以襲擊成功後容易撤退。」
「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犧牲小。」
「對。「」李鈺點了點頭,又長長的歎了口氣,看著天邊的白雲說道:「相對於大範圍的殺戮來說,犧牲是不大。但世子爺也明白,培養這樣的人才需要耗費多大的精神,所以,這樣的人才一旦犧牲,對我們來說損失也是無法估量的。」
「公主說的是。」衛奕星終於相信了他舅父的話,大周公主的確不是尋常女子,多少男兒也比不上她。衛奕星故意慢了一步,虛起雙眸看著李鈺的背影,心裡默默地想著,也許正是因為有這位公主,舅父才會對大周死心塌地的吧?
一行人一邊說著閒話進了營帳,有護衛送上水囊來,李鈺洗了洗手之後,直接拿著水囊喝水。其形式做派完全沒有皇室公主的嬌氣,倒是有些兵勇男兒的做派,這讓衛奕星看來又多了幾分好感。
衛家乃武將世家,武勇二字早就刻在了骨子裡。衛奕星從小長在軍營,他的母親也是將門之後,所以受家風熏陶,他對那些大家閨秀扭扭捏捏的女子驚而不敏。如今倒是看李鈺,怎麼看怎麼順眼,一時間談話不免多了起來。
李鈺今天也高興,便叫人把新造的幾種槍械都拿了出來,讓衛奕星挑選試驗。衛奕星則對剛剛試過的長火銃情有獨鍾,抱著不肯撒手,笑道:「公主呀送就把這個送我吧。」
「世子爺可真是不客氣。」李鈺笑道。
衛奕星笑著拱手:「多謝公主厚贈,不知公主可喜歡好馬,回頭我送公主一百匹好馬算是回禮。」
「好啊,那就多謝了。」李鈺笑道。
營帳門簾被掀起,一個女護衛進來回道:「公主,宮裡來人說陛下有事讓公主回宮。」
「好,我知道了。」李鈺又笑著轉向衛奕星:「世子爺,天色不早了,不如一起回城?」
衛奕星還在興頭上,剛得到寶貝,還想再去打兩槍過過癮,正要回絕,邊唐府的人進來回道:「大公子,世子爺,皇上有旨意,宣世子爺入宮覲見。」
衛奕星頓時笑了:「這回可真的要與公主同行了。」
「好啊,那咱們就一起走吧。」李鈺說著,站起身來。
李鈺來時坐車,回去的時候自然還是坐車,衛奕星唐虞和韓岳三人騎馬前後護送,帶著銀鳳衛隊離開校場往帝都城裡去。
進城後,李鈺看看天色已晚已經來不及回素園換衣裳了,便把馬車裡早就預備的一套宮裝取了出來從馬車裡換上。
這邊剛換好衣裳,車窗外邊就傳來花滿樓的聲音:「公主,安逸州有書信到了。」
李鈺一愣,忙伸手掀開車窗,問:「信呢?」
花滿樓忙那書信遞進去,並低聲說道:「公主,安逸侯已經去世了。」
「什麼?!」李鈺頓時驚呆,「那天不是沒事兒嗎?怎麼過了這麼久……又死了?」
「那時他只是傷了,有王爺的傷藥應該不至於有性命之憂。這都過去兩個月了……想必是有別的原因。屬下聽說安逸侯這半年來身體一直不怎麼好。」花滿樓低聲回道。
「我知道了。」李鈺捏著手裡的書信,一時連打開看的勇氣都沒有了。
安逸侯死了,不管怎麼說,當時那脖子上的一劍不是假的。這事兒多少也跟自己有關。雲啟父母雙亡,他便是他最親的人,如今又是在這種境況下死去,他心裡肯定愧疚死了。
李鈺靠在車壁上看著信封上清雋有力的筆跡,沉沉的歎了口氣。
信捏在手裡許久,最終還是要拆開來看,即便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也要去面對,逃避不是辦法。
雲啟在書信裡倒是沒寫什麼,除了表示對她的思念之情外,他還告知外祖父已經去世的事情,並說他要跟周玥晗一起把他的棺柩送到周家祖塋安葬之後並在那裡為外祖父守孝九個月。
當然,身外外甥是沒有義務為外祖父守孝的,只是安逸侯對雲啟有看護養育之恩,雲啟為他守孝九個月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又要等九個月啊!李鈺無奈的把書信認真的折疊起來,仔細放進了衣袖裡。
進宮後,李鈺和衛奕星韓岳一起去紫宸殿面聖。
皇上見到衛奕星跟李鈺一起來,有些意外,問過才知道這二人竟然都去了西郊校場,於是笑道:「你們兩個倒是好興致,跑去那裡有什麼好玩的?」
「兒臣去練槍了。」李鈺心裡裝著雲啟的事情,臉上便有些悶悶的,不怎麼開心的樣子。
皇上見了覺得很是奇怪,因問:「遇到什麼不高興的事情了?」
李鈺一怔,忙笑道:「沒有。」
皇上不滿的哼道:「那你怎麼冷著個臉,笑的比哭還難看。」
「寧世子訛了我一隻長火銃,我這心疼的不得了,哪裡還高興得起來。」李鈺說著,轉頭瞥了一眼衛奕星。
衛奕星一怔,抬頭悄悄地看了李鈺一眼,立刻笑著拱手:「陛下恕罪,臣見公主用的那只火銃實在精良無比,臣拿在手裡就捨不得放下,所以厚著臉皮要了來。卻是奪了公主的心頭之愛了,真是罪過。」
皇帝立刻笑了起來,抬手彈了一下李鈺的腦門,笑道:「你呀!真是小氣得很!不就是一架火銃嗎?至於嗎?」
李鈺扁了扁嘴巴,沒說什麼。衛奕星又瞄了她一眼,拱手道:「不知公主喜歡什麼,只要在下能弄得來,一定弄來獻給公主,以博公主開心,如何?」
皇上聞言立刻笑呵呵的擺手:「鈺兒胡鬧,世子就不要跟著她胡鬧了。」
衛奕星忙笑道:「陛下寬宏,這來而不往非禮也。臣今日拿了公主心愛的東西,自然要還一樣東西給公主的。」
李鈺擺手說道:「好啊,就這麼說定了。這事兒先記著,等我想到有什麼東西要的時候就告訴你。」
「真是胡鬧。」皇帝又寵溺的斥責了一句,方道:「朕今日方聽說寧侯世子進京探望他的病情,所以才召了世子進宮,無非是想問問你西邊的狀況,不知寧侯在那邊抵禦外敵還有什麼困難。天色不早了,世子就陪朕用膳,咱們邊吃邊說。」
跟皇上一起吃飯可是天大的恩榮,衛奕星忙躬身道謝:「臣謝陛下隆恩。」
皇上吩咐傳膳,李鈺既然在側自然也一起陪同。
衛奕星見她吃飯也時不時的走神,便只好多說些西北的事情跟皇上聽,分散了皇上的注意力,給她更多的機會發呆。
飯後,有宮女來回說皇后娘娘胎像不穩,翊坤宮宣了太醫。皇帝忙對衛奕星說道:「今日天色已晚,朕就不留你了。」說著,又轉頭叮囑李鈺:「你也要早些回去,天色不早不許在外邊胡鬧。」
衛奕星忙跪拜叩首,口誦:「恭送陛下。」
李鈺也朝著皇上的背影福了一福,之後站起身來,歎道:「走吧,早知道叫進來就是為了吃頓飯我就不來了。」
「怎麼能這麼說?皇上可是你的父親。」衛奕星不解的看著李鈺。
李鈺輕輕地歎了口氣,搖頭說道:「你不懂啊!」
衛奕星看著她一臉的煩惱,輕笑道:「我是不懂,不過你說給我,我就懂了。」
李鈺看了他一眼,不言不語的出了紫宸殿,踏著淡淡的夜色往宮外的方向走。衛奕星也一言不發的跟著她,兩個人一路默默地出了皇宮,在身後一眾人的簇擁之下緩緩地穿過天街,走到李鈺的馬車跟前。
「公主,請上車吧。」守在馬車跟前的一個銀鳳衛躬身說道。
李鈺長出了一口氣,轉頭看著衛奕星,說道:「你可曾看過這帝都城的夜色?」
衛奕星微笑搖頭:「我七年前就跟著母親去了西疆兩軍陣前,已經許久沒看著帝都城的夜色了。」
李鈺伸手抓住衛奕星的手臂,笑道:「那,今晚本公主就陪你欣賞一下帝都城的夜色吧。」說完,她拉著衛奕星轉頭就跑,身後的銀鳳衛見狀立刻一擁而上追了上來。
衛奕星先是一愣,但跟著李鈺跑了一段路之後也來了興致,便伸手攬住她的腰縱身跳上了旁邊的一到高牆,二人順著牆又躍上了一道屋脊,然後迅速地往遠處飛躍而去。
銀鳳衛雖然是韓岳精心挑選,她們經受過一段時間的訓練,而且主要以槍法為主,近身搏鬥也算說得過去,但她們輕身功夫卻大不如衛奕星。
衛奕星帶著李鈺輕而易舉的擺脫了她們,踏過帝都城的屋宇樓台,最後落在一處不知誰家的高閣之頂。
昨日剛下了一場大雨,屋頂上的黛瓦被雨水洗的纖塵不染,李鈺在屋頂站定之後左右看了看,索性直接躺在了屋頂。
衛奕星看了她一眼,也坦然一笑,在他身邊躺了下來,看著滿天繁星,笑道:「這京城的星星也不比草原上好看多少啊。」
「是啊,京城也不是事事都好。」李鈺也跟著歎了口氣。
衛奕星轉頭看著身邊的李鈺,歎了口氣,說道:「說吧,公主讓我替你背了一晚上的黑鍋,總得給人個說得過去的緣由吧?」
李鈺聽了這話之後,沉默了片刻,卻答非所問:「衛奕星,我問你個問題,你能告訴我實話嗎?」
「這明明是我問你,你不回答也就算了,又反過來問我。」衛奕星無奈的看了李鈺一眼,方轉回去看著夜空,說道:「不過,誰讓你是公主呢?又剛送了我一把火銃,所以……問吧。」
「你有心愛的人嗎?」李鈺轉過臉來看著衛奕星。
「心愛的人?」衛奕星也轉過臉來看她,片刻後,若有所悟的笑了:「你是說那種兩情相悅的女子?」
李鈺挑了挑秀眉,默認。
「沒有。」衛奕星說著,便轉過頭去,「……嗯,目前來說還不算有吧。」
李鈺無奈的搖了搖頭,歎道:「那就沒的說了,說了你也不懂。」
衛奕星一怔,索性側過身來以手撐著頭看著李鈺,問:「這麼說,你是因為心愛的人煩惱嘍?」
李鈺大大方方的點了點頭,完全沒有小女兒家的扭捏。衛奕星看她這樣,又覺得十分可愛,因此笑問:「那是哪家公子哥入得了咱們公主殿下的眼呢?」
「西南王,雲啟。」李鈺看著滿天繁星,輕輕地說出這個名字。
衛奕星登時愣住,半晌不語。李鈺等了半天沒等到動靜,詫異的回頭看他,問:「怎麼,嚇著你了?」
「的確挺叫人意外的。你……怎麼會喜歡他?」衛奕星說著,又躺了回去,反剪了雙手枕在腦後。
「你認識他?」這回輪到李鈺意外了。
衛奕星淡淡的笑了笑,說道:「沒見過,但卻早有耳聞。」
李鈺倒是不在乎衛奕星見沒見過雲啟,反正她就是心裡憋得慌想找個人說說話,上官默和韓岳雖然關係好,但一提及雲啟這兩個人一個變成冰雕一個變成北極熊,都沒好臉色給她。而衛奕星這個人性子爽朗夠義氣,對雲啟又不熟,算是個不錯的傾訴對象。
所以她轉過頭去看著夜空的星星開始說自己跟雲啟的事兒。倒也不是從頭說起,就說前一次她因為皇家銀行的事情去安逸州,然後不小心傷了安逸侯,以至於如今他死了的事情,最後歎道:「我知道他不會怪我,只是我自己心裡就是不舒服。今晚我想跟父皇說去安逸州看他,可又怕說了父皇也不同意。」
衛奕星認真的聽完了李鈺的嘮叨,方淡然笑道:「其實你想多了。西南王這個人我雖然不熟,但根據我聽說的那些來判斷,這個人應該是有擔當的人。這種時候你去了也幫不上忙,或許還會添亂,我覺得你還是不去的好。他不是叫你在這裡等他嗎?那你就乖乖的等他不就成了?」
「可是我很擔心他。」李鈺委屈的說道。
衛奕星勸道:「你擔心也沒用。難道你會覺得他會因為他外祖父的去世而改變主意去娶他的表妹?」
「我從不擔心這個。」李鈺搖了搖頭,「周玥晗有什麼好?是個男人都不會放棄我去選擇她,哼。」
衛奕星吃的一聲笑了:「公主殿下還真是……」
「真是什麼?」李鈺立刻轉頭,氣勢洶洶的看著衛奕星,那架勢,只要他敢說一句不好聽的話,她就立刻一腳踹過去。
「真是自信!自信!」衛奕星憋著笑,認真的說道。
「哼。」李鈺轉過臉去,決定不再跟沒愛過的人一般計較。
衛奕星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只是笑了沒兩聲便聽見有腳步聲由遠及近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他猛然坐起身來拉了一把李鈺:「有人來了。」
「沒事,估計是花爺他們。」李鈺懶懶的坐起身子,環顧四周,果然是花滿樓龍辰他們十幾個人圍了這裡,另外還有陰沉著臉的韓岳。
「唉!看到了吧?本公主就是這樣的不自由。」李鈺歎了口氣,不情願的站起身來。
衛奕星笑道:「想自由,還得去西北,廣袤的草原上看星星比這兒好多了。」
「好啊,等有機會一定去。」李鈺笑著彈了彈衣袖。
「公主。」花滿樓和龍辰行至二人近前,拱手道:「您可真是的,把我們嚇了一跳!」
韓岳則二話不說上前拉了李鈺的手腕轉身就走,臨走時還不悅的瞪了衛奕星一眼以示警告。
花滿樓朝著衛奕星拱了拱手,無奈的笑道:「世子爺,您也該回去了。唐將軍知道您今天進宮,正記掛著呢。」
衛奕星滿不在乎的笑了笑,卻轉頭朝著李鈺的背影喊了一嗓子:「公主想要去西北的話一定跟我說啊!」
「那是一定的!」李鈺回頭笑看了他一眼,被韓岳拉著跳下了屋頂,不見了蹤跡。
……
安逸侯去世的消息,雲啟單獨寫了一份奏折給皇上,當然這份奏折會比給李鈺的書信晚到兩日。
皇上收到這份奏折之後立刻叫了上官默,楊時昀,韓胄等人到跟前商議。
韓胄覺得這是收復安逸州的好時候,反正安逸侯死了,那邊算是群龍無首,朝廷正好派官員過去接管當地的一切政務。
楊時昀也同意韓胄的意思,他們兩個人是去過安逸州的,知道那裡是何等的富足,所以想著趕緊的把這塊肥肉弄到碗裡來,戶部肯定能寬裕些,那麼工部這邊通州碼頭的工程也省的整天摳唆那有限的銀子。
上官默卻建議朝廷暫且不要急著收復安逸州,為今之計是派人過去弔唁慰問,以彰顯朝廷的大度,對安逸侯的哀悼以及對起子孫後代的關懷。當然,安逸侯的兒子早就死了,他下面只有周玥晗一個孫女,算是早就絕了後。
皇上思來想去,最後還是同意了上官默的意見。但是,派誰去做這個欽差又成了難題。
上官默當即起身請命,他願意去安逸州走一趟。韓胄也起身請命說殺雞焉用牛刀,上官大人公務繁忙,臣願走這一趟。
皇上皺眉搖頭,歎道:「你們誰去都無所謂,只是這事兒務必要瞞著公主。」
上官默便道:「瞞是肯定瞞不住的,但臣去的話,可以讓公主安心留在京城。」
皇上立刻做了決定:「只要能讓公主安心留在京城,謹言你就走這一趟吧,叫介川陪你同去。」
------題外話------
親愛滴們,聖誕節快樂!
雖然是洋人的節日,但我們也一樣有開心的權利,o(n_n)o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