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侯?李鈺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默默地想有關安逸侯府的傳說。
安逸侯是大雲皇帝建國時封下的世襲罔替的侯爵,傳到如今也不知道是第幾代了,據說他們家出過三位閣老,其中還有一位首輔,另外還出過四個尚書,五個封一品夫人的女兒,六個封縣主的女兒,另外還有雲啟他娘這一個王妃。
雖然算不上是天潢貴胄,但卻是真正的鐘鳴鼎食之家啊!李鈺默默地歎了口氣。都說富不過五代,可人家安逸侯家都這麼多代了還是還是富貴之家。就連這次東陵王出事,陳閣老都沒想到要把安逸侯府怎麼樣呢。
是不敢動?還是不屑動?這些政治上的事情李鈺不是很清楚,但她知道過了這個年之後花滿樓他們去投靠安逸侯府,自己也該想辦法去找到燕先生然後去冀州找自己的老爹了。
『砰』的一聲響,窗外綻開一朵絢爛的煙花,打斷了李鈺的思緒。
「啊——放爆竹了!」李鈺忽然回頭,把蘭嫂嚇了一跳,她手裡的一根珠釵差點戳到李鈺的眼睛上,頓時出了一身冷汗,忍不住一疊聲的歎道:「哎呦呦!姑娘慢點。」
「蘭嫂,好了沒?」李鈺一邊問一邊起身,根本就沒有等蘭嫂回答的意思。
「姑娘,簪上這支珠花!」蘭嫂手裡捏著一隻點翠珠釵,喊道。
李鈺已經跑到門口,聞言笑瞇瞇的住腳轉身,說道:「蘭嫂辛苦了,這只珠花就送你做新年禮物吧。」
「這怎麼行!」蘭嫂看著手中的珠花,再看看早就沒了人影屋門口,無奈的歎道:「這個值好些銀子呢。這兵荒馬亂的,一個小姑娘跟兩個半大小子在外邊,舉目無親,將來用錢的時候多著呢。」蘭嫂一邊嘟囔著,一邊把珠花放回李鈺的包袱裡。
李鈺跑下樓去,拉著田棘和元寶去院子裡放鞭炮,幾個愛玩愛鬧的孩子們嘻嘻哈哈的笑著,在院子裡追逐著。
客棧的老闆及夥計們也被他們感染,沒多會兒的功夫又抱著一些煙花出來,大家湊到一起燃放。
乒乒乓乓的聲音和暗夜裡綻放的煙花沖淡了大家心裡的惆悵苦悶,大家先後拋卻煩惱,加入了這辭舊迎新的熱鬧裡去。李鈺一口氣放了十幾串鞭炮,又放了七八個煙花,方拍拍手轉身去一旁看熱鬧。
花滿樓一直暗暗地關注著她,幾乎是她一靠近旁邊的迴廊,他就遞上了一杯溫熱的茶水:「累了吧?喝口茶。」
「謝謝花爺。」李鈺也不客氣,接過茶盞來兩口把茶喝完。
「店家有馬吊牌,一會兒咱們一起打兩把?」花滿樓笑問。
「好啊!」李鈺笑道:「正愁沒好玩的呢,沒想到還能打個牌。」
「看你整天無憂無慮的,叫人好生羨慕。」花滿樓似是不經意的問道。
李鈺輕笑道:「花爺這話說的,就我們現在這樣子,想要彈琴繡花讀書寫字的也不能夠了。」
「說的也是。」花滿樓抬手指了指屋裡,「外邊冷,咱們進去說。」
「嗯,好。」李鈺點隨隨他進去。
「等過了年,李姑娘有什麼打算嗎?」花滿樓坐下來,拿了茶壺給李鈺添水。
李鈺先道謝,之後方應道:「有啊,我得去冀州。」
「冀州。」花滿樓輕聲歎了口氣,「冀州離京都很近啊!」
李鈺立刻警覺起來,斂了笑意,低聲問:「是啊,怎麼了?是不是那邊出什麼狀況了?」
花滿樓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麼,那邊離京都那麼近,皇上和陳閣老絕不會讓那邊出事兒的。你那麼擔心冀州,是不是令尊在那邊?」
李鈺盯著花滿樓看了一會兒,方輕笑道:「花爺真是明察秋毫,什麼事兒也瞞不過你啊。」
「你有沒有想過,冀州離京都那麼近,你們三個又是在逃要犯,去那裡的話會不安全?萬一落到朝廷的手裡,可就麻煩了。」花滿樓好心提醒道。
「花爺說的是啊。」李鈺無奈的歎了口氣,烏亮的眼睛朝著花滿樓眨了眨,「可是不去冀州,我們又能去哪裡呢?我們不能回家去,就只能去找我爹了。」
「不如……」花滿樓沉吟了一聲,方道:「我托朋友打聽一下你父親的狀況,捎個信過去給他。你們幾個先跟我們一起去安逸侯府去安頓下來,等你父親的人來接你們?」
「花爺的好意,李鈺心領了。」說著,李鈺轉臉看了一下剛在自己身邊落座的上官默,又淡然笑道:「只是我們已經麻煩你那麼久了,怎麼好意思再麻煩下去。我們在這裡停留幾天,找個合適的機會再去冀州,花爺放心吧,我們幾個雖然是小孩子,但也正因為我們小,混在流民之中,官兵或許不會在意我們。」
「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強求了。」花滿樓說著,從懷裡拿出一塊墨玉雕琢的牌子遞給李鈺。
「這個是?」李鈺接過那枚玉牌,翻來覆去的看了看,這玉牌雕琢的是一隻鷹頭的花紋,只是卻不知道這鷹頭到底有什麼玄機。
花滿樓笑道:「若是遇到官兵,這個是沒用的。但若是遇到江湖幫派裡的人,這個東西還好用。」
「那就多謝花爺了。」李鈺趕緊的抱拳。
「客氣。這幾天相處下來,我挺喜歡你這姑娘的。只是現在我也是自身難保,沒辦法幫你更多了。」
「花爺這話說的,倒是叫李鈺不知說什麼好了。」李鈺笑嘻嘻的看了一眼上官默,又道:「謹言,我們要打馬吊呢,你來不來?」
「不來。」上官默繃著臉搖頭,他默大爺對一切驕奢淫縱的東西都不感興趣,此生所好,唯讀書爾。
田棘元寶等人把客棧裡所有的煙花爆竹都點了個精光才回來,兩個小子依然是一臉的不足興,人都坐下來了,還嘰嘰喳喳的議論著哪個煙火好看,哪個啞炮了云云。
江管事果然拿了馬吊牌來吆喝著大家打牌。蘭嫂叫人拿了紙片來撕成一條一條的準備誰輸了往誰的臉上貼。李鈺卷捲袖子加入其中做好了把所有的綵頭都納入囊中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