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傾傾輕聲答道:「曲高則和寡,人居高處而孤寂,一把獨幽,奏的不是琴思,而是寂寞,琴弦斷了只餘一根,太皇太后卻沒命人續上,想來心中甚是悲傷,平日並不撫此琴,琴卻又保管打理的極好,故民女斗膽猜此琴是大行皇帝之琴。」
太皇太后聽到這她這一番話後低頭讚許道:「果然是個聰明機敏的女子,難怪曄兒會為你動心,這把琴今日裡哀家允你彈。」
「謝太皇太后。」蘭傾傾屈膝行了個禮道:「民女斗膽,請太皇太后允民女彈琴前先焚香淨手。」
太皇太后的臉上終究有了一分笑意,她輕輕點頭道:「倒是個懂琴的,准!」
她的話音一落,早有宮女擺上香爐,引蘭傾傾去側室淨手。
景曄的眸子裡有了一分笑意,太后的面色卻微微一變,楚雲舒的面色有些蒼白,撫琴前焚香淨手之事原本是善於撫琴之人常做之事,今日裡她終究是急了,也終究是看輕了蘭傾傾,她此時若再說焚香淨手之事便落了下乘。
蘭傾傾淨手回來之後對著琴再次施了一個禮這才坐在琴前,她含笑問道:「不如楚小姐今日要彈那首曲子?」
「就《出水蓮》吧!」楚雲舒輕聲道。
蘭傾傾的眸光深了些,《出水蓮》這首曲子雖然不算是難,但曲調整體清雅,那一具鳳尾琴就能盡數彈出,她手中的獨幽琴只有一弦,只能和音,而《出水蓮》中基本上沒有太多和音之處,這擺明了就是讓她抱著琴獨坐一回。
楚雲舒說完也不待蘭傾傾答應,手指一撫便彈了起來,蘭傾傾將思緒抽回,極快的腦中想應對之策,她見楚雲舒將琴弦輕拔,心中便已有了對策。
蘭傾傾輕輕拔動了琴弦,在楚雲舒彈到清雅之處時,獨幽琴聲奏出,與鳳尾相和,將原本清雅的《出水蓮》奏出了一分優雅之氣。
獨幽琴聲動處,將整首曲子的精妙之處竟全部奏了出來,比之一人彈琴更多一番韻味。
若楚雲舒彈的鳳尾是整首曲子的基調,那麼蘭傾傾彈的獨幽就是整首曲子的靈魂,若無獨幽之音,楚雲舒彈得再好也只是尋常的曲調。
楚雲舒實沒料到她選了這樣一首曲子,蘭傾傾手中的琴只有一根琴弦,竟還能這般相和!
她的心裡一驚,便彈錯了一個音,蘭傾傾一手按琴一手輕撫琴弦,琴音微變,竟給那個彈錯的音循著音補了回來,整首曲子又多了一分清靈之色。
太后原本見蘭傾傾用一根琴弦彈琴,再加上楚雲舒選的是這首曲子,她以為蘭傾傾今日根本是要出醜了,卻沒料到她竟如此機變,且對琴的造詣竟還如此之深。
她的眸光頓時便沉了下來,卻無比優雅的小口飲了一口茶。
太皇太后的眼裡滿是震驚,她原本也是想看看蘭傾傾的反應,卻也沒有料到她竟如此優秀!
一曲終罷,蘭傾傾和楚雲舒起身行禮,太皇太后讚道:「好,彈得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