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真教重陽大殿。
全真七子除了馬鈺不在,其他人都端坐在各自的蒲團之上。因為蘇重的原因,死了兩個人,這個新年整個全真派都沒過好。
「江湖通緝令的事情怎麼樣了?」譚處端問道。
「師兄放心,一個月前就已經放出去了,估計現在早就傳遍江湖了。」丘處機道,接著又轉頭看向王處一:「只要那小賊不死,他敢露面就定然不會好過。師弟安心等待,早晚能手刃那小賊。」
王處一滿面頹然,只是幾天的時間,他就好像老了好幾歲。
不管趙志敬有怎樣的缺點,可都是他的親傳弟子,是他寄予厚望的大弟子。驟然聽聞噩耗,心神受到巨大震動情有可原。
「查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嗎?」譚處端歉意的看了王處一一眼,對身旁劉處玄問道。死者為大,這種時候還要繼續調查,對王處一而言無異於傷口撒鹽。不過譚處端也無法,他是七子之二。馬鈺不在,他就是最大。任何事情都要秉公處理,不然容易出亂子。
劉處玄臉色有些怪異,看了眼王處一,無奈開口道:「我們好像搞錯了一件事。那個承平可能並不是什麼奸細。」
丘處機性子急,當即問道:「什麼意思?那小賊潛伏在我全真派中,還殺了志敬,還冤枉了他不成?」
劉處玄臉色更怪:「承平是我派收養的棄嬰,也就是說,他從小就在我派中長大,不太可能是別派奸細。」
「那他一身的武藝是怎麼回事。如果沒人教導,小小年紀,怎麼能有那種內功。」丘處機滿臉的不信。他和蘇重交過手,自然知道蘇重內力渾厚。足足貫通六條經脈。已經是一個江湖二流高手。
劉處玄沒急著回答,反而轉頭看向王處一:「師弟曾經親手點住承平。可曾感知到承平內功的特性。有沒有什麼異常之處。」
王處一臉色不好看,如果承平沒問題,那這件事就不是別派入侵,而是自家內訌!
不過他到底是有道全真,不願作假,想了想當時感覺如實道:「雖然沒仔細查探,不過其內力中正平和,除了分外凝實之外,確實是正宗的道家玄功。」
幾人聞言面面相覷。
好半晌,劉處玄接著道:「那個錢明的身份也查清楚了。他家世清白,就是山下開陽縣的一戶小商人,世代在此居住。」
「這兩人都沒問題,那是怎麼回事?!」丘處機也傻了,這和他想的不一樣啊。
劉處玄面上帶著難色:「據調查,承平此人生性木訥耿直不懂變通。曾經無意間潑了志敬一身污水。被志敬安排去獨自灑掃山門半年。後因不願賄賂雜物院執事年凌源,被故意安排了一個採藥的危險差事。」
說到這裡,看了一眼臉色灰白的王處一一眼,咬咬牙繼續道:「因為經常入山採藥,承平的輕功不錯。因此前年大比時,依仗輕功,打敗了錢明和志敬。今年大比,志敬再次和錢明比試,之後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丘處機張著嘴巴呆在當場:「這……怎麼會是這樣?志敬也太……太。不對,還有那個毒藥呢,咱們派中可沒有那種毒藥!」丘處機瞪著劉處玄。他不願意相信自己的師侄是一個心胸狹窄之人。
真要按劉處玄的說法,這件事情可全部錯在趙志敬了。
「師兄,不要說啦。」王處一突然止住了丘處機的詰問。
「年前,志敬說要主持年末大比。說要正面打敗承平,我沒在意,只以為一年閉關,至今已經沉穩豁達不少。可……可他出手之時卻頗為狠辣。這才……這才有了之後的事情。師兄說的沒錯。」王處一知道,劉處玄不僅沒說錯,還在故意往小了說。
他親自問過年道士,對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清楚的很。自己的弟子就是一個心性有虧之人。
劉處玄歎了一口氣,全真七子的弟子出了問題,還是心性出了問題,這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你們中的那種藥也查清楚了,根據天醫殿的醫師分析,有一種迷藥的藥效和其類似。藥方就在天醫殿內。」
「不是毒藥?是迷藥?那……那承平的武功是怎麼練的?」丘處機問出了一個最關鍵的問題,不過已經沒了咄咄逼人之態,顯得頗為氣短。
其他幾人相互看了看,不知道如何回答。
孫不二想了半晌,突然面色一變,張了張嘴想說話。可看到身旁雙眼無神的王師兄,又閉上了嘴。
譚處端眼神掃過孫不二:「師妹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孫不二猶豫半晌,不得不開口道:「大師兄這兩年經常往那些外門道童聚集處跑,也不知道在幹什麼。」
聞聽此話其他幾人頓時臉色大變。
丘處機滿臉的愕然:「不會吧?他是大師兄看重的弟子?那豈不是……那豈不是……」
他說不下去了。
這下好了,奸細沒抓到,倒是死了一個核心弟子,趕跑了另一個可能的核心弟子。
這是門派內訌啊!
想到對方已經通了六條經脈的恐怖修為,丘處機臉色更是精彩。
好嗎!趕跑的還是個天才弟子。
王處一滿面苦色,背部佝僂下去。能被大師兄看重,天賦怎能差的了。師兄之所以沒收他為徒,更多的可能是在觀察磨練對方的心性啊。
想到這種可能,他幾乎無地自容。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看上去竟然像是五十多歲的老人一般。
大殿之內,一時間針落可聞。
醜事啊!
……
跑,不停地跑。
蘇重現在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其他時間都在山林之間奔跑。
輕功是什麼,輕功就是讓人跑的更快,跳的更遠的功夫。練輕功,就需要不停的跑。在各種複雜環境之中不斷地奔跑。
大山之中荒無人跡,孤獨和寂寞讓人發狂。如果一個人在大山之中待的太久,很容易就會喪失說話能力,成了名符其實的野人。
不過蘇重是個例外。他每天全服心神都放在了思索《金雁功》上。不是修煉,就是推演功法。他根本就沒有時間去寂寞。
一大早起來,收拾好披肩長髮,蘇重腳下輕輕一動。身體輕飄飄的飛起。就像一片毫不著力的樹葉。
等到身形下降的時候,蘇重腳尖在地面草葉上一點,藉著草葉回彈的力道,他身形再次飄飛而前。
腳下連連踩踏,蘇重的身影越來越快。甚至拉出了一條半虛半實的長長尾巴。
草上飛!
不錯,經過一個多月的苦練,他終於達到了草上飛這種輕功能力。
腳踩實地停下,內氣翻滾入雙腿,在經脈之中來回激盪。蘇重停滯的身影陡然啟動,一下子從一個人變成了兩個人。
就像是分身一樣,兩個人影動作絲毫不差。等第一個人形乍然消失後,第二個身影之上再次飛出第三個身影。
破碎、分身,兩分鐘後,蘇重不得不停下來。
太費力了,只是這一會兒,他的內氣就已經消耗的乾乾淨淨。
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蘇重滿臉的感歎:「真不容易啊。要不是有破界珠幫助推演,還不知道要道猴年馬月才能有這種成效呢。」
玉碑就像是一個掃瞄自檢系統。蘇重每次練完輕功,都可以在玉碑上檢測自己的動作是否標準。只要出錯,他就立即針對性的快速修正。
正是因為玉碑的這種功能,蘇重僅僅花了一個月,就把《金雁功》徹底吃透。
《金雁功》的精髓在於以氣輕身。說白了就是利用內氣控制雙腿的動作,從而更好的調動全身肌肉,不浪費一分的力氣。身體素質越好,發揮出來的輕功越厲害。
原理很簡單,但做起來卻非常困難。
他之前為了改善體質,創造《登天梯》,淬煉的是身體的血肉。蘇重習慣了對身體的控制。強大的控制力甚至能夠讓他把背部的劍傷收住口。可這種控制力給他帶了巨大的阻力。
開始時,他總是不由自主的去控制腿部肌肉。內氣的運行因此受到很大的干擾,他根本無法完全發揮出內氣的優勢!
好在有破界珠。蘇重把意識縮回破界珠內,保持一種靜的狀態。然後用破界珠控制身體去演練《金雁功》。
《金雁功》幾乎在頃刻間就被他學會。
多次演練,以至於形成了肌肉記憶後,蘇重再次把意識回歸身體,阻撓感頓時大大削減。
如此修煉,《金雁功》的進度越來越快。
僅僅一個月,《金雁功》已經被他完全融入到了《登天梯》內。
「《金雁功》內氣篇並不完整,肯定還有秘傳部分。不過我修煉到此,也就差不多了。差的部分,可以以後自己推演,也可以用其他輕功補充。反正不過是《登天梯》的食糧,不在於是否完整。」蘇重心頭暗想。
他還記得當初大比,趙志敬的劍突然加速。如果不是他的劍法造詣不錯,根本就來不及反應。
現在想來,那大概是和《金雁功》秘傳部分一樣的秘法。
「能夠加快出劍速度,應該是以氣御劍。」蘇重暗自琢磨。
《全真大道歌》是《全真劍法》和《全真內功》的結合體。蘇重早就領悟了以劍法帶動內氣,快速修煉內功的法子。這是以動作導引內氣的功效。反過來以內氣駕馭動作同樣有效,這也是全真派保密的部分。
《全真大道歌》傳播廣泛,只要是全真門徒都被傳授。可具體的殺伐運用之法,卻一點兒都沒傳。
當初趙志敬的劍法之所以能夠陡然加快,就是因為以氣御劍。
蘇重突然來了興趣。
「如能夠領悟以氣御劍,我的劍道境界肯定能夠再上升一個台階。「
他當即開始著手修煉劍法。
蘇重以前練過劍法,但他那時走的卻是直指本心的路子,不掛其他,全憑一股意志支撐。就像古龍陛下的阿飛,傅紅雪。
但他現在想要一步一個腳印的往上走,把每一步都走的明明白白。
沒人指導,沒有前人知識經驗積累,想要單方面領悟以氣御劍,非常困難。
好在蘇重以前曾經打到過那種境界,而且有了《金雁功》中以氣輕身的修煉經驗,蘇重並不是毫無根基。更何況還有破界珠這個超級推演器。
蘇重悶頭研究以氣御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