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山林之中,突兀傳出卡嚓卡嚓的樹葉碎裂聲。
忽然,一道黑影陡然從山林中閃出,像是一道青煙般在密林之中左右晃動。
每閃動一次,就會前進十多米。
地面的枯葉捲起,漫天飛舞。
蘇重停下腳步,仔細感知著體內真氣的律動,他忍不住露出喜色。
腫脹感消失殆盡,內氣溫潤,如臂指使。總算完成了內氣磨合。蘇重有種鬆一口氣的感覺。
內氣太多,身體發脹,他時不時的會想,自己是不是有一天會想氣球一樣被撐爆掉。
耗費四個月的功夫,蘇重全力修煉《金雁功》。不停的使用內氣,終於讓身體完全適應了暴漲的內氣。
這意味著他可以再次加快內功修煉,貫通更多的經脈了。
蘇重身形晃動,在樹林中快速飛奔起來,最後停在了一處水潭邊。
仔細查看半晌,蘇重面露無奈之色:「想要找到古墓派後門還真不簡單。」
這已經是他找到的地七個山中水潭,可依然不是那個能夠通往古墓的深水潭。
蘇重想要進古墓可不是一時興起。
在修煉了兩個多月的《金雁功》後,他就有了這種想法。
他看上了可在石室上的那篇《易筋鍛骨篇》。
那可是一片用內力淬煉身軀,提升資質的無上秘法。
先不管它是否能提升蘇重的資質,單單只是用內功淬煉身軀這一項,就讓蘇重眼熱不已。
他現在不就是因為內力和身體不協調,才不得不停止修煉。
採用《金雁功》來磨合內力,實際上是一個非常笨拙的辦法。
「如果能夠得到《易筋鍛骨篇》,直接用內力作用於身體,這比我現在這種被動磨合,不知道要高明多少倍。」
蘇重看著幽靜的水潭,不由的感歎道。
兩個多月不停地尋找,蘇重基本上已經放棄了這個希望。
此時他恰好完成磨合,蘇重對《易筋鍛骨篇》的念想,也就徹底斷絕。
「還是先開始修煉內功吧。」
還沒走到山下,就聽到一陣呼喝聲。
很快就看到山坡上十三個光著膀子的青年。
現在已經八月份,天氣逐漸轉涼,可這群青年卻一個個汗流浹背。白色的水汽不時從身上蒸騰。
和四個月前相比,這些人早就擺脫那種散漫。此時口號整齊,揮刀劈砍,從骨子裡透露出一股肅殺之感。
趙大山看到蘇重,立即跑到蘇重身前恭敬道:「少爺。」
以前他是為了報恩而尊重,現在的趙大山卻是發自內心的敬重。
十三個年輕人注意到蘇重的目光,手中鋼刀揮舞的更加賣力,看向蘇重的眼神充滿了敬佩之色。
趙大山對這種變化毫不吃驚。想想蘇重這四個月來的修煉,這些人就不得不尊敬。
他們在山底下一遍遍的修煉刀法,而蘇重則是一次次的跑山。
開始的時候,還有人嘀咕蘇重是在做樣子。每次都往山裡跑,誰知道偷沒偷懶?
可時間長了他們就不這麼認為了。蘇重可以作假,但那浸透衣衫的汗水做不了假。
不僅如此,蘇重這段時間可不只是練習輕功。每當他感到經脈發酸,身體疲乏時,他就會停下來練習劍法。
他練得是《奪命劍法》裡的前十二劍。摒棄了內功的奪命劍法,是最標準的基礎劍法。
真正的《奪命劍法》走偏了路子,蘇重心境不再,這篇頂級劍法失去了它應有的威能。蘇重可不會這麼簡單放棄,他早就決定,早晚有一天,他要再次修訂《奪命劍法》。
現在修煉基礎劍法,是為了提高身體記憶能力,打下堅實的基礎。
一遍又一遍揮灑而出的劍光,遠不止兩千遍。
包括趙大山在內的所有人都知道,論到修煉刻苦,自己這些人遠不及少爺。
少爺都這麼勤奮用功,身為下屬僕從的他們哪裡有偷懶的資格?
可每天修煉下來,酸楚疼痛,還有招式枯燥而帶來的心靈煎熬,著實讓他們苦不堪言。
正因為瞭解這麼分苦處,才更加敬佩自家少爺的執著。
蘇重掃過肌肉隆起,眼神精光閃爍的一眾青年,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嘴裡卻不饒人:「力氣倒是不小,不過也就那樣。湊活著能用了。不過還沒見過血,差點兒成色。什麼時候遇到山賊土匪,狠狠打一場,才能看出是不是真的成才。」
趙大山一臉苦笑。別人家都盼著遠離山匪,自家少爺倒好,竟想著碰到山匪?
他現在生意越發大,整個終南山附近的山貨生意,都被他接了下來。成了不折不扣的大商人。可他依然改不了那老實本分的性子。
心裡始終盼著平安喜樂。聽到蘇重盼著遇到山賊,讓他們開刀見血,心裡就忍不住的發顫。
「少爺,咱們是本分商人,能不見血,還是不要見血的好。」
蘇重不屑的看了趙大山一眼:「你現在已經接收了終南山下,所有的山貨生意,你以為想安分就能安分?」
趙大山慌了神,不知所措:「少爺?」
「你難道沒聽說過,斷人錢財,猶如殺人父母嗎?那些商人可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貨色。你斷了他們的山貨來路,他們會不找你的麻煩?只要花些銀子,就會有大批的毛賊山匪找你麻煩。」
「那……那怎麼辦?」
蘇重翻了個白眼,指了指那十三個躍躍欲試的年輕人。
「我給你訓練他們難道是擺設?」
蘇重眼中露出寒芒:「大山,你要記住。我們可以不去搶別人的東西,但也不能讓別人來搶我們的東西。誰敢伸手,就剁了他的手,誰敢伸頭,就砍了他的頭!」
趙大山被蘇重盯的頭皮發麻,他從來沒想過這等殺人害命的事情。
蘇重漠然看了趙大山一眼。
「大山,你以前是獵人,最清楚野獸們的規矩。我問你,如果有人闖入了猛虎的地盤,它會如何。」
趙大山不明所以,不由自主道:「要麼驅趕,要麼吃掉。」
蘇重看著趙大山,不說話。
趙大山一怔,眼睛突然大睜,臉上帶著不可思議神色。
「這是……我的地盤?我是猛虎?」
蘇重讚許的點了點頭:「不錯,現在終南山下這片山貨市場,就是你的地盤。別人要來搶你的地盤,你要怎麼做?更何況,你現在已經不再是一個人。想想小山,現象這些跟著你混的趙家村人。如果那些人真的殺到了村裡,你該怎麼辦?」
趙大山頓時明白過來:「要麼驅趕,要麼吃掉!」
「可,我們可是人啊?」用猛獸的道理形容自己,他覺得有些彆扭。
蘇重不屑的撇撇嘴。人?有的時候人和野獸其實差不了多少。
趙大山糾結了半晌,但他從小在山中打獵長大,最清楚野獸之間的規則。此時被蘇重如此誘導,思想已經開始轉變。
他臉上的神色漸漸變得凶狠起來:「少爺,咱們這點人是不是少了些?」
好嗎,一個淳樸的山中漢子,終於被蘇重教唆成了一個心有猛虎的惡漢。
蘇重嘴角揚起一抹笑意。
「人少?不怕,你可以在繼續招人嗎?就以這十三個人為本,慢慢擴大,很快就不缺人了。」蘇重聲音輕飄飄,像是幽魂低語一樣鑽進了趙大山耳朵中,鑽進了趙大山的心裡。
看著趙大山眼中越來越亮的精光,蘇重滿意的點點頭。
趙大山是缺少見識,但以野獸法則誘導,做個盤踞一方的大土豪還是沒問題的。
給趙大山做完思想教育,蘇重開始著手新的內功修煉計劃。
他有了新的想法。
「《凌波微步》之所以厲害,除了起身法精妙之外,還在於其能修煉內力。如果《登天梯》也能修煉內力,檔次立馬就能上升一個台階?」
現在的《登天梯》早就大變模樣。
蘇重把《金雁功》中內力巡行的方式吃透之後,立即就把它們融入到了《登天梯》內。
現在蘇重就在想著,把全天候修煉法和《登天梯》相結合。
既能修煉輕功,又能錘煉身體,還能增加內力。
蘇重的想法不可謂不大。對比這個宗旨,現在的《登天梯》只能用簡陋來形容。
可蘇重並不覺得自己狂妄。功法不是最優?沒事。有破界珠在手,他早晚能夠優化出最好的版本。
……
全真派依山而建,整體建築大多在山腰處。越往上,建築越少。
山頂則僅有為數不多的幾間石室,門前是一塊不大的院落,一顆松樹孤零零的立在院落邊緣。
一條狹窄的山路直通山頂院落。站在松樹下山路邊,俯瞰而下,整個全真派一覽無餘。
趙志敬在小院中不斷騰挪,手中長劍揮舞,或快或慢。全真劍法一一使出,嫻熟精準,頓時撐起一片劍光。
好一會兒,劍光一斂,趙志敬收劍而立,長出一口氣。
向著山下望了一眼,趙志敬神色平靜。
接近一年的閉關,除了師傅王處一和送飯的道士,他再也沒見過其他人。
正是這一年沉寂,讓他心性越發沉穩。此時的趙志敬和一年之前簡直判若兩人。
想到當時自己的毛躁,趙志敬自嘲一笑。他為當時自己的上躥下跳感到好笑甚至羞愧。
他是內門核心弟子,只要好好練功不出差錯。鐵定會進入全真派的權力中心。
想到之前竟然為了打擊一個毫無身份的道童而出了大醜,趙志敬就越發感覺當時的自己愚蠢。
之前的一切爭鬥,都顯得那麼幼稚。
他根本就不需要理會任何人。隨著時間推移,他的身份地位會越來越高,而那個叫承平的道童,也許只能做一輩子的採藥童子。
就像現在。
有師傅指導,他只用了一年便再次貫通兩條經脈。雙腿經脈打通,就是在怎麼會跑,也比不了《金雁功》!有派內傳承秘法,《全真劍法》威力更是猛增數倍。
雖然覺得有些大材小用,但既然結了樑子,就要徹底了結。
「一個小小道童,廢了了事。」趙志敬眼中閃著寒光。
他這次準備充分,頭腦清醒。他要徹底洗刷過去的污點,迎接新的未來。
他的對手只有尹志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