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來到新建的蚩尤墓前,遠處是黃河奔流不息,可以看到巨大的貨船在上面緩緩前行。來這裡旅遊的人很多。都是衝著蚩尤的名氣,許多人拍照留念,不亦樂乎。
我與連道真在假墓前看了幾眼,那個巨大的墳包讓人有些無語,墓前立的石像,看起來更像是牛魔王。
我只看了幾眼,便對連道真說:「如果在旁邊刻一尊猴子手持棍棒的石像,說不定過幾百年,這裡就是火焰山舊址。」
連道真沒有理會我的調侃。他站在墓前凝神感觸。過了一會,皺著眉頭說:「沒有感應到什麼氣息。」
我知道,他一定是用土行之力去地下查探。雖然不知連道真能探入地下多深,但想來他既然說沒有感應,那就算拿挖機去挖十天半個月,也不會有結果。
可這樣一來,我們都感到奇怪。倘若二伯和趙啟明真的是來找蚩尤塚,那一定是有所發現,甚至是深入墓中才會出事。如果連道真都發現不了蚩尤塚,他們又怎麼進去的?
「也許。是因為我們缺少了某種契機。」連道真說。
「什麼契機?」我不解的問:「難道是玉手指?我記得二伯筆記中說,趙啟明從台前縣回來後,才把玉手指給他。而二伯去台前縣,估計也會帶著這東西。難道,要有那玉骨,才能找到入口?」
「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連道真說:「更何況,當初你二伯見到的趙啟明究竟是真是假,到現在也不清楚。你別忘記,按照那位姓梅的婦人所說,趙啟明很可能有兩個。」
他這麼一提醒,我才想起來梅姨所說的話。仔細想想,的確是這樣。誰也不知道趙啟明究竟是被人冒充。還是魂魄歸來不知前事。從梅姨的話來看,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因為第二次出現的趙啟明,把自己死亡時間裡的三天,說的非常清楚。如果他真的是鬼,我只能說,這世界讓我覺得智商太不夠用。
當然了,也不排除某種我們無法想像的原因導致這種情況的出現。
我們在那思索許久,最後決定還是去問問,也許二伯和趙啟明先後出事時,這裡曾有過異狀。
連道真對此不報什麼希望,在他看來,倘若有異狀,也早被那些人抹掉了。這個時代雖然沒有清除記憶的道具,但是讓人失去這些記憶,還有很多種方法。
我專門找附近的人去問,但幾個小時過去,沒人覺得這些年有什麼異狀。最讓人失望的是,二伯和趙啟明的事情實在太早,十幾年過去,這裡的人走的走,死的死,那些年曾在這裡住過的,已經非常少。就算那寥寥幾個,也多半是腦子不太清醒的老人。
本以為到了台前縣,一切都可以水落石出。可誰知道,剛來就碰了一頭血。
找不到蚩尤塚,什麼線索都斷了。
連道真雖然有些失望,但並不覺得意外,因為幾十年來,他每時每刻都想找到自己的來歷。可諸多線索,總會無緣無故中斷。到了如今,他幾乎不再報什麼希望。
之所以來台前縣,也只因為我是他數十年見到的第一個同類人。
望著那尊高大的蚩尤雕像,我歎口氣,說:「咱們倆該不會真是外星人吧。」
連道真沉默著不說話,他比我要冷靜,所以在我只會哀歎的時候,他往往都在思考。只是現在這種情況,哪怕他是連道真,也想不出什麼解決方法。除非,他把方圓十幾里內的地下全部探索一遍。
這是一個無比浩大的工程,以連道真的本事並不是不能做到,但耗時太久,極可能引來一些人的注意,所以基本不可行。
這可真是讓人無法理解,兩個普通的研究員能找到傳說中的蚩尤塚,而連道真這麼個大能力者,卻被堵在外面。這就好像麻雀能直衝九天,雄鷹卻只能低空滑翔一樣。
這種事情,往往無法解釋,但真正明白其中緣由的時候,卻又恍然大悟。我很清楚,二伯和趙啟明能進蚩尤塚,絕對不是因為什麼古里古怪的原因。或許,入口就在眼前,只是我們看不到罷了。
我和連道真在附近徘徊了幾天,始終一無所獲,時間過的越久,我就越急躁。連道真很平靜,他每天都去蚩尤塚前看看,又望著黃河沉默不語。每當我問他在想什麼時,他都說:「有時很希望自己就是這條大河,見證了一切,卻又自由自在。」
黃河奔湧,川流不息,無數英雄豪傑都對黃河表示了感慨。只是連道真的感慨,有些與眾不同。
其實,他的想法與我也有些相似。我也很希望自己什麼都知道,還可以不受約束。我們倆之所以有這種奇怪的相同思想,正因為都感覺到,倘若揭開了身世之謎,定然會被捲入一些不願理會的事情中去。
這種無法解釋的預感,讓我很想掉頭離開台前縣,回到那個熟悉的家裡去。
可惜的是,我知道自己不能回去,起碼在確定父母不會因為我受到威脅前,不能回去。只是,我們倆如今身無分文,總在野外露宿,沒事偷點果子吃,也太寒酸了些。
並非不能吃苦,而是覺得這種行為,太不符合我的形象。在幼年的想像中,成年後的我,應該是個陽光燦爛,無拘無束的大男孩才對。
或許老天終於體恤到我的苦心,事情在幾天後,有了轉機。
那一天是個無比漆黑的夜晚,天上的星星和月亮,都好似在躲著什麼一樣。我與連道真在這黑夜中,躺在潮濕的草地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談論,何時才能找到入口。
我說:「要不然咱們去銀行貸款,找政府投資,以房地產開發的名義,把這裡挖空!」
連道真看了一眼遠處奔流不止的黃河,說:「你開發的是水葬吧?」
我呸了一口,說:「到時候把你的帝拳化身抵押過去,起碼能貸一個億!有了錢,我就去泡妞,左手一個,右手一個!」
連道真很是無語,說:「你貸款不是要開發房地產嗎?」
我們倆這種扯淡的談話方式,自然是在開玩笑,因為這幾天始終找不到入口,實在令人憋悶。就在我準備回話的時候,連道真忽然從地上站起來。他望著遠處的黃河,發出驚疑的聲音。
我連忙跟著站起來望過去,問:「怎麼了?」?#~妙筆閣?+
連道真指著一個方向,說:「凝神看那一處。」
我按他說的看過去,頓時發現,那裡出現一股黑色的氣。氣息很古怪,給人一種陰冷又詭異的感覺。這氣息同時讓我很熟悉,不等我想起是什麼,連道真已經說出了答案:「是陰屍!」
對!沒錯!就是陰屍!我激動不已,手掌還沒拍響,整個人已經被他夾在腋下跑過去。
我們倆迅速跑到黃河邊沿,卻見那氣在靠近河中心的位置。雖然晚上很黑,但我不用看都知道,連道真一定在皺眉頭。看著那股氣所在的位置,我不禁疑惑:「陰屍跑到那裡做什麼?釣魚?」
「改道!」連道真忽然像明白了什麼,說:「一定是因為黃河改道!」
「什麼意思?」我問。
連道真解釋說:「我們看到現在的假塚,以為就是當時的墓穴所在。可是,蚩尤塚存在數千年,這麼長的時間裡,黃河改道數十次。這裡如今是平地,或許在那個時候,曾是河中心。而我們看到陰屍所在的黃河中心位置,在當年卻有可能是一片平地。所以,我們之所以找不到入口,並非什麼特殊原因,只因為黃河改道,假塚所在,迷惑了我們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