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什麼,他剛才飛給我一個白眼球的動作,讓人心裡突的一跳,有著異樣的悸動。我咳嗽兩聲,連忙甩開這莫名其妙的心緒跟上去。
然而,那兩名軍人伸手便攔住阿三,說:「你不能去。」
銅甲屍低聲嘶吼,站在阿三旁邊像座小山。阿三回過頭來看我,說:「左哥哥,有人攔路啊,要不我還回去貼廣告?」
我被他一聲左哥哥喊的渾身起雞皮疙瘩,可他聲音清脆聽起來又蠻好聽的,就是話讓人直發抖。我連忙走過去,說:「他是我朋友,要去就一起去,不然我們都不去了,對吧?」
最後兩個字,是對連道真說的。連道真看了阿三一眼,然後緩緩點頭。兩名軍人臉色未變,他們只是抬起手腕,再次匯報。
很快,他們就得到了回復,說:「你們可以一起去,請。」
阿三衝我揮揮拳頭,得意洋洋的扭著鼻子做鬼臉,然後第一個竄上直升機。緊跟著是銅甲屍,然後是一臉新奇到處亂看的嬰屍。最後,才輪到我和連道真。好在直升機夠大,那兩名軍人上來,勉強能坐下。
阿三不願和我坐一起,更不願和連道真坐一塊,便讓銅甲屍抱著他,也算省下半個座位。
直升機呼嘯著離地,朝著某個方向飛去。
氣氛很是沉悶,沒人說話,偶爾能聽到駕駛艙傳來聯絡的聲音。我第一次坐飛機,感覺很新奇,不住左顧右看,時不時還想站起來。
也許是我的某個動作有些大,其中一個人冷冷的看著我,說:「總隊編號三九六,請注意你的行為,很可能引起我們的誤解。」
我詫異的看著他們,問:「編號三九六?什麼意思?」
連道真倒是明白這個,說:「凡是進入他們視線,並被確定需要注意的人,都會有一個編號,就像監獄裡犯人的號碼一樣。這個數字越小,就越需要注意防備。」
「呃……」我好奇的看著連道真,問:「那你的編號是多少?」
「零五七。」連道真回答說。
我深受打擊,這也比我強太多了……
不過,其中一個壯漢忽然說:「根據最近得到的反饋,你的編號已被更改為零九。」
連道真抬頭看他一眼,沒有問為什麼會更改。而我,則被震驚了。廣頁大號。
連道真是零九……我是三九六……這差距真傷人自尊。
不過更讓我震驚的是,連道真竟然只是零九。也就是說,在他前面,還有八個人被認為更需要注意。
連道真的五帝拳,我還沒見過有對手。雖說在蚩尤塚的時候被飛廉絕地反擊,陷入非常危險的境地,但他那時並沒有展露五帝拳的全部威力。如果真放開了打,飛廉還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如果說這世上真有人能穩穩壓住全力爆發的連道真,在我所見過的人裡,就只有姬孫了。
「這麼弱,也好意思說自己是成年男人。」阿三幸災樂禍的說。
「這個編號,並不能完全體現出是否強大。他們判定的標準,是這個人的破壞力。如果有個人用毒能殺死一個國家的人,那麼就算他打不過我,也會比我的編號更小。」連道真解釋說。
他這麼一說,我心裡才算好過一些,也算能理解他只是零九的原因。不過即便如此,編號最靠前的那八個人,就算打不過連道真,可破壞力卻在他之上。我真的很好奇,那八個人是誰,擁有什麼樣的能力。
好奇歸好奇,我並不認為這個編號真的能代表什麼。這世上奇怪的事情太多,就算是這些人,也不可能什麼都知道。所以,這編號肯定有一定的水分。不過,他們能把連道真的編號提的那麼靠前,肯定是瞭解到帝拳化身的信息了。否則的話,從零五七變成零九,這跨度實在太大。
說話間,直升機開始降落。我探頭看了看,這裡是一處山區,讓人震撼的是,那一片樹林此刻緩緩向兩邊分開,一個巨大的現代化停機坪,在地下展露。
直升機駕駛員應該很熟悉這裡,一邊聯絡,一邊輕鬆落上去。一陣震動之後,直升機安穩著陸,上方的巨型金屬開始合攏,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
兩名壯漢一個接一個走下去,然後站在外面對我們說:「請。」
連道真從座椅上站起,然後第一個走出去,我跟在他後面,剛出機艙,便聽前面傳來聲音:「連先生,小兄弟,我們又見面了。」
直升機前站著一堆人,有男有女,個個面色冷漠,看起來就像一尊尊石像。他們的軍服一致,都是灰白色調,不同的是,只有少數人的胸前,有著s標誌。
而在這少數人前方,站著一個年輕人。他看起來二十多歲,沒穿軍裝,但身子挺拔,很是不凡。最重要的是,他的面孔讓我吃驚,因為那張臉,我隱隱感覺到在哪見過。
也許是見我目帶疑惑,他笑了笑,說:「小兄弟果然貴人多忘事,西安的時候我們打過照面,沒想到你這麼快就忘了,看來,我這張臉不夠吸引人啊。」
他說話時,看了一眼阿三,眼中饒有興趣的樣子。不過阿三對他不感冒,低哼一聲躲到銅甲屍後面去。不過那人這麼一提醒,我這才想起來,在西安那家賓館,他曾經和我聊過天。那時候,我以為他是賓館的主人,現在想想,他當時問的問題,都是在套話。
而且,也正是因為他們,連道真才會誤會我,乃至發生後面的一堆事情。
所以,我說不清該討厭他,還是該感謝他。如果不是他,我遇不上連道真,更不可能這麼快就知曉自己的身份。
這時,連道真開口問:「為什麼要見我?」
「因為連先生需要那份古文和資料。」那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笑著說:「而我,也需要和連先生商談一些東西,互惠互利嘛,所以才將你們請來。」
連道真看著他,說:「我剛來禹州,這裡很小,你們這些人權力高,勢力大,一個大隊長,怎麼會跑到這種地方來等我?」
「我只是代理大隊長。」年輕人依然在笑,但他的笑容中,卻隱藏一絲很晦暗的勉強。
連道真並沒有說什麼,可這個人的心境為什麼會改變?我很小心的用餘光去觀察他,希望能找出答案。
但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這人對目光的感應非常敏銳,他看向我,說:「小兄弟好像對我很感興趣?」
我呃了一聲,略微尷尬。
他笑了一聲,說:「還沒自我介紹,我叫杜衡。」
這自我介紹也太簡短了吧……我暗罵一聲笑面虎,覺得他比周康還要危險。可人家這麼有禮貌,我也不好失禮,便點頭說:「我是左天陽。」
「這名字挺好,天高地廣,烈陽高照。」杜衡說,然後他看向阿三,問:「那這位……」
「關你什麼事。」阿三翻著眼皮,脾氣很大的樣子。
「呵呵,年輕氣盛,可以理解,可以理解。」杜衡笑著說,也不再多問。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雖然他話表面看起來沒問題,但我總覺得話裡有話。
不過杜衡沒有糾結名字的問題,而是對連道真說:「這樣站著說話,不是待客之道,連先生能否借一步說話?」
連道真沉穩的看著他,然後說:「這裡地方大,說話很方便。」
「打起來也很方便。」杜衡一臉是笑,說:「連先生果然還是那麼謹慎,有強大的力量,還有這麼穩的性子,真的是很難對付。」
我立刻緊張起來,他們這話裡夾槍帶棍的,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打起來。我雖然能夠引動土行之力,但尚未熟悉,戰鬥中肯定是幫不上什麼忙的。而這些人不必尋常,他們面對連道真,毫無懼色。我很清楚,這裡站著的每一個人,都對連道真非常熟悉。和杞縣城隍廟遇到的那個年輕人柳震宇不同,他們很穩,是讓連道真有所忌憚的組織。而這種組織,屬於國家。
所以,我非常不希望他們打起來。至於阿三,沒心沒肺的到處看,好似什麼也沒察覺到一樣。
「如果你找我,只是為了這些廢話,那就不用多說了。」連道真很不客氣的說。
我更加緊張了看了周圍人一眼,那些一個個冷漠的人紋絲不動,他們甚至沒有去看連道真,更不會顯露出什麼特殊的神情。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如果真的要發生戰鬥,那他們會瞬間從石像變成最可怕的戰士。
杜衡呵呵笑了聲,說:「既然連先生不喜歡閒聊,我們便長話短說。第一件事,台前縣有關於那只屍的細節,希望連先生能告訴我們。」
連道真想也不想的回答:「古文在哪裡?」
杜衡伸出一隻手掌,我如臨大敵,很是戒備的看著他。他衝我笑了下,露出潔白的牙齒,然後將五根手指伸直了,接著大拇指和食指縮起來,說:「三件事。我只說三件事,如果連先生能夠配合,那份古文和資料,就是你的。我想,連先生肯定不怕我賴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