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
幾聲巨響,那些士兵被炸的人仰馬翻,胳膊腿亂飛,一片痛苦哀嚎,也不知死傷多少。
我膽顫心驚,看著走到我旁邊的連道真,結結巴巴的說:「這,這樣不好吧……」
連道真一臉無所謂,說:「我解釋過了。」
我忍不住翻白眼,你是解釋過了,可那話人家不愛聽啊!明明不是我們殺的人,這下好了,以後就算想好好解釋,也不會有人相信了。
事情到了這種地步,我也是沒了脾氣,見他又捲了幾顆手雷扔回去,便說:「你真打算把這些人殺光啊?」
連道真一臉愕然的看著我,說:「我殺人了嗎?我只是被動防禦罷了。」
我看了眼不遠處那些抱著腦袋躲手雷,然後連腳丫子都被炸飛的士兵,徹底無語。
見連道真能把手雷扔回來,那些士兵被炸過兩次便學聰明了。幾個中年人不斷叫喊著,讓他們繞後包抄,並鼓勵同志們一定要堅持住,不能讓殺人狂魔跑了。後來坦克,裝甲車,飛機,大炮,馬上就來支援了!
我聽的一陣尿急,心想我們只是兩個人,你這是當抗日戰爭在打啊!
我看向連道真,問:「飛機大炮什麼的,見過嗎?」
「見過。」
「能擋住嗎?」
「問題不大。」
「問題大了……」我很是無奈的看著他,說:「你就不能冷靜點,非打打殺殺的,多不好……」
連道真轉過頭,看我半晌,然後嗯了一聲,說:「的確沒什麼意思。」
我一陣欣喜,心想總算勸住這個暴力分子了。然而,之後發生的事情,讓我驚呆了。
連道真轉回頭之後,手一揮,面前的金光轟然爆碎。無數的金色刀刃,如雨點般射向四面八方。同一時間,我起碼聽到十數個人在喊:「媽啊,我的蛋……」
這種無差別的範圍攻擊,也許威力沒子彈那麼強,但是削起人肉來,可真是不含糊。漫天都是肉片在飛,一蓬蓬血流的到處都是,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剛剛還憤怒射擊的人,統統都耷拉著手臂,渾身冒血,倒在地上慘叫。
連道真一臉冷漠的看著他們,說:「別打了,有話好好說。」
我當場就給他跪了……
把人當鉛筆給削了一頓,然後說不打了,有這麼好好說話的?
地上一群人,都在慘叫,唯有寥寥幾個,瞪著仇恨的大眼睛,死死盯著連道真,破口大罵:「好好說你媽……」
幾道金光閃過,那幾人捂著喉嚨倒下,身體一陣抽搐,再也沒了聲息。連道真的臉色一直未曾變過,他只說:「我無父無母,但更不能侮辱。」
我看的不知說什麼好,這其實只是一場誤會,如果對方願意聽我們說,如果連道真願意好好說,這事都不會鬧到這種地步。
連道真是塊石頭,他從桃花源出來,帶著一股子山裡人特有的固執性格。該忍的不會忍,不該忍的更不會忍。這種脾氣說好聽點,叫自強不息,說難聽點,就是蠻不講理。
不過,這事雙方都有過錯,所以誰也說不上誰。我只是抱著同情的心態,看著地上哀嚎的人群,何必呢,非得去踢這塊硬石頭……
連道真掃視一圈,確定對方失去了戰鬥力,他揮手散去拳上的金光,然後走過去。我怕他一衝動再殺人,連忙跟上去,叮囑一番:「有話好好說,別衝動……」
連道真走到其中一個中年人身邊,輕聲問:「禹州七二年出土的一份古文,以及當時你們搜集到的資料,放在哪裡?」
那個中年人原本穿的是西裝,但此刻也變成了爛布條,但他頗為硬氣,雖然渾身都被割的稀爛,卻依然倔強的挺著脖子,沖連道真大喊:「我不會告訴你的!你殺了我吧!遲早有一天,我們的人會把你,還有那些山裡人都殺光!」
我身子一抖,很怕連道真會再出手,連忙說:「人真不是我們殺的,我們的確因為某些原因,湊巧在那個時間去了。你想想,如果我們毀掉機房是為了讓你們查不出蹤跡,那為什麼不連監控設備一塊毀掉?那樣的話,毀屍滅跡不是更徹底嗎?」
「誰知道你們抱著什麼樣的變態心思!」那人冷聲說。
我深吸了一口氣,強忍心裡的火,說:「再者說,連道真是什麼人?他如果要殺你們,需要找個人先潛伏進去,再偽裝成別人偷襲嗎?以連道真的本事,殺光你們頂多一分鐘,而且他一點傷都沒有,這一點,你能否認嗎?」
那人嘴巴動了動,但是沒能說出什麼。我說的是大實話,連道真對付這些普通人,比碾死螞蟻難不了多少。如果他真的想殺人,直接進去殺個幾分鐘就完事了,何必搞亂七八糟的事情,多此一舉。
我見那人有所意動,便接著說:「你們認識連道真,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他是什麼樣的人,你們應該很清楚。說句不好聽的,他每天穿什麼顏色的內褲,說不定你們都知道。」
連道真看了我一眼,一臉淡定的說:「他們不知道。」
我回頭看著他,有點無語的說:「這只是誇張的修辭手法……」
「沒有必要那麼麻煩。」連道真看向地上的人,說:「殺死他們的,是一隻虛影屍,我到的時候,本想把它殺掉。屍就是屍,再強,也不能殺人。但是很可惜,它被另一隻屍救走,現在藏在蚩尤塚裡。」
「你想說,一隻屍能夠殺死那麼多人,然後打開保密機房,查找資料是嗎?」那人問。
連道真點頭,說:「事實就是這樣,我連道真如果真做了什麼,絕不會不敢承認。就你們這些人,來多少在我面前都是一樣,所以,我何必畏懼。」
連道真的話,雖然不好聽,但卻讓人覺得信服。地上那人面色冷淡,他掙扎著想從地上起來,但身上的傷口實在太多,動一動就疼的呲牙咧嘴。所以,他索性躺在地上,看著我和連道真,說:「就算你們說的是真話,那引我們來這又是想做什麼?」
「之前說過了,我需要禹州七二年出土的那份古文,以及你們當時搜索這裡的記錄資料。」連道真說。
那人沒有說話,他盯著連道真,一動不動。我知道,他肯定是在思考。人在最危險的時候,要麼完全喪失理智,要麼極度理智。這些人經歷了許多特殊訓練,所以在最初的怒火被傷痛干擾後,他們反而冷靜下來,開始思考這發生的一切。
我和連道真說的話,雖然沒什麼證據可以證明真偽,但卻是最符合真相的。他們如果不傻,自然能輕易做出正確的判斷。
只是,這些人的疑心非常重,那人躺在地上,過了一會,說:「不管你們說的是真是假,我都無權過問。我得到的命令,是將你們抓回去。」
連道真眉頭微皺,我腦中一個想法閃過,忙拉了下他的衣服,小聲說:「反正你也是想要那份古文,不如就讓他們抓你好了。」
連道真微微有些意外,他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我為什麼這樣提議。考慮了一下,他點頭,對腳下的人說:「我可以跟你們回去。」
那人更加意外,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看我,又看看連道真。我有點受不了他們這婆婆媽媽的模樣,便說:「願意讓你們抓還不好?難道希望我們把你暴打一頓,然後揚長而去?」
那人臉色微紅,估計是氣的。他掙扎著,將手抬起來,按著耳朵裡的通訊器,用十分虛弱的語氣,說:「總隊,連道真願意跟我們回去,請派人支援。」
我估計他口中的總隊,應該不清楚現場的情況,因為那人隨後用十分惡劣的語氣喊:「老子老二都快削成八截了,你說為什麼要支援!直升機!以最快的速度來!這裡有很多傷員!」
我聽著,忍不住朝他襠部看,的確有血。我暗自同情,也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用。連道真倒沒什麼感覺,反而催促說:「你們最好快些。」
那人放下手,砰一聲後腦勺磕在地上,他有氣無力的看著我們,說:「我比你更想他們快點……」
我看他臉色慘白,嘴唇都發青了,再瞅瞅四周,血流成河,真和屠宰場差不多。我又扯扯連道真的袖子,小聲說:「既然打算和他們合作,消除這場誤會,就幫忙治療一下吧。別等人家支援來了,發現人都死光了,就剩咱們倆站著,到時候又說不清了。」
「他們死不掉。」連道真說:「我沒有下重手,只是斷了手筋而已。」
地上那人聽的差點一口血都噴出來,我淚流滿面,心想你真是個慈悲的男人……
雖然連道真並不想費這個事,但有我在旁邊勸說,最終,他還是灑出一片青光。帶著濃濃生機的木行之力,落在傷員身上,雖然不能讓他們傷勢痊癒,但起碼血不再嘩嘩往外流了。至於那些被手雷炸死的,我是無能為力,頂多幫他們念句阿彌陀佛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