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好似被連道真的表情嚇到,不由後退一步,點頭說:「就是一口井,我剛把它弄進去,你們就來了。」
連道真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胳膊,急切的問:「井在哪裡?帶我去!」
男孩可能被嚇的夠嗆,忙不迭的點頭,然後指著西邊的門洞,說:「就在那邊,你別這麼用力,抓的人胳膊都快斷了。」
我們倆在男孩的帶領下,往西邊門洞而去。走到那之後,我用手機照了下,發現地上有一個木蓋,上面有很多土。男孩說:「我那時候感覺這裡陰氣特別重,就尋摸了一下,結果發現地上有一口被掩蓋的井。」
他說著,自顧自的走上前,蹲下來把木蓋移開,說:「然後我就把陰屍放進去,想著可以借陰氣讓它徹底成型。咦……」
男孩探頭往井下看的時候,發出驚疑的聲音。連道真一邊往那邊走,一邊問:「怎麼了?」
「陰屍不見了!」男孩站起來,語氣很是驚慌。
「什麼!」連道真的腳步更快了幾分,我也連忙跟上去。
「我明明把它放在井裡的啊,怎麼會沒有了呢……」男孩哭喪著臉,很是懊悔:「早知道,還不如直接帶走。」
連道真一個跨步來到井旁,男孩後退幾步,讓開了位子,而連道真則探身朝井裡看去。就在這時,井下忽然竄出一道黑氣,直撲連道真面門而去。那黑氣惡臭難聞,比死人的味道還要重。
「呵……」怪異的聲音緊跟著從井下傳出,一個龐大的身影猛地跳出來,一拳打向連道真。在這龐大身影之後,便是寒氣逼人的陰屍。它甩動著身上腐爛的血肉,渾身冒出濛濛白氣,如移動的冰霧,朝著連道真罩去。而站在連道真身後的男孩,卻不知從哪摸出一把刀子,他揮手甩向連道真的後心,自己卻飛快後退。
這一眨眼的時間裡,發生了太多事,我還沒反應過來,卻聽連道真大喝一聲,揮拳與第一個身影撞上。
砰一聲巨響,連道真詫異的聲音響起:「銅甲屍?」
我不知道所謂銅甲屍是什麼,只知道連道真身子被打的後飛出去,而那個龐大身影卻只是頓了一頓,又低吼一聲,如暴走的卡車一般撞出去。
連道真身體在半空轉向,剎那間用手拍開飛射來的刀子,同時一腳踹在身後追擊來的銅甲屍胸口,藉著反彈的力道,朝正在逃竄的男孩撲去。
男孩比我想像中要靈敏的多,他揮手灑出一大把黑乎乎的東西,連道真臉色微變,沉聲大喝,雙拳泛起暗金色的光芒。只聽叮叮叮的聲音不斷作響,卻是男孩灑出的東西,被連道真全數擊飛。
「這麼多棺材釘,你到底挖了多少墳!難道就不怕遭天譴嗎!」連道真怒喝著,但被男孩這麼一擋,身後的銅甲屍已然追上。
在手機的照映下,銅甲屍身上的黑氣,竟隱隱發射出金屬的光亮。我看不清它是什麼模樣,只知道這是一個腦袋光溜溜,高快兩米,體型雄壯,只在下身裹了一塊破布的巨漢。它身上的肌肉如雄山起伏,每一分每一寸,都充斥著無匹的力量。
連道真的拳頭已經夠重了,打在它身上,竟如敲擊鐵塊一般,卻不見有任何傷痕。反而是它的每次回擊,都讓連道真必須躲開。一人一屍,卻是打出了個不相上下的局面。
當然了,這只是表面現象,因為旁邊還有一隻陰屍在不斷騷擾。
相比雄壯的銅甲屍,陰屍就像險惡的毒蛇一般,它不斷在四周遊走,時不時衝上來噴出一口寒氣,或伺機用軟綿綿的血肉想裹住連道真。
面對兩隻異屍的夾擊,連道真雖被纏住,卻始終有驚無險。我想他曾說,五帝拳最不怕的便是以一敵萬,最怕的是有自己人在場。想來,即便我沒有衝上去,可能也已經給連道真帶來了顧慮。否則的話,這兩隻應該早就被他打趴下。
「要遭天譴,我生下來就算是遭了。」男孩不甘示弱,在不遠處反口說:「你一個老男人,欺負我們兩個孩子,算什麼本事。有本事過個十年八年,我們再打一場。」
連道真被銅甲屍和陰屍死死纏住,只能纏鬥中怒聲說:「這麼小的年紀,就如此重的心機!」
「我這叫聰明,叫智慧,世上像你這樣的壞人那麼多,我要是蠢的像你們倆,早就被人賣了。」男孩哼哼兩聲,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大把符紙,開始在地上擺弄。
我知道自己打不過銅甲屍和陰屍,不過對付一個比我還小的男孩,應該問題不大。可是當我剛想過去時,嬰屍卻飛過來,衝我直咬牙。它那嘴巴裡也不知道有沒有長牙齒,如今呲牙咧嘴的想做出一副窮凶極惡的樣子,只讓人覺得好笑。
連道真說過,嬰屍本身是沒什麼力量的,只會擾亂人心。如今我提高了警惕,它想迷惑我的心神並不容易。見我不理會它,直接朝男孩那邊跑,嬰屍忽然飛過來撲在我的胳膊上。
我被嚇了一跳,畢竟這是一隻屍,而不是真正的嬰兒,誰知道它是不是會別的惡毒術法。我低下頭,正想打開它,卻見嬰屍眼淚吧嗒吧嗒直掉,可憐巴巴的看著我直搖頭,嘴裡還咿呀咿呀的叫著。
它那樣子,看的人心軟,再想到男孩之前所說的,一時間,竟不忍心甩開它。
「小小,回來。」只聽一聲呼喊後,嬰屍喜笑顏開,眼淚變魔術一般刷的沒了,它衝我咧開嘴笑,那樣子好似在做鬼臉。然後發出歡快的咿呀聲,朝著男孩飛過去。
我看的愣了神,心想這一個大騙子,把連道真騙了,這一個小騙子,把我給騙子……
再往那邊看時,卻見男孩一口咬破指尖,在地上的符紙滴了幾下,口中念著:「天地之極,上為玄黃,下為黃泉。以血獻祭,現岐黃屍道,引幽冥路,出!」
他手上捻起一個法印,朝著連道真甩過去,然後二話不說,掉頭就跑。
地上的符紙,嘩一下燒起來,然而那火中卻沒有絲毫熱氣,反而一股冰寒感順勢而起。西門洞的那口井裡,突然發出呼呼的怪響,緊接著,無窮的陰氣自井內噴出,直衝天際。
那一晚,鐘樓方圓百里內,恐怕都能感受到一股寒氣。
「你敢引海眼的陰氣!你一定會遭天譴!」連道真暴怒的聲音,仿若天雷一般。
我轉過頭,見那隻銅甲屍和陰屍返回頭衝入陰氣柱中不見。連道真沒了糾纏,可男孩此時也早就跑沒影了。
井裡的陰氣不斷冒出,眨眼間,整個鐘樓內都被陰氣塞滿。我覺得自己像置身冰窖中,冷的直打哆嗦。偏偏陰氣帶來的寒氣,是無法用外物驅散的。
「快來幫我封住這口井!」連道真大喊著。
我連忙跟著他衝到井旁,在這裡,陰氣帶來的寒意更重了。連道真身上泛起了暗紅色的光。陰氣在他周圍,就像水遇到了燒紅的鐵塊一般,不斷發出呲呲的聲音。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陰氣突然變得這麼重?」我雖然看見男孩的動作,卻不能理解那些動作帶來的意義。
連道真面色難看,聲音更是沉的可怕,說:「他用精血貫通了海眼,引來無量的陰氣,想藉機會逃走!真是膽大妄為,無法無天!難道他不知道這麼多的陰氣一旦無人阻止,整個城市裡的人都可能會死嗎!為了讓兩隻屍逃走,就敢動這口海眼!」
聽的出,連道真這次怒到了極點。實際上,我也對那個男孩暗自咂舌。古靈精怪,城府深的可怕,連道真都被他擺了一道,現在又膽大包天的把海眼通了,真不知道他是哪冒出來的。
「現在怎麼辦?」我一邊問,一邊好奇的靠近井邊,然而當我腦袋快要接近井口的時候,卻聽到下面傳來了水聲。同時,還有嘩啦啦的鐵器碰撞聲,地下隱隱傳來的鼓動感,彷彿有一股暗流在下面洶湧,又好似有一隻龐然大物,正朝這裡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