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安和唐薇下了車，進了樓道，但是並沒有馬上往樓上走。
「藺小仙要幹什麼，一直跟到了這裡？」藺小仙自以為隱秘的跟蹤，其實早就被唐薇發現了，這大白天的，一輛那麼引人矚目的龐大車子，很難不讓人發現。
趙安笑著搖了搖頭，「你永遠不要試圖去理解不同種族的生物的思維和邏輯，就像人類和猴子是近親，但是猴子的行為很多時候都只會讓人類捧腹大笑。」
「藺小仙還不至於像猴子吧。」唐薇忍不住笑出聲來，也只有趙安會這樣形容藺小仙。
「走吧，我們上去吧。」趙安笑著指了指樓上。
唐薇點了點頭，瞧著趙安臉上自然的笑意，卻有些失落，事實上她是希望趙安和她相處的時候，是有一點兒尷尬的，有那麼些不自然的，那就意味著趙安還記得那天晚上的事情，還在意那天晚上的事情。
雖然知道不可能，也知道應該忘記，然而對於女人來說，總希望對方也在心裡留存著一些情緒。
不過想一想，趙安終究不是普通的少年，或者他只是沒有表現出來而已，唐薇有些迷茫，自己應該不是那麼容易被人忘記的女人吧。
趙安記性不錯，儘管對於趙小兵和華梅家的具體地址應該是十幾年前的記憶了，但也還是記得的，畢竟小時候常來串門，那時候家道尚未破落，趙小兵和華梅對趙安的態度也是格外熱情，和一般的親戚沒有什麼區別。
剛來到二樓，防盜門咯吱一聲打開，顯露出地面上乳白色的瓷磚，瓷磚上的磨痕上有著普通人家常有的黑色髒垢，門口是一排的拖鞋。
在這個時代，家裡鋪上整潔的瓷磚，然後進門換上拖鞋，是生活開始精緻華的標準，由盛於數年前，到現在算得上是相當普及了。
一個拿著蒲扇的女人走了出來，打量著趙安和唐薇。
對於這樣的社區來說，都是在一起生活了十幾二十年的熟人，大凡誰家有什麼客人來訪都能是談資，尤其是一些有錢的親戚或者有權的朋友出現，更是會讓人奔走相告。
趙安認得這個女人，叫何淑華，就是認得而已……過年的時候，見著了，也會塞給趙安一些糖。
「何阿姨……」趙安看她的眼神，似乎是認出他來了，所以禮貌地喊了一句。
「呵呵，是趙安啊……又長高了，差點認不出來了。」何淑華搖著蒲扇呵呵笑，最近趙大同一家可也是熟人聊天中的熱門，關於趙大同一家的運氣，自然惹人羨慕嫉妒，少不得要說一說。
原來趙大同找趙小兵借錢被拒絕，這事也傳開過來了，現在趙大同發了，自然也有人拿著兩兄弟的關係的事情來碎嘴皮子。
「來找你大伯？」何淑華又問道。
「是啊。」趙安點了點頭，這些老街坊鄰居其實沒什麼壞心思，就是喜歡八卦，打聽一下趙安來幹嘛，卻不是為了利用來做些什麼。
「這個是你女朋友？姑娘長的真好看啊。」何淑華又看著唐薇讚歎道。
唐薇臉頰微紅，瞄了一眼趙安，猶豫了一下，沒有說什麼，趙安笑道：「不是，我女朋友和她一樣漂亮，是她妹妹。」
「哦，原來是大姨子啊，姑娘，有男朋友嗎？」何淑華眼睛一亮。
看樣子是要給唐薇介紹男朋友了，唐薇尷尬不已，趙安趕緊說道：「我先去找人，有點事，有空再聊。」
說完趙安就和唐薇往樓上走，何淑華站在門口看著兩人的背影瞇著眼睛笑。
趙小兵家就在四樓，敲了敲門，趙安能夠聽到門內走動的聲音，似乎還有人貼著貓眼往外看了一眼，但是卻沒有開門。
趙安又敲了敲門，如果不是趙琦的事情，趙安根本不想見到趙小兵和華梅。
「趙小兵和華梅不是什麼好東西，所以我從來不叫他們伯伯和嬸子。」趙安對唐薇說道，想必唐薇也是有些疑惑趙琦為什麼住在趙安家裡，而給趙琦辦入學的事情，來取個戶-口本和身份證卻要趙安出馬，似乎還擔心趙琦父母不同意一般……當父母的在這方面不都是很願意配合的嗎？
「誰家沒有一兩個討嫌的親戚？」唐薇表示理解。
趙安也沒有細說，然後再次敲了敲門，他記得趙小兵家裡的電話，但是他不會打。
過了十來秒，門終於開了，趙小兵和華梅夫婦一起出現在門口。
「趙安，今天怎麼有空過來了？」趙小兵一副慈善長輩的摸樣，親切而熱情地說，但是卻不由自主地彎了彎腰。
身後的華梅則打量著唐薇，不認識，但是有些眼熟，讓這對夫妻想起了那天在醫院見到的趙安身後的那個女人，一樣的美艷不可方物，氣質很相似，但感覺又有些區別。
「和你們說一下，小姐不準備去香港讀書了，她會在國內讀。」不需要趙小兵和華梅歡迎，趙安直接從他們身邊擠了過去，走進了客廳。
儘管也遭遇了一些事，但是看客廳擺設，趙小兵家還算不錯的，至少沒有像趙安家出事後，家裡一點像樣的傢俱電器都沒有了。
趙小兵和華梅還不夠慘，但是趙安也沒有興趣讓他們變得淒慘無比……實際上在趙安眼裡，這對夫妻已經連路邊的落水狗都算不上了……
唐薇也跟著走了進來，她還沒見過趙安對人如此冷淡，那是一種對待路人都不會有的，深入骨髓的冷漠。
「她怎麼能在國內讀書？」華梅急忙說道，畢竟都已經到處說了趙琦會去香港讀書，現在突然不去了，讓夫妻兩的面子往哪裡擱，別人只當自己夫妻是在吹牛。
「怎麼就不能，我就在國內讀書，你們還瞧不起我了？」趙安冷笑著說道，在某些方面國外的大學確實領先國內，但未必說出國留學就適合任何人，更何況只是在香港留學，香港的大學擅長培養訟棍和金融投機份子，至於其他的，還是算了吧……趙琦並沒有興趣成為律師或者從事金融銀行行業。
「當然不是這個意思。」趙小兵陪著笑臉，知道老婆的話惹惱了趙安，連忙說道：「我們現在出了事，所以趙琦在叔叔家過也行，她叔叔總不至於不管她，會讓她去香港讀書，我們也是這個意思，就是為了她好，這才讓她在叔叔家……現在突然說不去香港讀書了，我們有點難以接受。」
這對夫妻的臉皮真的是……讓趙安無以言語，說的好像是他們夫妻忍痛割愛把趙琦過繼了給趙安家，是為了趙琦好一樣，似乎趙琦不堪忍受他們夫妻而離家出走完全沒有這回事一般。
人到中年，絕大多數人的所謂成熟圓滑世故，不過就是拼了命的不要臉而已。
「她要在中海讀書，學校不會差，但是需要戶-口本和身份證，我只是過來幫她拿資料，至於你們怎麼看，那是你們的事情，和我無關。」趙安懶得和他們廢話。
「這個……」趙小兵猶豫著，眼睛往華梅身上瞟。
華梅卻是臉色一變，「那死丫頭跑了出去了，要戶-口本和身份證，卻沒那麼容易……我們養了她這麼多年，說走就走，這是要和我們夫妻斷絕父女母女關係不成？不行。」
很多中年婦女，練就的臉皮更厚，最重要的是她們總認為自己撒潑無賴，男人都不好意思和她們計較。
「趙琦已經成年了，她要在哪裡讀書，使用自己的戶-口本和身份證，是完全合理合法的事情，你們這樣不配合，好像不合適吧？」唐薇也看得出來這對夫妻一唱一和，是打著不準備好好配合的意思了，忍不住說道。
「成年了就可以不管父母的想法了？那也不對吧。」趙小兵卻還是帶著笑，對唐薇保持著客氣，這個畢竟是外人，吃不準對方到底有多大能量，能不得罪就不得罪的好。
趙小兵和華梅也看出來了，要讓趙琦在國內讀書，是走的後門，估計就是趙安拜託這個女人的關係，能夠有這種門路的，一般都不簡單。
「你們到底想怎麼樣？」趙安厭惡地皺起了眉頭，大概在趙小兵和華梅眼裡，既然趙琦已經不認自己當父母了，那麼能夠利用她敲詐些剩餘價值出來，那麼他們就絕對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不讓趙琦在國內讀書，這樣的不配合對趙小兵和華梅沒有好處，趙安相信他們肯定不是出於為趙琦考慮才如此不配，必然是有所索求。
「我們也沒有別的要求……既然她要連身份證和戶-口本都拿走，那是不拿自己當家裡人了，好，我們也成全她。她要到你們家當女兒去，一百萬，給我們一百萬兩清，以後我們只當沒她這個女兒。」華梅咬著牙說道，「想我十月懷胎也不容易，一百萬不過份吧！」
唐薇在旁邊看的目瞪口呆，竟然有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