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智近妖,這句話毫無疑問可以用來形容藺南秀,如果她不是算無遺策,那麼她也走不到這一步。
藺南秀至今有沒有犯過錯誤?肯定有過,但是她有修正的能力。如今她面臨的危機,毫無疑問和她曾經犯下過的錯誤有關。
至於她能否修正就不得而知了。
沒有人不會犯錯,越是做事有個人和風格的人,越是容易犯下更多錯誤,因為他們不容易妥協,而更加願意堅持自己的觀點,看法和決定。
趙安覺得藺南秀並非是絕對不會失敗的,至少她現在就在做失敗的準備,例如烏鵲和藺小仙,彷彿就是她在為自己的失敗做準備和後手了。
她也不願意自己一敗塗地,然後失去所有。
可惜的是藺小仙對於藺南秀毫無幫助,除了敗家,藺小仙幾乎什麼也不會,還減少了自己身邊可用而值得信任的人手。
或者藺南秀還是有其他算謀的吧,連唐嫵也未必知道,那就更不用說自己了。畢竟自己對藺南秀的瞭解遠遠不如唐嫵。
「唐姨,你覺得藺南秀這次度過危機的機會有多大?」所謂旁觀者清,趙安想聽聽唐嫵的看法。
藺南秀失敗或者成功度過,其實和趙安都沒有太大關係,只是趙安很清楚這些的事件可能對整個中國都有很大影響,自然會有對大事件本能的關注需求。
「幾乎沒有機會。」唐嫵眉頭微微蹙攏,「不過藺南秀也不是坐以待斃的人,她肯定會安排後手,不會讓對她動手的人,那麼如願而輕易地瓜分她的財富帝國。」
「就怕她拚個魚死網破,只怕這對於整個國家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趙安歎了一口氣,「我有粗略地研究過藺南秀的一些佈局,目光十分長遠,往往涉及到將來十年甚至更長時間的佈局和行業前景。如果一直是她在掌控,大概會讓景秀財團為國家在更多領域佔據優勢……可是如果換了人,未必能夠有藺南秀那樣的眼界和長遠計劃。」
「是啊……可是政治鬥爭就是如此,只會看小圈子的鬥爭,沒有什麼大局觀……他們往往認為,至少要等自己派系的人登頂了,這時候才會講究大局觀……要求別人講大局觀配合他們了。」唐嫵看著遙遠的前方,似乎能夠透過空間看到更加遙遠的中海,「如藺南秀這般的人物,難得一見。」
說完,唐嫵將目光落在了趙安身上,唐嫵覺得至少趙安絕對不是那種只顧著眼前利益,抓政績工程,近期工程的那種人。
「我眼前就有一位。」趙安微微一笑。
這樣隨手送過來的小馬屁,猶如帶著炎熱氣息的日子裡突然飄來的一縷小輕風,唐嫵毫不猶豫地笑著搖頭,嘴唇往外挺了挺,帶起鼻子也跟著皺了皺,「我和藺南秀比不了……這麼說吧,如果我和藺南秀是夫妻的話,那麼藺南秀就是君臨天下的君主,她做的是主持朝政,內外征伐的國家大事,而我呢就只能算是皇后,不過是後宮之主,管管那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還好,要垂簾聽政的話卻沒有這個資格。」
「唐姨你太謙虛了!」趙安不滿意地說道,唐嫵這樣的女人如果走向政壇或者商界,肯定一不會是碌碌無名之輩。
謙虛與否,唐嫵自己清楚,並不因為旁人偏頗的眼光而改變自己的觀點。
不過唐嫵當然高興,會有人帶著明顯的情緒和感**彩,做出這樣的判斷來。
「每個人看待問題的角度和分析的過程,都帶著明顯的個體烙印,所以今天這件事情,不同的人會得出不同的結論來,而事情的真相如何,我們只能去掉那些能夠干擾我們判斷的地方,再盡量客觀地得出結論。」唐嫵說完,伸出手指頭在空中點了點,「我一直在試圖排除我們自身的影響去看待這場車禍,只是始終覺得,儘管不是我們直接導致了車禍,但是如果我們在這個過程中,施加給曾的不是那種感覺,沒有影響到他做出判斷,他未必會出這樣的車禍……當然,這樣的感覺毫無意義。」
趙安明白唐嫵的意思,唐嫵只是在說如果自己和趙安在當時,手沒有觸碰在一起,那麼曾就不會過來表示他看到了,他受驚了,那麼他或者遲一點,或者早一點就不會出現在他出車禍的那個位置了,會避開那個把剎車當油門的趙昀了。
也正如她所說,這樣的假設毫無意義。隱隱約約地,會讓兩個人都覺得這件事情其實和兩個人沒有關係,只是曾自己找死,他要是不自以為是地把事情往歪處想,怎麼會站在那裡打電話,然後導致自己沒有留意到死神已經眷顧上他了?
唐嫵和趙安的眼神交錯,成熟女人的眼神在夜色下有著自然的嫵媚,那一點點的疲憊讓她看起來更加柔軟,趙安的眼神卻是發亮的,像黑夜裡捕捉著獵物,不會有一點點的疏忽而察覺不到眼前飄過的任何動靜。
唐嫵沒有說,趙安沒有說,但是共同覺得曾是咎由自取的原因,就在於雙方都意識到了曾最後的那個電話,不止引發了車禍,而且會將趙安和唐嫵捲入這次車禍的更深層影響中去。
「我覺得,那個譚繼平應該是曾找來調查什麼的人,用私家偵探來形容他或者有些不合適,但是毫無疑問,譚繼平就是做這種事情的人。」趙安說出了自己的分析。
「當曾離開餐廳以後,他並沒有馬上制定計劃覺得可以利用他以為他看到的什麼事情做點什麼……」唐嫵臉頰上有些薄薄的暈紅,卻也夜風也吹拂不去的羞惱,畢竟被人如此懷疑她,「他沒有十足的把握和真正能夠讓人相信的證據。」
「如果他貿然道出所謂的秘密,很容
易被當事人毫不猶豫地否認,只會讓人覺得他在製造謠言,而是最為低級的那種。他也很清楚他的個人影響力遠遠不及其中的女主角,所以他覺得自己需要真正的證據,於是他決定委託一個值得他信任,而且不會為他招惹到麻煩的人來做這件事情。」趙安在聽唐薇介紹了譚繼平的一些資料之後,就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別人看到譚繼平有這樣的使用電話號碼的習慣,也未必想得到譚繼平的職業或者經常做的事情,只是別人意識不到曾有要調查別人的需求。
設身處地,換位思考一下,沒有吝嗇於將人心看的更加惡劣而陰暗一些,就得出了這樣的分析結論。
「暫且把譚繼平當成私人偵探吧。」唐嫵抿嘴一笑,「你覺得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我們根本不需要做什麼,這個譚繼平什麼東西都調查不出來……因為本來就沒有什麼。」趙安一攤手,事實就是如此。
和趙安面對面地討論著自己可能被別人認為和他有曖昧關係,甚至是可以用「姦情」來形容的關係,這讓唐嫵的心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羞恥,只是她也不可能衝著趙安發火,更多的是無奈,無奈過後卻又生出幾分荒唐的感覺,這些人到底在想什麼啊,難道自己和趙安看上去真的像是曖昧?
這是絕對沒有的,唐嫵打量著這個聽自己的話,換上了校服短袖體恤的少年。
夜深了,怕是有些涼,唐嫵覺得不能讓曾的猥褻念頭而影響到自己和趙安的相處,於是毫不介懷地伸手碰了碰趙安的手臂,「冷嗎?」
「不冷。」趙安搖了搖頭,說道:「唐姨覺得冷嗎,我們下樓去吧?」
「沒有。」唐嫵搖了搖頭,身體的觸碰果然是最能夠緩解尷尬和氣氛的方式之一,唐嫵感覺隨著自己對他手臂的觸碰,原來不由自主地因為那件事情而生出的一點和他相處的尷尬和猶豫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唐嫵接著說道:「你坐下來……當務之急,你覺得我們有必要找到這個譚繼平嗎?」
「有一個成語叫鄰人疑斧,說的就是有個人家裡的斧子丟了,他懷疑是隔壁鄰居偷的,在他眼裡,隔壁鄰居的一言一行都看上去是像偷了斧子之後的心虛,而後來他在自己家裡找到了斧子,鄰居相同的言行,卻讓他沒有了那種感覺。」趙安頓了一頓,「男女之間的這種曖昧的謠言,最是容易產生這種效果。」
「我沒有你想的那麼沒有化,這個成語我知道是什麼意思,用不著你大段的解釋給我聽。」唐嫵莞爾一笑,「你是說不管譚繼平有沒有找到證據,一旦被人先找到他,他說出了曾的委託,我和你除了會被懷疑那些……還有會被懷疑因此而殺人滅口的可能。」
趙安看著她的笑容,倒也沒有覺得這是什麼非常大的危機,「是啊,按照曾家的邏輯,有動機,有能力,而且恰恰好趙昀的姐夫似乎也是唐姨你能夠影響到的人,通過他指使趙昀做出這種事情來,這種陰謀的構想完全符合他們的思維模式。」
「這是他們的思維模式,也是他們的行為模式。」唐嫵微微歎氣,伸手按住胸口的衣領,身體前傾,開始搖動著搖椅,「譚繼平倒是不會那麼容易被人找到,他很容易就得知曾出事。那麼他要麼放棄曾交付的任務,要麼就更加相信曾的猜疑,從而在兩種情況下選擇一種:第一,還是放棄任務,第二,開始尋找他認為存在的證據。」
「我覺得他會選擇繼續調查的可能性更大。」趙安略一思索,「譚繼平這種人即使不是亡命之徒,也是刀口上舔飯吃,用膽大包天來形容也不為過。他在知曉這樣的所謂秘密以後,很有可能會覺得找到了發財的機會,說不定會來調查尋求所謂的證據……拿到證據以後,自然就是奇貨可居,要麼等待曾再次找他拿證據,要麼就是來勒索當事人。」
「是啊,譚繼平現在大概自認為他最多暴露一個名字,除此之外我們對他一無所知,怎麼也想不到他要幹什麼。」唐嫵雙腿併攏,小腿輕輕地搖晃著,月牙白的肌膚在黑暗中劃來劃去,似乎勾勒出一抹月的影子,唐嫵扭頭看著趙安,眼睛裡跳躍著一些躍躍欲試的光芒。
「唐姨,你覺得我們真的應該設局把譚繼平引出來嗎?」趙安也有些蠢蠢欲動,以有心算無心,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佈局,成功率應該是相當大的。
唐嫵緩慢,卻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這樣的隱患當然是必須解決的,這種小人物未必能夠對唐嫵產生什麼重大的影響,但是他足夠噁心人,壞人的心情。
「說不定現在譚繼平就在國府花園外徘徊。如果他是看著薇姐從醫院裡載著我和你一起來到國府花園,大概就不會輕易離開,蹲守在外邊吧。」趙安想了想說道,這種可能性不但有,而且是很大的可能性。
譚繼平倒是不會輕易進入國府花園,幹這種事情的人,直覺還是十分敏銳的,國府花園現在除了正常的安保措施以外,還有烏鵲帶的人,唐薇的人都在這裡,雙重的加強足以讓譚繼平無計可施,他要是試圖潛入國府花園,很容易就暴露在攝像頭下,這裡很多負責安全的可不是那身披著皮隨便集訓幾天就上崗的所謂保安,而是精銳的職業保鏢和專業人士,在偵察和反偵察上的造詣和水平,說不定比他譚繼平還要強上許多,他也不敢在這種聚集了大量保鏢的地方肆意亂來。
趙安的意思大概就是說,要引蛇出洞,呆在國府花園裡是不行的……可是趙安隱約的意思也表明了,譚繼平說不定正以為自己和趙安是在國府花園裡共度良宵……這樣的念頭讓夜風撫過唐嫵的肌膚時,依然讓她覺得肌膚有些發燙。
「這件事情,我們白天再好好商量吧。」唐嫵邀趙安見面,要說的話也說的差不多了。
「嗯,我會考慮一下具體的行動和步驟,等有了思路以後,我就告訴你。」趙安也覺得太晚了,應該休息了,唐嫵這樣的女人,可熬不得夜,她除了天生麗質以外,還能保持現在的肌膚狀態,毫無疑問也是因為良好的作息習慣和飲食鍛煉等等因素。
如果因為一些瑣事而影響到她的完美,那就未免太得不償失了。
「我希望盡量能夠我們兩個解決……這件事情我不想讓薇摻與進來。」唐嫵有點兒難言的尷尬,想必趙安也明白。
趙安點了點頭,只是就自己和唐嫵要把這件事解決,那就幾乎不能去尋求其他人的幫助了,難度可不小。
但是能夠把有難度的事情解決掉,才能更加證明自己的能力,讓她更加信任自己,認可他,不是嗎?
趙安從搖椅上站了起來,唐嫵依然在踢著搖椅,少了趙安的重量,力氣卻沒有少用一點,搖椅頓時高高蕩起,唐嫵睡裙的下擺一下子就飄揚開來。
這一晚上的大白腿啊,真是已經看到趙安心神蕩漾了,更何況是唐嫵的?單單看腿,確實根本沒有辦法區分這些女孩子和女人的腿到底有多大的區別,只是心裡感受上,總覺得唐嫵的多了一份成熟誘人的韻味,似乎光是看著,就知道那份柔軟沒有了少女的青澀,滑膩而觸手即陷入其中似的綿軟動人。
好在自己背著光,終究也不是夜貓子,眼睛閃閃發光也不會讓唐嫵看到,趙安沒有因為看到這一抹動人的風景而心慌意亂,連忙移開了目光。
唐嫵倒是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雙腿綻放出什麼樣動人的魅力一般,只是按住了裙子,依然搖動著搖椅,並沒有要馬上下樓的意思,靜靜地看著前方靜靜的山,月光粼粼的江水。
就在這時候,唐嫵放在一旁的電話響了起來,唐嫵看了一眼,扭頭望著趙安說道:「曾紹青。」
這麼大晚上了,曾紹青還打電話過來,十之**是關於曾的事情了,唐嫵等了幾秒,然後才按下了通話鍵,帶著幾絲迷糊和女人睡醒時呢喃的音調:「喂……」
女人啊……不管是什麼樣的女人,終究是天生就擁有演員的天賦,趙安不得不感歎,唐嫵顯然是不願意曾紹青知道她還沒有睡。
說了幾句,似乎是那頭不願意打擾她睡覺,主動掛斷了電話,唐嫵回過頭來對趙安說道:「從急救室裡出來了,還在昏迷之中……除非出現奇跡,否則很有可能會成為植物人。」
趙安一時沉默,無語,然後一聲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