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世龍的父親是湘南省治安總隊總隊長。
作為執行嚴打的首要負責部門,在嚴打期間,馬雲熊擔任湘南省公安廳治安總隊總隊長屬於高配,因為馬雲熊原本就是副廳級幹部。
因為是高配,馬雲熊十分強勢,副隊長和各分隊隊長根本沒有和馬雲熊較勁或者玩平衡的資格,更何況誰都知道馬雲熊只是需要在這個位置上鍍金,在治安總隊中沒有人可以擋住馬雲熊的路,馬雲熊也不會擋住別人的路。
治安總隊主管全省的治安工作,和市公安局並沒有直接的上下管轄關係,負責酒吧這一片的六藝路派出所會直接聯繫馬雲熊,主要還是因為馬雲熊不只是治安總隊總隊長,也是省公安廳領導,當然也是因為凶器涉及到了馬雲熊。
馬雲熊來到現場,簡單聽了一下比他早一步到的六藝分局局長顧從林的匯報。
「我不干預你們的查案,也不需要我指導……初步看來,案情還是比較明朗的。首要問題是將犯罪嫌疑人抓捕歸案,其次我也是來配合你們的工作,關於那把匕首,我帶了我兒子來說明。」馬雲熊面無表情地指了指旁邊的馬世龍。
馬世龍一直在嘀咕著,聽到馬雲熊說話,這才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
馬雲熊一巴掌就拍在了馬世龍後腦勺,「你當讓你來匯報啊,老實點,給我擺正姿態。」
當初馬世龍偷了匕首,死都不承認拿去幹嘛,送給了誰,就已經讓馬雲熊很惱火了,哪裡知道現在居然出了這種事情,馬雲熊已經在家裡揍了馬世龍一頓。
「顧叔叔……這個事情是這樣的,我有個同學,就是那個傻逼趙安……他想從我這裡搞了匕首去討好小混混……」馬世龍低著頭開始低姿態的認錯,從自己老爹那裡他就已經明白了,對於長輩這種生物,給足他們面子,早點認錯就可以擺平他們了。
「那你不更傻?」馬雲熊氣不打一處出,原本這一陣子還稍稍看他順眼了一點,真是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
「孩子嗎,喜歡交朋友沒有錯,以後少來往就是了。」顧從林笑著說道。
「我以後堅決和他斷絕來往。」馬世龍斬釘截鐵地說道,「我把匕首送給了趙安,趙安就把匕首送給來了趙廷華,趙廷華就拿著捅死了曾,事情就是這樣。」
「其實在電話裡說一聲就是來了……這大晚上的,麻煩馬廳了……」官場講究叫大不叫小,治安總隊是處級單位,所以就很少有人或者有場合會叫馬雲熊馬隊長,顧從林也覺得這是小題大作,這種完全可以電話裡說說就行,馬雲熊帶著馬世龍來了,讓他也必須得趕了過來。
「我就是要給他個教訓,讓他知道事無大小,只有對錯。做對了,是他應該的,做錯了,他老子是誰都沒用!」馬雲熊哼了一聲,拍著馬世龍的後腦勺,「以後再出這種事情,老子讓你嘗嘗老警察們的手藝。」
「爸,你放心,以後我絕對不和那個趙安來往!」馬世龍信誓旦旦地舉起手來,他倒是知道老警察們的手藝指的是什麼……很多時候,少不了一些非常手段來讓人交代,但是礙於明面的規定,不能刑訊逼供,就會有一些警察會採取一些絕對不會留下傷痕的手段。
馬世龍倒不相信馬雲熊真的會這麼對付他,可是現在還是順著他的意思好。
「受害人家屬到了吧,帶我去見見。」馬雲熊不再理會馬世龍,作為在場的最高級別領導,馬雲熊也要表示下對這個案件的關注,安撫下受害人家屬的情緒,表示下省廳對案件的重視。
馬雲熊是必須表示這個姿態的,誰讓捅死曾的那把匕首,原本是他的呢?這讓馬雲熊心裡十分窩火,兒子管教不好的領導幹部多的是,可是管教不好兒子的事情鬧到明面上來了,在政治上就是很失分的事情了。
看著父親離開,馬世龍站在原地目不斜視,等著馬雲熊的身影消失了樓梯口上,這才急急忙忙地找到了趙安,怒道:「傻了吧,惹上事了吧,我當初怎麼和你說的?」
「我哪裡想到啊……好了,等這事結束,我給你一首新歌,回去哄你媽開心。」趙安歎了口氣,一邊留意著樓梯口的動靜。
「哄我媽開心有什麼用,現在是我爸不開心。」馬世龍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忿忿地說道,「今天我被我爸拍了幾十下腦袋了,估計明天一早頭就大了,李清歌那娘們保不準會叫我馬大頭!」
「你就別自作多情了,李清歌哪裡會記得你原來是大頭還是小頭?」趙安笑著說道,看來馬世龍對李清歌終究還是有些異樣的心理,說不上癡戀,但是肯定有些不甘心,別看馬世龍這麼一副樣子,其實內心還是有些驕傲的。
馬世龍嘿嘿冷笑,伸手就來拍趙安的腦袋:「我把你腦袋拍大,看看李清歌記得不記得你原來是大頭還是小頭!」
「有本事你拍李清歌的頭去!」趙安打開他的手,「信不信我等下就告訴你爸,你當面和他說要和我絕交,轉身就來和我扯淡。」
「要不是惦記著你的歌,我和你扯淡?」馬世龍不屑一顧,「等我拿到了歌,我就和你絕交。」
「你爸來了。」趙安壓低聲音說道。
馬世龍馬上臉色一正,大聲說道:「趙安,你不要和我廢話,我以後是不會和你這種人來往的。我要走了,免得我爸誤會我還和你有什麼交情。」
「話說的越大聲的人,越心虛。」馬雲熊怎麼可能吃馬世龍這一套,馬雲熊也是當過基層警員的,冷笑一聲就給了馬世
龍後腦勺一巴掌。
看著那重重一掌,趙安都不禁想,從小打到大,馬世龍智商應該降低了不少,這麼看來馬世龍小時候說不定是個絕世神童,可惜了。
「你就是趙安?」馬雲熊走了過來,沒有因為趙安是學生就和顏悅色,臉上還是沒有什麼表情。
趙安倒是知道,政法系統的大多數都這樣,滿臉笑呵呵的會讓人覺得好說話,就會有人蹭鼻子上臉。
「是的,馬叔叔。」趙安很清楚馬雲熊對他沒有好感,但是趙安要扭轉馬雲熊對他的印象,首先就要強調自己和馬雲熊的兒子是同輩,是同學,以免馬雲熊有意無意地就把他定位在和趙廷華類似的人物,那麼就會降低接下來趙安說的話在馬雲熊那裡的可信度。
「你還是未成年人,以後少出入酒吧,少和這些小混混來往,對你沒好處。」馬雲熊沒有好為人師的習慣,更何況自己兒子都沒有教好,也懶得幫別人教訓兒子,說完,馬雲熊就準備離開。
「馬叔叔,我之所以把匕首送給趙廷華,是想通過他接近曾,據我所知,曾最近和一些毒販有所接觸,我想找到證據。」趙安臉上流露出幾分衝動的稚氣,讓他看起來像鼓足了勇氣,還帶著點驕傲地說道。
馬雲熊吃了一驚,停住了轉身的動作,打量著趙安,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抓住了某些重要案件的突破口……浸淫在政法系統裡十幾年,馬雲熊有著一種經驗性的直覺。
事實上,無論是曾的兇殺案,還是趙安說的毒販案件,都不屬於治安總隊管轄處理的範圍之內,可是治安總隊也有對95種刑事案件的指導,協調,辦理職責,更何況馬雲熊是省公安廳領導,他完全可以協調或者主導這樣由他發掘出來的重大案件,只要是他牽了個頭,具體的破案交給下面的人做,那也是他的政績。
也許趙安只是信口開河,但是馬雲熊還是停住了腳步,聽一聽總歸沒有壞處。
「曾收過我家高利貸,逼的我家破產……所以我特別恨他,有一次我晨跑的時候,看到曾和一個人在麟嘉公園見面,說的就是曾開了酒吧以後,那人讓曾幫忙分銷毒品的事情。我在想既然是要曾開來了酒吧以後幫忙分銷毒品,那那個人今天肯定還會來,所以我就來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證據或者有用的線索。」趙安有些忿忿不平,又有些遺憾地說道,然後長歎一口氣,「惡有惡報,善有善報。雖然曾應該接受法律的嚴懲,可是現在也讓很多人避免了被他禍害。」
馬雲熊點了點頭,至少這個少年是非善惡感還是很強烈分明的,當下不動聲色地查問:「那天在麟嘉公園,那個人還和曾說了什麼?」
馬雲熊倒是知道麟嘉公園,那個公園有點偏僻,經年失修,樹葉繁茂,有一些失足婦女就在那裡直接和一些中老年人進行**易,往往是找個亭子或者拐角的小凳就可以完全遮擋住身形,市裡組織過幾次掃蕩,但是屢禁不絕。
曾選擇這樣的地方和毒販見面,還算隱秘小心,一遇到什麼情況,往周圍的叢林裡一鑽,七拐八繞的還真難找到,可還是被趙安聽到,也算天網恢恢疏而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