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瑤郡主的胸脯激烈起伏,一張臉蒼白無色,眼睛裡閃著詭異的亮光,像是餓極了一狼,似乎下一秒就會撲過來。
冷亦修卻低頭慢慢整理著衣袖,袖口上的雲紋翻轉,似隨著他的手動而翻雲覆雨。
「郡主,本王可以幫助你復仇,你應該明白,現在的情況已經不復當初,齊王現在對你已經是欲殺之而後快,而你……也是恨意滿腔,一心想為達克列報仇,所以,本王警告你,」冷亦修慢慢抬頭,「你的心思,要就在該用的地方上,否則的話……」
冷亦修微微一頓,回首看了看月亮門,「你能不能走出那扇門,不過是本王一句話的事。」
雪瑤郡主的呼吸一滯,她抿了抿嘴唇,猶自強撐著問道:「王爺什麼意思?要殺本郡主滅口嗎?」
冷亦修極冷的一笑,「郡主此言差矣,殺人滅口雖然是最穩妥的手段,但是本王卻不屑於做此種低級之事,本王的意思是,郡主不是一直想出去嗎?本王留人看守不過是為了保護郡主的安全,既然郡主不領情,不願意接受本王的幫助,那麼就隨便郡主,大可以從這裡走出去。」
雪瑤郡主沉默不言,她的目光幽幽的看著那扇月亮門,這幾天以來,她一直在嘗試走出去,一次次的失敗過後,發現根本沒有什麼可能,她便心生怨氣,覺得自己是被困住翅膀的小鳥。
而此時冷亦修一說,她卻不想走了,她心中其實也明白的很,冷亦修說得很對,齊王現在正滿世界找她,欲殺她而後快,雖然她有易容術傍身,找到她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是冷亦維為人陰險狡詐,她必須小心翼翼,完全不能大意。
如果她只是想著從這京都逃出去,那自然是有可能的,但是,她當然不想就這麼走了,她還要重要的事情沒有做,她還想要為達克列報仇,一想到達克列身死,她便心如刀割。
「本郡主懂了,」半晌,雪瑤郡主面容慢慢平靜,也不見了當初的嫵媚做作姿態,「那麼,此次王爺前來所謂何事?不會是專程來警告本郡主的吧?」
「本王沒有那個閒功夫,」冷亦修冷冷道:「從此刻起,郡主想出去,便請隨便,本王稍候回去便帶人回去。」
雪瑤郡主挑唇一笑,「怎麼?王爺如此信任雪瑤?你不擔心……一旦雪瑤出去之後,便會找到其它人,說這兩日被王爺軟禁在此?」
「噢?」冷亦修也不想去追問他所說的什麼「其它人」是誰,只是輕屑的一笑,道:「軟禁?郡主何出此言?本王尚不知這座院子是何處,也從未來過,何來軟禁一說?」
「你……」雪瑤郡主的神色一變,她看著冷亦修,眼前的男從稅利如刀,華光似劍,迎面劈來,毫不遮掩。
「郡主好好休息,這兩日本王會找到一個報仇的機會,到時便會通知郡主。」冷亦修說罷,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留下雪瑤郡主一臉錯愕的站在當地。
冷亦修剛剛走出院子,那兩條黑影便又飄了出來,冷亦修低聲說道:「好生看守,不能有絲毫的差錯。」
「是。」兩個人恭敬垂首,直到冷亦修的身影消失不見,兩個人才互相對視一眼,呼了一口氣。
「不是說……回去的時候帶上咱們?」
「你以為是真的?不過是用來騙騙那個女人罷了。」
「我還以為可以跟著主子回去,不用再每天看著這個女人發瘋了。」
「你也不動腦子想想,王爺怎麼可能會不去理會她?單憑……」聲音低了低,繼續說道:「那女人的裝扮,王爺也不會輕易饒了她。」
「有道理,」另一個連連點頭。
冷亦修走出很遠,慢慢的回頭看了看那座沉默寂靜的小院,他的眼睛裡寒光四射,似天邊那明亮的星,他的嘴唇翹起如刀,無聲的笑了笑。
雪瑤郡主……從最一開始的時候,他就從來沒有想過要放過她,從來沒有。
容溪送走了郝連蓓兒,看著窗外的天色,孝兒早已經掌好了燈,她慢慢走到容溪的面前說道:「小姐,要不您先吃吧,或許王爺是有事,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呢。」
容溪的目光轉回來,落到罩著燈罩的燭火上,她淡淡道:「再等等吧,那會兒和郝連蓓兒一起吃了點點心,也不覺得餓。」
「……好吧。」孝兒看她的樣子也不再勸她,點了點頭,退在一邊。
房間裡靜了下來,容溪手托著腮,靜靜的思索著,郝連蓓兒已經幫她證實了那衣服確實是有毒,但是,下毒的人究竟是誰,還不好說,直覺中感覺應該不是韋貴妃,韋貴妃宮中的人很多,這衣服雖然華麗,想必保管的時候也非常嚴密,但是,那樣若中的宮中,若是打定了主意,想對一件衣服下手,也不算什麼難事。
只是,對於這個有心人來說,下毒的目標究竟是韋貴妃呢還是自己?這些事情像一個個解不開的結,在她的眼前晃來晃去。
突然有腳步聲傳來,院中的請安聲也傳了過來,容溪直了直身子,側首看了看孝兒,孝兒立即會意,微笑著施了禮道:「是……奴婢知道了,這就吩咐擺飯。」
說罷,她轉身離去,冷亦修大步而來,滿屋的燈光柔和的照來,他身上的冰冷凜冽之氣退去,線條分明的臉映在燭光裡,鍍上幾分溫柔之色,他對著容溪一笑,似溫柔花開。
容溪迎上前去,解下他身上的披風,問道:「去哪兒了?這麼晚才回來?」
「去了好幾個地方呢,」冷亦修端過茶,暖了暖手,不太冰了才握住她的,「去了趟皇宮,又去了趟城北。」
容溪一聽他說他去了皇宮,便是眉心一跳,低聲說道:「你去問了?」
冷亦修也不瞞她,「正是,這件事情必須要弄清楚,絲毫馬虎不得。」
容溪歎了一口氣,「可是,這樣前去,總歸……」
冷亦修攔下她的話,「容溪,你不必總是為我考慮太多,我現在最關心的,是你和孩子的安全,其它的,都不重要。」
容溪被他攬在胸前,微合上眼睛,一邊享受著這難得的安靜,一邊想著如何把確認衣服有毒的事情比較委婉的告訴他,正想著,突然冷亦修悶悶的說道:「這小東西越長越大,總覺得因為他,讓我離著你越來越遠。」
「嗯?」容溪的思路一下子被打斷,她微昂著頭,眼神疑惑的看著他,「什麼意思?」
冷亦修看著她一臉疑惑和警惕的樣子,苦笑了一下,然後把眼神轉到兩個人之間,道:「你看,我就是這個意思。」
容溪順著他的目光往下看,這才發現,本來可以站得很親密的兩個人,此時因為容溪肚子的高高隆起頂著冷亦修,而不得不分開,表面上看也是挨著,實際上被肚子那裡頂去了一大部分。
她不由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抬手捏了捏他的嘴,看著他好看性感的嘴唇變成了扁鴨嘴,壓抑著笑聲說道:「怎麼……你還要吃寶寶的醋嗎?」
「哼,」冷亦修一說話,嘴唇就從她的手指下掙扎了出來,「我能不吃醋嗎?他時時與你相伴,而我……」
他的目光閃動,跳躍著意味不明的光,突然俯下身,在容溪的耳垂下輕輕的咬了咬,有些疼又有些酥有些麻,他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脖頸間,頓時覺得身子微微一軟。
而他低沉的聲音啞啞的傳來,「而我,除了把生造出來那一次,就再也沒有……」
容溪的臉慢慢的紅了起來,一時沒有聽清他說的是什麼,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心中好氣又好笑,一根手指伸出來抵在他的胸前,把他撐離了自己,也壓低了聲音,一字一句的說道:「噢,你說這個啊,等寶寶出生以後吧,我要在上面。」
說罷,向著外屋孝兒擺好的飯桌而去,留下錯愕的冷亦修,還呆在那裡正在消化著她最後一句話。
容溪心中冷笑,難得看到冷亦修呆愣回不過神來的時候,仔細的回想一下,確實沒有怎麼見過,這傢伙的反應太快,天生的將帥之才,思維敏捷,也只有自己這種穿越客,不按正常女人的套路來,才讓他覺得不可掌控,不得不說,這肯定是自己被他喜歡的重要原因之一。
漂亮?容溪從來不這麼認為。
漂亮的女人,以冷亦修的身份見得多了,何況,自己到這裡來也沒有改變原來容溪的容貌,只不過是和原來的容溪性格大不相同,這才慢慢吸引了他而已。
她一邊悠閒的吃著飯,一邊用眼角瞄著屏風那邊的冷亦修,心中暗笑,這傢伙還沒有想通?
心中的念頭剛起,只聽冷亦修咬牙切齒的聲音從裡面傳來,「容溪!」
接著,下一秒鐘,他的身子如閃電般一閃,勁風一過,人便到了眼前,瞪著眼睛看著容溪,「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