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秋的心中心悶,但是她卻不敢對冷亦維放肆,經過上次的事情,她清楚的認識到,冷亦維表面儒雅俊朗,實則是一個內心陰暗,心狠手辣之人。
而她在這齊王府的榮光,卻只有這個男人能給。
所以,她無論心中有麼委屈,還是得收拾好心情,討好這個男人。
她把食盒內的小盅小心的拿出來,她的手指纖長,根根如玉,每天用鮮花的汁子泡手,潔白細膩,且有淡淡的幽香,十指尖尖塗著粉紅的顏色,當真是美不勝收。
容秋的手無名指和小指輕輕的翹起,劃出完美的弧度,她的呼吸輕輕,她自信,這樣一雙手,能夠讓冷亦維心神異動。
冷亦維不動聲色的看著她,目光微凝,似有所思,容溪見他如此,心中微喜,更覺得自己的判斷沒有錯。
正在此時,外面有人快步而來,在門前站下,低聲道:「王爺。」
冷亦維輕輕應了一聲,那人進了書房,在屋中央站下。
他站著不出聲,冷亦維對容秋說道:「下去吧。」
「王爺……」容秋心中的喜悅退去,不可置信的抬起頭來,目光閃爍,晶瑩點點。
「下去。」方纔的那一聲還略有些溫軟,現在這一句,卻是半點情緒也無,只餘下冰冷的氣息,迎面撲來。
容溪咬了咬嘴唇,美麗的手指相握,狠狠的絞在一起,她福了福身,轉身快步而去。
冷亦維連注視的目光都沒有給她,而是直接問那人道:「何事?」
「王爺,鴻來賭坊的二當家……死了。」那人說完,便垂下頭去。
冷亦維沒有說話,手指間握著毛筆的力度卻是在不斷的加大,只聽「卡」的一聲,筆斷了。
報信之人呼吸一滯,想動,卻不敢,只覺得那一聲響似乎是從自己的咽喉中發出來的,他的頭垂得更低,呼吸更輕。
「怎麼回事?」半晌,冷亦維開口問道,聲音沉冷似冰。
「這……」報信之人有些猶豫,腰背更彎了彎道:「據查得知,在喬志懷的屋子裡,也有赤鷹幫留下的記號。」
「赤鷹?」冷亦維的眉頭一皺,「又是赤鷹?」
「是。」
「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報信之人轉身快步出了書房,迎風一吹,冷汗淋漓中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冷亦維的怒火積壓在胸口,猶如一座即將噴薄的火山,沉而燙的壓在那裡。
他無法形容自己心中的憤怒,第一次,葉沖銳死於赤鷹之手,好端端的打破了自己的計劃,這一次,居然又殺了鴻來賭坊的二當家喬志懷。
其實這個喬志懷本來也該死,不過,冷亦維本來想的是多留他兩天,等到方夫人行動起來,再替她動手解決,也算是給她一個獎勵。
如今……
他的手掌狠狠的擊在書桌上,赤鷹!
「蓓兒,你不是覺得無聊沒有意思嗎?」吃罷了早膳,容溪對郝連蓓兒說道。
郝連蓓兒一聽這話,就來了精神,眼睛瞬間亮了,「容姐姐,你有好玩的去處?」
「有啊,」容溪點了點頭,對孝兒說道:「去取兩套質地普通的衣服來,其中一套要艷色,另外,把藍淑羽叫來。」
「是。」孝兒答應一聲,快步離去。
郝連蓓兒的眼睛眨著,像兩塊晶瑩閃亮的寶石,閃爍著探究的光,「容姐姐,是不是需要演什麼戲?」
容溪忍不住一笑,「就你聰明,是需要那麼一點兒,不過,今日之事,不用你。」
「為什麼?」郝連蓓兒嘟著嘴,有些失望的說道:「讓我來吧,讓我來吧,我保證做好。」
「嗯……不行,」容溪搖了搖頭說道:「今天這個事兒有些特殊,而且,你的身份也在那裡,讓你來,有些不太合適。」
「到底是什麼事啊?」郝連蓓兒被她說得越發好奇的起來。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外面響起了腳步聲,孝兒手中拿著衣服,後面緊跟著藍淑羽,兩個人對容溪和郝連蓓兒施了禮,容溪這才說道:「孝兒,你帶著蓓兒公主去換衣服,然後梳一個一般的髮髻,記住,越普通越簡單越好,就是要那種……扔到人群裡顯不出來的那種。」
「是,奴婢知道了。」孝兒微微一笑。
郝連蓓兒好奇,也喜滋滋的跟著去了。
容溪又吩咐另一個小丫環道:「給藍小姐換上衣服。」
藍淑羽看了看那套衣服,是極其艷俗之色,她微微詫異,但沒有拒絕。
容溪道:「淑羽,今天有一件事情要讓你做,不知道你肯不肯?」
藍淑羽一見這衣服,便知道和容溪說的事情有關,她微微一笑,「但憑王妃吩咐。」
容溪倒沒有想到她這般灑脫,連問都不問是什麼事就答應,她輕聲笑起來,笑意有幾分意味深長的味道。
隨即想了想說道:「罷了,淑羽,這件事情不用你去做了。」
藍淑羽微微一驚,沉吟了一下說道:「王妃,是不是淑羽說錯了什麼?」
「不,你很好,」容溪搖了搖頭,「是本王妃思慮不周了。」
藍淑羽還想要說什麼,那邊孝兒已經帶了郝連蓓兒過來,這一看之下,果然郝連蓓兒不再搶眼,她穿了一身翠綠色的衣裙,那樣式和普通百姓家的女兒一樣,質地也是相當的普通,頭上梳了簡單的雙丫髻,只是繫了一些絲帶做裝飾,遠遠看上去就像是一個不入等的小丫環。
容溪一見這樣的郝連蓓兒便笑了起來,郝連蓓兒提了提碩大的裙擺,嘟著嘴說道:「這裙子真是彆扭死了,容姐姐,你一定要帶我做個好玩的事情噢,否則的話,我可不依。」
「好,沒問題,你看著罷,保證好玩。」容溪剛說完,孝兒的目光便落到了那身艷俗的衣服之上,她輕輕一抿嘴唇,說道:「王妃,這衣服讓奴婢來穿吧。」
「孝兒姐姐,這衣服是……」藍淑羽急忙攔下,孝兒卻看著容溪說道:「小姐,還是孝兒來比較合適一些。」
容溪聽得出孝兒話外的意思,她思索了一下,也確實沒有更適合的人,如果隨意找一個丫環,若是穿了幫,豈不是更不妙?
於是,她點了點頭說道:「也罷,就由你來穿吧。」
孝兒拿過那衣服,微微福了福身,轉身去換了。
容溪看了看站在一邊的藍淑羽,一笑道:「你可以跟著去看看熱鬧。」
「是。」
時間不大,孝兒換了衣服出來,頭上的髮髻也改過,梳得略複雜了一些,發間插了不少的花朵,還有一朵碩大的牡丹花別在右下側,再配上那一身艷麗的衣裙,整個人的氣質瞬間下降了幾分。
她臉上的妝容也加濃了幾分,胭脂抹在兩腮,嘴唇也塗得艷色,讓人覺得眼前艷艷的一片,分不出重點。
容溪一看倒是笑了,看來孝兒這丫頭聰明,跟著自己久了,也猜出幾分自己的心思,她點頭笑道:「等到你出嫁的時候,便用上這樣一副妝容吧。」
孝兒一愣,隨即臉更紅,低下頭說道:「小姐你這般取笑孝兒,孝兒不去了。」
「別,別,」容溪拉過她的手,「今天你是女主角,怎麼能不去呢?」
「女主角?」郝連蓓兒湊過來說道:「什麼叫女主角?」
「孝兒是女主角,你是女配角,你們兩個要好好表現啊。」容溪挑眉一笑,眼睛裡閃過幾絲狡黠的光。
四個女人上了馬車,一路上低聲議論,厚厚的車簾擋下幾聲時不時從裡面傳出來的嬌呼和笑聲,那笑聲裡,冷十五忍不住側首看了看,心中幸災樂禍的想道:「這下不知道誰又要倒霉嘍。」
馬車很快駛到了方府的正門,那裡高高掛白,黑色的大門上掛著兩盞碩大的白色燈籠,一團白布結成的花垂在匾額中間,一條白幡在門前迎風飄擺,像是一條在風中飄動的靈魂,紙間悉悉索索的響聲,讓人不覺得有幾分陰冷。
門口兩邊站立的家丁手中都穿著白服,頭上繫著白麻條,個個表情嚴肅,沒有一絲笑紋。
郝連蓓兒伸出手指挑起車簾,從縫隙中望了過去,一見遠處的情景就是一愣,她扭頭看著容溪,「容姐姐,好大的陣仗啊。」
「嗯?」容溪也從縫隙中望去,看到整個方府都是白素素的一片,瞬間就明白了此中的含義,她微微譏諷的一笑,「方夫人果然聰明,知道人死為大,收買人心正是好時機。」
「只是……不知道她的臉如何了,」孝兒低聲說道。
「一會兒便知道了,」容溪說罷,對著馬車後面的冷十六說道:「你陪著郝連小公主和孝兒進方府去,以便應對。」
「……是。」冷十六跳下了馬車,郝連蓓兒和孝兒也從車上下來,兩個人整理了一個衣裙,孝兒有些緊張的問道:「小姐,怎麼樣?」
「沒事,挺好的,」容溪為她理了理髮,「自己注意一下,若是實在有不妥,便快點回來。」
「是。奴婢知道了。」孝兒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