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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章 內鬼 文 / 桑小小

    就在馮奎明心裡發顫的時候,冷亦修只是淡淡一句:「本王陪你一起去。」說罷,大步向前走去,馮奎明愣在當地,直到冷亦修都走遠了,才回過神來提起袍子快速的追了上去。

    這位寧王的行事作風真不是一般人能夠捉摸透的呀,啊啊啊!

    容溪坐在鞦韆上,孝兒站在她的身邊有些緊張,而桃紅則在廊下收拾著東西,一雙眼睛四處的瞄著。

    門口人影一閃,後面還著一個跟頭踉蹌的人,再後面是一黃影閃動,腳步聲聲,金甲與鐵器碰撞的聲音劃破空氣,直逼人的耳膜。

    孝兒愈發的緊張起來,手心裡全是汗,容溪扭頭看了看她,目光清亮,她伸手在孝兒的手上拍了拍,「別擔心,一切有我。」

    孝兒的手感覺到容溪的熱度,抬眼看著她,忽然心裡就安靜了下來,自己到底在惶恐些什麼?跟在小姐身邊就是要伺候她,保護她的,現在自己這副樣子怎麼能為小姐分憂?

    「容溪,」冷亦修向著鞦韆下走來,聲音混合在風裡,有種說不出的柔。

    「這是怎麼了?」空溪看了看後面的馮奎明和那些金甲鐵衛,語氣平淡,沒有一絲惶恐。

    馮奎明不禁偷眼打量這位寧王妃,綠樹枝葉茂盛,一片綠意中她白衣站立,如綠海中一朵盈盈的花朵,微風掠過她的白色衣裙,飄風的衣襟裡身後的那片綠突然靈動起來,風景如畫。

    馮奎明有些呆愣,不由得側首仔細的望去,他望進一雙黑色的眼眸,那雙眸子生得很美,波光一動,如琉璃的華彩逼人而來,凝視時卻沉靜如夜,黑眸極黑,白色極白,黑白分明裡透出冰涼的冷意,偏那眼睛又微微瞇起,冷意之上又多了一層迷濛的光,讓人似透著紗看,迷離而遙遠。

    而此刻,她正對著自己審視的目光,不避不讓,平淡無波。

    馮奎明突然一驚,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急忙施禮道:「下官馮奎明,見過王妃。」

    「嗯。」淡淡的一聲,語氣微微透出一股不明的意味,讓人心頭莫名的一跳,馮奎明心中苦叫連天,這寧王妃不但生得美,還有一種……不同於其它女子的味道,彷彿凌駕九天的鳳凰威嚴而傲視,和寧王真是像啊。

    「馮大人說府中藏了不該藏的人,」冷亦修始終沒有說出「叛逆」之類的字眼。

    「噢?」容溪淡淡的一笑,目光清亮的直視馮奎明,「搜吧。」

    馮奎明剛剛提起來的心,突然又放下了,他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在加快,心裡暗暗發誓,以後事關寧王府,自己再也不插手了,誰愛干誰幹,這對夫妻真不是普通人能夠應付得了,自己都快被他們嚇死了。

    金甲鐵衛的搜查遠遠比搜前堂的時候要認真仔細的多,但也有礙於王府後院,而且王爺和王妃都在這裡,到底是不敢太放肆,沒有翻得亂七八糟的,不過那些但凡能夠藏人的地方也無一落下。

    容溪看著這些人,良久,森然一笑。

    「報,沒有。」

    「報,沒有。」

    「報……」

    報聲一聲一聲傳來,馮奎明的心跳也隨之一拍快過一拍,他感覺像有一隻大手慢慢朝著自己的喉嚨而來,這種氣氛太他媽的嚇人了哇……

    最後,金甲鐵衛都站在了身後,卻一無所獲。

    冷亦修的神情冷了幾分,「馮大人,王妃這裡沒有,本王再陪你去其它的院子搜搜吧,那邊還有蘇側妃的院子沒有查。」

    「這……這……」馮奎明一陣的苦笑,該說什麼呢?舉報之人明明說的是容府的叛逆之人被王妃藏了起來,可此刻,並沒有在這裡搜到任何的痕跡,這……該如何是好?

    聽到冷亦修的問話,再看看人家夫妻二人組那幾乎要吞人的目光,馮奎明在一陣乾笑之後,終於兩眼一翻,暈死了過去。

    「啊,馮大人暈倒了,」容溪適時的表現出了驚訝,冷十五在暗處撇嘴,剛才人家說搜查也不見她這麼吃驚。

    像是聽到了他的腹誹,容溪衝他一招手,「還傻著做什麼?還不快幫著把馮大人扶到轎子裡去?」

    「是。」冷十五快步過來,低下眸子裡閃過一絲狡猾的笑意。

    他走到近前,伸手接過了金甲鐵衛手裡的馮奎明,手指一拂,便拂過了馮奎明的昏睡穴,老傢伙,你不是願意暈麼……就多暈一會兒吧。

    金甲鐵衛樂得鬆了手,冷十五偏偏手一滑,馮奎明突然就摔倒在了地上,「砰」一聲響,冷十五驚得差點跳起來,急忙道:「哎呀,都怪屬下,太毛躁了……」

    他伸手扶起了馮奎明,又在馮奎明身上拍拍打打,看似拍去他身上的灰塵,實則每一下都用了力道,恐怕這老傢伙醒了之後會肌肉酸痛,骨頭無力,要好好的休養個十天半月了。

    容溪心中暗笑,這個冷十五果然會辦事啊……自己不過勾了勾手指,他就明白了意思,嗯,孺子可教。

    馮奎明大人暈死了,金甲鐵衛也沒有了頭領,一時間不知所措,寧王大度,王妃寬和,兩人都決定不再追究,沒有搜出就沒有搜出吧。

    金甲鐵衛感激涕零的走了,馮奎明大人在轎子裡依舊暈死如豬,莫名其妙的帶了一身傷……

    冷亦修望著那些黃影遠去,眼裡露出微微的殺氣,抿著嘴角繃成冷峻的弧度,容溪看了看他,淡淡道:「王爺可有空?」

    「當然有。」冷亦修回過頭來,臉上神采飛揚,完全不復剛才的樣子。

    「那就請坐在一旁,看本妃如何幫助您管理內宅吧。」容溪指了指旁邊的椅子,又為他倒了一杯茶。

    冷亦修心裡喜滋滋的,雖然府被搜了,風波不斷,卻意外的發現容溪對自己的態度有所改變了,這府裡亂得好,亂得妙,還要再多亂幾次才好啊。

    容溪不知他心裡那裡不地道的想法,也在一邊坐下來,抿了一口茶道:「桃紅,不用忙了。」

    站在廊下的桃紅急忙放下手裡的活計,乖巧的來到了容溪的面前,施了一個禮道:「回王妃,奴婢把屋裡的活都幹完了,廊下的花也澆了,只剩下……」

    「辛苦你了。」容溪打斷她的話,她的腰筆直,雖然只是坐著,卻仍然有一種讓人覺得她在俯視你的氣勢。

    「奴婢……不敢。」桃紅突然有些心慌,慢慢的低下頭去。

    「你又要幹活,又要討好我,甚至連孝兒和梅香都要討好,還要打聽梅香的來歷,然後還要報給蘇婷,再回來在我這裡演著感恩的好戲,你不辛苦誰辛苦?」空溪的聲音來著風聲,清晰入耳,那語間的寒意更讓風冷了幾分。

    桃紅突然打了一個寒噤。

    「不,不是的。」桃紅跪下,揚起臉,眼中已經淚意朦朧,「奴婢真的沒有啊。」

    「你沒有?」容溪微微一笑,只是那眼神空而遠,笑意不曾到達眼底,反而浮現陣陣冰涼。

    「奴婢真的沒有……」桃紅急急的扯起袖子,「王妃請看,奴婢的傷是真的呀。」

    容溪卻掉過頭去,端起桌子上的茶,慢慢的飲著。

    冷亦修偏頭望著她,並沒有覺得她冷漠、狠毒,看著她姣好的臉龐,淡淡的陽光照來,她的皮膚都似透明,籠在水霧裡的眉更深更濃,烏若沉羽,他很難想像,在這樣一副柔美的外表下,居然有一顆堅毅而強大的內心。

    是的,堅毅、強大,是他經過這段時間,幾次的事件處理之後,容溪帶給他的全新感受,和印象中的柔弱、無助完全不同。

    「傷是真的,」容溪把茶蓋一扣,發現清脆的聲響,她的聲音比那脆聲更清更冷,「但也是新傷,並不是長年日積月累所致。」

    容溪心中冷笑,自己精通毒術醫術,對人體產生傷痕之後的變化自然一清二楚,可笑這些人居然還想騙過她!

    桃紅的呼吸一窒,她張著嘴愣了愣,接著往前跪爬了兩步道:「王妃,奴婢真的沒有騙您,蘇側妃真的要奴婢配給劉嬤嬤的兒子……」

    「這也是真的,」容溪溫柔的一笑,只是那眼神卻如刀,「只是,真實的內容應該是,如果你不來這裡使苦肉計,她就會把你配給劉嬤嬤的兒子。」

    桃紅的眼睛瞬間眼大,身子一僵,容溪淡淡的笑著,眉目如畫,「本妃說得可對?」

    「你昨天夜裡去見過蘇婷了吧?把你套來的梅香的底細告訴了她,而今天就有人來搜府,」容溪的聲音比天上的雲還要輕淡,只是字字卻殺氣微微,「你說,本妃應該怎麼處置你?」

    桃紅慘白著一張臉,身子突然軟了下去,渾身抖動,孝兒氣得臉色通紅,一雙眉毛也立了起來,真是沒有良心的傢伙,枉自己還總是向小姐說她的好話,以為她是什麼好人!

    「說,你們許諾了梅香什麼?」容溪再次開口,卻如石破天驚,冷亦修的眼睛霍然一睜,而孝兒摀住嘴,幾乎要叫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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