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溪不管窗外的二人組,她的手指在一張張雜亂的紙上翻過,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依舊一無所獲,她剛想轉身去書架找找,感覺腳下像是踩到了什麼東西,低頭趁著火光一看,是一張微黃的紙。
她剛剛抬腳要走,紙上的一個模糊的東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在桌下的暗影裡,一抹暗紅的東西讓她心頭一跳。
她拿起那頁紙,仔細的看了看,然後仔細的疊好,放進了懷裡。
突然,一點輕微的聲音衝進了她的耳膜,那是一種布料劃過木質東西時的軟而滑的聲音,她霍然回首!
那邊是一個書櫃,上面是架子,放了很多兵書,現在也被翻得亂七八糟,而下面,是一個小小的櫃子,容溪的目光緊緊鎖住那個櫃子,一步一步慢慢的靠過去。
窗外的二人組也停止了鬥嘴,手裡握住了暗器,風,似乎停了停。
容溪一手執著火折子,一手握著匕首,呼吸放慢放緩,目光清而亮,帶著沉冷的肅殺,「什麼人?出來!」
一聲低喝,沒有人回答,但是裡面的聲音更加明顯起來,還有一種壓抑的,想叫出口卻拚命忍住的叫聲。
「我數到三,自己出來!」容溪向側邊走了兩步,櫃子明顯動了動,裡面有人無疑。
「不要,不要殺我……」一聲再也控制不住的叫聲蕩了出來,在這黑夜裡有些駭人。
「不想死就閉嘴!」容溪立時打斷了她,從這話上也能夠聽得出來,這人應該是容府的人。
半晌,櫃子的門被人從裡面推開,一隻手先伸了出來,指尖蒼白,手指顫抖個不停,一手腕細瘦,露出的袖子也是半舊的綠色,看樣子像是一個丫環。
果然,那人顫抖著爬了出來,頭髮凌亂,衣服也皺巴巴的,臉色蒼白沒有血色,嘴唇也乾裂起了皮,一雙眼睛空洞無神,盛滿了驚恐,一雙手在衣袖下不停的顫抖。
「你是什麼人?」空溪舉了舉火折子,籠在黑暗裡的臉慢慢變得清晰起來。
「小姐!」那丫環瞪大了眼睛,一臉的震驚,眉頭也舒展開來,眼睛裡的惶恐慢慢退去,豆大的淚珠滾滾而落。
「你是……梅香?」容溪順著記憶,搜索著眼前的臉。
「是,是我呀。」梅香一下子撲了過來,淚水流了一臉,她抬手抹了抹,手上的土和淚混合在一起,頓時又添了幾分狼狽。
容溪記得,這個梅香也是家生子,因為長相清麗,性格穩重,又聰慧認字,所以成了容浩的書房丫環,平時也不用幹什麼粗重的活,只是打掃書房、買買紙筆墨硯什麼的。
「小姐,你怎麼會來的?怎麼這樣一身打扮?」梅香看到是自家小姐,一時又喜又驚,這一天來受到的驚恐暫時退去,汪著一雙淚眼心裡又酸又澀又有些溫暖。
「先別說我了,」容溪一擺手,「你是怎麼回事?湊巧出門躲過去了?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梅香看著容溪,臉是那張臉,只是那氣度……小姐遇到這種事情不是應該哭死過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怎麼能像現在這樣說話簡短但是意思準確,句句是要害?
可是,眼前的人不是小姐又會是誰?
她遲疑了一下,回答道:「我是出去買硯台了,之前的那塊被打破了,夫人聽說城外六址裡有個著名的硯坊,所以特意派我去給老爺買,因為道路不熟悉所以耽誤了時辰,等回來的時候……」
梅香眼淚流得更凶,不停的哽咽,瘦弱的肩膀不停的顫抖,容溪抿了抿嘴唇,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無言的安慰了一下。
梅香抽泣著繼續說道:「我嚇得不敢進門,後來……人都被押走了,我看到前門被封,我又無處可去,趁著後門還沒有人把守,就偷偷溜了進來,想等著事情過去了再出去……」
容溪看著這個丫頭,心想她是嚇得傻了,遇到這種事情還不快跑,居然還進府裡來,也就是自己來了,否則的話,她就算不被別人發現也得餓死,不過也難怪,古代的女人都很少出門,一時茫然無措也是可能的。
她望了望窗外,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間了,「那你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在這件事情發生之前?」
「異常……」梅香低頭仔細的想著,容溪看著她瘦弱的樣子,歎了口氣說道:「行了,我先救你出去,再慢慢談。」
「救我?出去?」梅香驚得瞪大了眼睛。
容溪也不再廢話,把匕首往腰間一別,伸手拉住她道:「跟我來。」
冷十五和冷十六對望了一眼,「得,咱們的活來了……」
容溪拉著梅香剛剛走到門口,冷十五和冷十六像兩道影子一樣出現在門前,梅香嚇了一跳,用手摀住了嘴。
「王妃,把她交給我們吧。」冷十五上前一步道。
容溪沒有客氣,也沒有推辭,現在也不是矯情的時候,她點了點頭,「今天就到這裡,走!」
四個人原路返回,一路上倒是順利,只是梅香不時扭頭看向容溪,黑暗的容溪輕盈如飛燕,細腰長腿,每一次彈跳躍起,都是完美的弧度。
小姐……什麼時候會這些了?
容溪當然知道梅香的詫異,只是她不會去費力氣花時間解釋這些,她就是她,從來沒有想過去扮成另一個人,這些人除了接受現在的自己,沒有其它的選擇。
冷十五把背上的梅香放下,對容溪拱了拱手說道:「王妃,我等告退了。」
容溪擺了擺手,冷十六在心裡暗暗誹腹,這個女人……這氣度和動作,真是跟王爺相像。
「哎,期待吧?」冷十五在暗處笑道。
「期待什麼?」冷十六一頭霧水。
「你猜,哪天王爺和王妃冰釋前嫌了,這對夫妻要是強強聯手,會禍害多少人?」冷十五撇著嘴,像冷亦修那樣揮了揮手。
冷十六沒有說話,只是微著眼睛看了看容溪的方向,冰釋前嫌?王爺對王妃……似乎並沒有什麼嫌隙,反而關心的很呢,想著冷十五的設想,他為那些得罪了王爺王妃的人捏了一把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