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解?」
半年相處下來,唐頓已經對暮光佩服的無以復加了,不僅是神術、魔法,她對於武技也有著深刻的理解,用荷瑪的話來說,就是她已經開始尋找自己的『道』了。
「不管什麼武技、什麼魔法,都是通向更高層次的一種手段。」暮光攥了一下拳頭,「說白了,它們都是魔法能量運用的不同方式。」
「這個我明白。」
唐頓點頭。
「你覺得咱們和塔南的差距在哪裡?」
暮光反問。
「那裡都差呀。」唐頓苦笑,和塔南對戰,完全是一邊倒的被碾壓。
「咱們為了多拿到一些對戰的時間,尋找破綻,在努力提升防禦,而且以你高傲的性格,哪怕是一拳也好,你也想打到塔南,所以你可能沒注意,你在追求更快的速度。」
暮光笑了,「你的神行光環已經快要提升到第二階段了。」
「還有第二階段?」
唐頓愕然。
「你到底是不是聖殿騎士呀?連這個都不知道?」這次輪到暮光無語了。
「我是野路子呀,我所有的神術都是想廉價神獻祭得到的。」唐頓聳了聳肩膀,和暮光的關係已經很好了,也沒有隱瞞的必要,「然後呢?」
「然後就是結果了,無論你的防禦多麼強,速度多麼快,你都不可能追上塔南的。」
「那怎麼辦?直接認輸?」
看著兩個人聊天,茜茜有一種被孤立的感覺,於是強行插話。
「當然不,我的意思是,你應該鍛煉的是神識、感知,去提前預判塔南的攻擊。進而攔截。」
暮光說出了通過半年實戰拿到的看法。
「我已經在預判了呀!」
唐頓不解。
「不,那只是最基本的預判,遠遠不夠,我說的預判,是和敵人交手的時候,已經可以預見到之後五、六招的走向了。」暮光抿嘴。「以咱們的實力,等到塔南攻擊已經晚了,只有提前採取戰術。」
「這是靠懵的吧?」唐頓覺得不可能,「怎麼可能有人預判五、六步?」
「我可以預判敵人的武技,對陣近戰的話,是三步。」暮光說出了一個大秘密,「我見過海因裡希戰鬥,他和別人交手,不論先發和防守。永遠都會比敵人快五步,凡是和他打過的人,都會陷於一種被完全掌控的境地中,自信心遭到巨大的打擊,一句不振的可不少。」
「有這麼神奇?」
茜茜很好奇,不過她也乖巧的沒問暮光的來歷,反正她知道這個女孩的面容肯定是假的。
「海因裡希就像擁有先知之眼似的,一切攻擊在他面前。哪怕是蓄勢待發的,都逃不過他的感知。」
暮光從來不開玩笑。
「會不會是某種天賦能力?」
茜茜覺得不可能有這麼厲害的人。
「絕對不是。那是武技境界大成的一種表現。」
暮光眼力不凡,要是連這些都看不出來,那也太丟臉了。
「這種技巧該怎麼訓練?」
唐頓想破頭,也沒找到辦法。
「咱們太心急了,你們也知道,欲速則不達。所以從現在開始,唐頓專注克服靈魂灼燒的痛苦。」
暮光看向了祭壇的方向,「這個太影響戰鬥了。」
每時每刻靈魂都在被灼燒,單是巨大的痛苦都讓唐頓的精力無法專注,雖說半年來。他已經習慣了不少,可終究是影響的。
「這個也能做到?那豈不是要屏蔽掉感知,但是帶來的惡果不就是感覺不到敵人的攻勢了?」
唐頓不是沒想過,但是做不到。
「完全忘卻是不可能的,你要做的是將它盡量分薄,任何時候,可以隨時隨地的進入專注的戰鬥境界。」
暮光可以忍受著詛咒帶來的劇痛戰鬥,就是因為這個辦法,不過她只掌握了皮毛。
茜茜紅唇翕張了幾下,可是看著唐頓和暮光全神貫注的交談,終究是沒好意思開口,失落的起身,進了祭壇區。
半年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祭壇區開放了,之後茜茜最喜歡的事情就是來看唐頓的靈魂。
說起來容易,但是做起來好難,又是三個月過去了,唐頓一點頭緒沒有,依舊是被碾壓的結局。
屢次的失敗,哪怕是唐頓這麼意志堅韌的人,也開始懷疑暮光說法的正確性,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太笨了。
「這幾天就不要挑戰了,休息一下吧,你的神經繃的太緊了。」
暮光歎氣,哪怕有塔南陪練,唐頓的武技進度很大,但是境界就沒辦法了,這種東西,是需要靈感和契機的,就和那種妙手偶得的傳世詩篇一樣。
「可是……」
「沒有可是,你給我休息,一周,什麼都不許做,什麼都不許想。」荷瑪也開口了,「換一個心境,說不定你就開竅了。」
「好吧!」
唐頓妥協了。
「去看看茜茜吧,她最近的心理狀態也不太好。」
暮光很善解人意,茜茜無論走到哪裡,都是矚目的焦點,可是在這裡被關了近十個月,還被唐頓和自己無視,沒發瘋已經很了不起了。
唐頓點了點頭,起身,走向了祭壇。
這是一個廣闊的大殿,中心是北地凍石堆積的祭壇,簡單的根本不像是蠻王的祭壇,一點帝王氣概都沒有。
沒有任何照明設備,但是大殿中卻溢滿了自然的陽光,讓人覺得溫煦,唐頓轉了半圈,在一個角落找到了雙手抱著膝蓋,抱頭埋在裡面的茜茜。
「別擔心,咱們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唐頓坐在了茜茜旁邊,突然覺得有些無聊,自己已經夠煩了,為什麼還要做一個心理醫生安慰別人?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礙事?」
茜茜抬起了頭。滿臉淚水。
「沒!」
唐頓狡辯,盡量讓語氣平和。
「你胡說,你是不是覺得我沒有暮光懂事,也不像她可以幫上你的忙?」不等唐頓回答,茜茜就爆發了,「不錯。我就是一個廢物,你乾脆殺了我吧!」
「你發什麼瘋?」
唐頓皺眉,語氣沉了下去。
「嗚嗚嗚,對不起,我害怕再也見不到爸爸,我害怕不聲不響的死在這裡。」聽著唐頓嚴厲的聲音,茜茜心中的委屈和擔心一下子爆發了,大聲的哭了出來,「我也想幫你們出主意呀。可是我什麼都做不到,我也不想這樣,但是我真的盡力了。」
唐頓沉默,自己這算不算弄哭了一個女孩?
「你看,半年了,我都學會做菜了?這就是證明!」
茜茜把手舉了起來,上面有菜刀切出的傷口,公主無事可做。就想幫忙,做飯自然是唯一力所能及的事情了。
「我知道的。你很努力,別哭了!」
唐頓想起了茜茜幾次把手指割破,一個人躲在角落哭的樣子,忍不住歎了一口氣,拍了拍她的背,「是我不好。不該忽視你。」
作為一國公主,茜茜能做到這個地步,是真的不容易了,至少半年多來,她就算發公主脾氣。也是一個人躲起來,衝著牆壁發火,沒在唐頓和暮光面前表現出任何過激的行為。
「嗚嗚嗚!」
聽到唐頓的話,茜茜突然側身,伸手抱住了唐頓。
「呃?」
唐頓傻眼了,尤其是感覺到公主豐滿的胸部壓在胳膊上,他趕緊停下了任何動作,擔心被誤會。
要知道外面還有一個暮光呢,如果從兩個女孩中選擇,唐頓肯定會挑暮光,除了實力,那個女孩安靜思考時的姿態也讓他很喜歡。
「唐頓,我喜歡你!」
一時間,大殿中陷入了沉默,就在唐頓抓住茜茜的手,準備把她推開的時候,公主突然開口了。
「啊?」
唐頓呆掉了,他從來沒想過,一國公主會向自己告白。
儘管不想承認,但是唐頓內心中有一股自卑感,他是什麼人?一個平民少年,幾歲的時候就要送信才能填飽肚子的窮鬼,茜茜可是巴伐利亞玫瑰,自從生下來,可以說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公主的身份和強大、富裕的父親,讓她想要什麼就可以得到什麼。
唐頓沒有任何喜悅,反而是一種惶恐,愣了一下,總算恢復了過來,「茜茜,別亂說。」
「不,我喜歡你,我知道的。」茜茜感覺到唐頓在扯自己的手臂,趕緊用力抱住了他,「你救了我好幾次,而且也沒有向著我獻媚,你和那些覬覦我容貌和地位的男人不同,你已經在我心中留下了濃濃的影子。」
茜茜說完,臉頰都紅了,不過她並後悔。
唐頓在公主心中,的確是一個特別的存在,相貌不差,稜角分明的臉部線條和藝復興時期羅丹大師刻刀下的英雄雕像一樣俊美,還有他的意志,承受著靈魂灼燒的痛苦依然風雨無阻的戰鬥,簡直太讓茜茜太震撼了。
說實話,每天兩次挑戰,就是被塔南殺死兩次,雖然不會死,但是死亡的痛苦是不會消失的,茜茜覺得唐頓最多一個月就會認命了,沒想到他會堅持到現在。
「別多想了,你就是和一隻貓在一起帶八個月,也會喜歡上它的。」唐頓拍了拍茜茜的頭,「來,放開我。」
「不是,我是真的喜歡你,看,就是你這種對我滿不在乎的性格,最讓我著迷了。」
茜茜說完,臉頰泛紅了,活了十八歲,她從來沒說過這麼大膽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