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我和相公妒忌的快要發狂了,行不行?風大少,你是否滿意我這個答案來著?」楚娉婷笑著和風少恆打趣道。
風少恆握拳抵在唇邊,笑道。「滿意,特別滿意,娘子你覺得呢?」
「討厭!」顧秋心見楚娉婷在朝著自己擠眉弄眼的,她害羞的伸手把風少恆把旁邊一推,顯然覺得不好意思了吧。
「小心啊,別推散了腰,晚上不好耕地的啊。」楚娉婷壞壞的笑道。
「壞娉婷,有你這麼打趣的嗎?」顧秋心被她說的小臉泛紅,忙惡狠狠的瞪了楚娉婷一眼。
楚娉婷也不生氣,她聞言吃吃的笑著。
「今天莊子上有做了你愛吃的鵝肉羹,是用五月大的鵝煲湯的,味道原該是不錯的。回頭若是好吃,帶一些給瀾哥兒他們吃吃。」楚娉婷接著說道。
「好啊,那我和娉婷你可就不客氣了。」顧秋心知道楚娉婷如今在吃食上面特別弄的又精緻又講究,也就不推辭了,笑著應下了。
時間一晃而過,年節很快來臨,這段日子風平浪靜,白婉婷的肚子也已經有些顯懷,平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只是偶爾去三哥三嫂那邊聚一下,倒成了真正的大家閨秀,一些貴婦們前來串門,就連琉璃郡主來了,也都被蘇嬤嬤擋了回去,俗話說得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最好的辦法還是防範於未然,把一切的危險隔絕在千里之外。蘇嬤嬤擔心沈平郎做了御史得罪的人多,自然也要幫忙防著一些。其實也是楚包暗中交代她的。
白婉婷有些犯愁,大統領府邸規矩大,這是她嫁進來第一個新年,有很多東西要準備,年夜當天還要去皇宮裡過,祭祀什麼的也都要參加,以前在郡主府的時候,沒有祭祀也好把她累個半死,想想皇家祭祀的場面,心裡就感覺到發秫,她這還懷著身孕呢,皇宮那地盤危險指數太高了,而且皇上又偏寵夏德妃所出的皇子,而夏德妃也是她的閨中好友,她總覺得自己這次去不太安全,但是楚包說了,皇上已經冊封她為正三品誥命夫人,她必須去皇宮謝恩,罷了,去便去吧,她想反正相公會保護她的安全的。
不管心中怎麼糾結,新的一年依然而至,臘月裡寒風飄雪,白婉婷的身子本就笨重,在穿一身兒厚重的衣服,看起來就像一隻胖乎乎的大粽子。
皇宮裡新年的氣氛特別濃重,四處都掛滿了紅緞子紅燈籠,看起來喜氣洋洋,一進宮門,她就和楚包分開了,她先去了慈寧宮拜見太后,太后的身子不太好,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不停地咳著嗽,神色間透著些許疲憊,彷彿老了好幾歲,皇后娘娘就坐在她身側,儘管衣著依舊雍容華貴,一看見白婉婷則笑瞇瞇的,白婉婷猜測,大抵是因為她姐姐和皇后的私交不錯吧,她連帶著也算沾光了。
而奇怪的是麗淑妃看見她好似是看見了仇人一樣,那雙目憤射出仇恨的光芒,莫非是因為姐姐曾經和麗淑妃有嫌隙,才讓麗淑妃這般恨自己,等她仔細猜測後,驀地恍然大悟,麗淑妃應該是妒忌她有了身孕吧,若不是她此時有太后壓著,只怕她當場就要發難了。
「見過太后、皇后。」白婉婷從容優地行了禮,然後自顧自就起了身,禮數周全到位,態度謙和。
她現在算是想明白了,反正自己姐姐和上官家族之間的矛盾不可調和,她又何必委屈自己,她現在懷著身孕,太后若不叫她起來,她還當真無可奈何,但她自行起身,太后也說不得什麼,畢竟她有了身子,若太后拿這個說事兒,就只能顯得她不慈,好在太后許是看在楚包的面子上,倒是沒有和她計較。
幾番寒暄,白婉婷和其他妃嬪說起閒話來,她的身份敏感,拖了郡主姐姐的福,妃子們跟她倒也不敢太親近,點頭之交,白婉婷很滿意,厲賢妃膝下有子,倒是想和她套近乎,只是白婉婷打太極的手段一流,也許是因為有個好姐姐會教導的緣故,這宮裡的事兒她也不算太難對付。
不多時,便到了祭祀的時間,她們呢也只是在場面話裡繞圈圈。
出了慈寧宮大門,外面還有宗親命婦候著,白婉婷抬眼望去,心裡感歎了一番,果然不愧是帝王之家,人真多,是非也多,皇宮之內任何情況都有可能發生,白婉婷沒有膽量也不敢去嘗試挑戰突如其來的事故,她現在畢竟是雙身子的人,秉承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拉上綠貴人,不緊不慢地跟隨在太后身後。
俗話說得好,麗淑妃若想有什麼動作,這太后身邊,哪怕是她自己都不敢耍心眼,否則還不是給自己添亂,綠貴人原是麗淑妃身邊的婢女,後來爬了龍榻當了綠答應,如今她懷著身孕,是皇上的新寵,皇上晉封她為綠貴人,皇上對於綠貴人這一胎看得極重,白婉婷覺得自己拉上她就等於多了一層保障,誰敢惹是生非可不是一句話就能說了算的。
白婉婷眸光倏然一冷,直直地看著命婦裡一個極為熟悉的身影,轉瞬又漫不經心的移開目光,唇邊掛起了一抹淺笑,眸光也變得深邃起來,似笑非笑地看向太后身邊的麗淑妃,她心道,麗淑妃的城府愈加的深了,知道藉著旁人的手出擊了吧?或者是厲賢妃?總之後宮裡的女人都不是簡單的人!
「楚夫人,你怎麼樣了?」感覺白婉婷的臉色不對,綠貴人關切的扯了扯她衣袖,低低的問道。
白婉婷微微一愣,這綠貴人的側面輪廓和自己姐姐有七八分相似呢。
「我……我沒事。」白婉婷淺淺一笑,發現綠貴人還真是一個大美人,懷著身孕也不能減少她一分姿色,反倒顯得更加嫵媚起來。
白婉婷搖搖頭,笑了笑說:「一會兒小心點兒,咱們可都要注意身子。」
「嗯,我知道,你也是。」綠貴人似沒想到白婉婷會
對她如此關懷,單純的小臉泛起甜蜜的笑,頓了頓,柔和地說道:「我從沒想過能有皇上的孩子,這是上天賜給我的寶貝,太醫和我說我這一胎一準是個男孩兒呢,比你腹中的孩子小一個月。」
白婉婷眼觀四方,也不接話,轉而聊起了其他話題,她從不相信皇宮裡有單純的人,否則區區一個宮女不要臉的爬了龍榻,又豈能懷得了身孕,還自己保全了自己和孩子,可見她的城府頗深,小一個月又如何,哪怕孩子同一天出生,她也不會讓自己的孩兒,在皇宮這個地方做伴讀,楚包和她都不需要這樣的榮耀。
本來皇家祭祀輪不到她,但是因為楚包被賜了楚之皇家姓氏,加上她多了一個誥命夫人的頭銜,是以,她不得不來參加皇家祭祀。
皇家祭祀之地巍峨華麗,莊嚴尊貴中透著大氣,淡淡的陽光灑照在宮殿之上,將宮殿披上一層淡淡的金紗。白雪皚皚,襯著琉璃瓦的金光燦爛,奢華明麗。
逶迤大氣中帶著濃濃的神秘色彩,讓人情不自禁感覺到莊嚴肅穆。
到了皇家祭祀殿廣場上,白婉婷還來不及走開,前方忽然傳來一陣騷動,白婉婷眼疾手快,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就先急忙拉了綠貴人一把:「小主,當心。」
話剛說完,就只見一匹驚馬,逕直向她們剛才站的地方衝去,若不是白婉婷反映快,後果恐怕不堪設想。因為她和綠貴人可都是雙生子的人啊。
「多……多謝楚夫人。」綠貴人驚魂未定,小臉變得蒼白,只是眸中疾快的閃過一絲陰霾,隨即又變得驚慌失色。
「不用客氣!」白婉婷淺淺一笑,沒放過綠貴人剛才一閃而過的狠厲,皇宮裡果然不可能有簡單的人,只是剛才又是誰想要一箭雙鵰呢。難道是皇后?或者是麗淑妃?也或者是夏德妃?厲賢妃?似乎誰都可能,果然皇宮裡麻煩多多。
「參見綠小主、楚夫人,屬下救駕來遲,請小主責罰。」不一會兒,騷亂就平息了,一名侍衛頭領,跪在了她們身前。
綠貴人並不說話,只是抬手把玩著腮邊的青絲,轉頭看向白婉婷,她似是等待著她發落。
白婉婷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悅耳的聲音,好似一汪清澈的泉水流過,瞬間警醒人的心神:「無礙,這馬兒可真調皮,你可要看好了,莫讓它傷了人可就不好了。這一個個的身份啊可比你自個兒尊貴多了。」
侍衛額間冒出大滴冷汗,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見狀,綠貴人的眼中快速的閃過寒光,可不是嗎,這裡這麼多主子,這侍衛為何卻只來跟她和楚夫人請罪,究竟居心何在?馬兒的確要看好了,否則怎麼找證據。
「好了,這事兒就交給你了。」白婉婷淡淡的說道,看也不看那侍衛一眼,不管他是看出了些什麼,亦或者知道些什麼,這事兒最多也只是罰幾個奴才了事,她又何必緊抓著不放,敲打一番足矣,她相信聰明如綠貴人,一定不會就這樣善罷甘休的,之後一定會有所動作,當然這就與她白婉婷無關了。這馬兒應該是針對綠貴人的吧!誰讓她如今是皇宮裡頭獨一份的有孕呢!
綠貴人這時候嫣然一笑,剛才的驚慌失措彷彿不曾有過,那天真無邪的大眼,柔柔的,純純的,使人不自覺的產生好感,她側了側臉,轉而笑看著白婉婷道:「祭祀快開始了,那我就先過去了,楚夫人可要多注意身子,千萬別讓奴才給衝撞了。」
白婉婷笑著點頭,心裡由衷讚歎,皇宮裡個個都是演戲高手,衝著綠貴人這隨機應變的本事兒,自己都忍不住給她鼓掌了,難怪她是宮女之身份晉級,也能如此得寵,當真不能小覷了她。
綠貴人轉身向妃嬪的方向走去,白婉婷則走向宗親女眷這邊,人已基本到齊,白婉婷淺淺笑著,覺得今兒還真是一個好日子,竟又遇見一個熟人。
這個熟人是曾經一起上閨學的清露縣主,如今是東昌侯府的世子妃,半個月前,清露縣主的相公林若水已經被立為東昌侯府的世子爺了。
「婉婷,多日不見,想不到你已經有了身孕了。我還一直想去你府上拜訪,只是因為過年過節的,我又得執掌中饋,忙的很,今個在皇宮裡見了,可真巧呢。」區清露笑盈盈的和白婉婷說道。
只是白婉婷覺得區清露的眼中似乎哀愁多過笑容,莫不是當上了東昌侯府的世子妃,她還覺得不高興嗎?
「是挺巧的,還沒有恭喜你當上了世子妃呢。」白婉婷笑著說道。
「哪兒啊,哪裡有你和你姐姐過的輕鬆快樂,後院那些鶯鶯燕燕瞧著煩死人了。」區清露想起這個就蹙眉,她該死的好嫉妒楚娉婷,因為張潤揚只娶她一人,而她嫁給林若水,卻是要面對一屋子的小妾姨娘。
林若水雖然每逢著初一,十五來她的正院留宿,但是卻不再碰她,這讓她心中更是沉鬱,所以她一直忍耐著,一直在努力做一名合格的大婦。雖然媚香之後她也懷孕了,但是她卻一點也不開心。後來她一次不慎,竟然小產了,氣的她捶胸頓足,一查之下是自己後院那些姨娘聯手害她,她豈能甘心,於是東昌侯府內院斗的你死我活,不可開交。
「我姐姐在那個窮地方,能怎麼開心啊?我倒是希望我姐夫能帶著姐姐快點兒回來咸陽城,可惜還得等兩年呢。」白婉婷心想三年後,姐夫應該能回京述職了吧?
是啊,她倒是希望楚娉婷在滸縣那個破地方待一輩子算了,這樣相公的心思也許能被挽回來一些吧。
區清露心中想著,可面上卻笑道,「你姐姐是郡主,遲早會被皇上召回來的。你不必擔心的!」
白婉婷笑了笑,暗忖道,現在一個個都成家了,少不得關係比之前生疏了,她自己和區清露除了場面
話,發現說其他,也是沒有什麼共同話題了。
只是白婉婷很奇怪,區清露和林若水成親這麼久了,兩人為什麼沒有動靜呢?真是好奇怪?
莫不是東昌侯府內鬥的厲害?
罷了,這是別人家的家事,和自己無關。
祭祀開始,皇上率先跪拜,白婉婷暈暈乎乎,別人跪,她也跟著跪,反正祭祀就是一個過場,只要不出錯就行。
她記得當初楚包是和自己這麼說的,只要看人家怎麼做,你跟著照做就可以了。
空氣裡飄來一陣淡淡的香味,白婉婷倏然臉色一變,就知道進宮來準沒好事。
四下觀看了一眼,目光鎖定在旁邊不遠處的一名貴婦的身上。檀香的味道裡,夾雜著濃濃的麝香,果真好算計,若是她出了什麼事兒,也只能是因為祭祀累著了,怪不得別人。
若不是她有個會醫術的姐姐,以及當初桂嬤嬤教她們姐妹倆宅斗術的時候,也讓她們二人嗅過麝香,否則今天自己豈不是要被人暗算了?
莫不是有人想對付自己,不,難道是利用自己對付楚包?
或者是意圖在對付三哥?
三哥身為御史,少不得要去彈劾別人,最近聽相公說太后的娘家承恩公府上出了一件大事,承恩公的長子打死了一個不願承寵的伶人,莫非是因為三哥出手彈劾了承恩公府,所以他們這次針對自己?
白婉婷心中越想越是害怕。
此時她心中更是暗腦,她防著別人算計,卻沒防住別人在自己身上帶麝香,縱然把事情鬧開,也不能定罪,畢竟人家也是有身份的人,不是故意謀害。
祭祀還在進行,白婉婷雪白的額間滲出了冷汗,下腹隱隱作痛,心中暗自焦急,轉瞬她已經想了七八種方法擺脫目前這種局面,只是離開容易,祭祀被從中打斷,這個大不敬之罪,她卻是承擔不起的,沒準兒還會牽連相公,姐夫,三哥他們,是以,她只能忍耐,她也不想讓人抓住這條小辮子做章。
目前她還能堅持,只是等到祭祀結束就不一定了,不停的跪拜,再跪拜,周圍環繞的全是濃郁的麝香味,是拿準了她不敢當場離開,鬧出事兒來嗎?
白婉婷眸光一冷,閃過一絲狠厲,緊緊地盯著旁邊那位婦人,既然你不仁,那她也就不義了,不管是被人利用,還是心有算計,遇上自己算她倒霉,她白婉婷自幼隨姐姐長大,不曾害過別人,如今別人想要害她的孩兒,那就不要責怪她心狠手辣,她只是想要保住與自己血脈相連的胎兒。
白婉婷努力忍耐著,皺眉,一路護著小腹,小心翼翼移動步伐,走到那名貴婦身邊,這種莊嚴肅穆的場合,沒人敢抬頭觀看的,所以她這麼個動作,也沒有人察覺。
所以白婉婷抽出袖裡的錦帕,做出一個嘔吐的動作,極為迅速劃過那名婦人身前,然後又退到離她幾人遠的距離,一切只在眨眼間發生,除了風中飄落的一張紙包,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過。
隨著「砰!」的一聲響。
「晉安侯夫人暈倒了。」周圍立馬亂了起來,宮人趕忙上前把她抬走,祭祀繼續進行,這一個小插曲,就像扔在深潭中的一粒小石子,濺起一朵浪花就消失不見。
只是白婉婷知道,這事兒還沒完,皇上絕對不會放過擾亂祭祀的人。
幸好自己在姐姐身邊長大,姐姐會醫術,她雖說不太會,但是耳濡目染之下,也略懂一下,再加上宮裡是非多,她這次幸好帶了一點兒迷暈散,否則剛才這一關還不知道怎麼過呢?
之後的一切都很順利,祭祀完畢後,白婉婷趕緊把身上的藥扔了,這麼強有力的證據,她絕對不會留在身邊。
回到皇宮,皇上就責難了晉安侯夫人,說她身子不好,以後祭祀就都不用來了。
皇后的臉色更難看,更別說太后的臉色了,她覺得晉安侯夫人就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狗東西。
皇上那番龍顏大怒的訓斥,聽的晉安侯夫人又哭又鬧,她的娘家已經倒了,若是連這種大場面的祭祀都不能參加,那她以後如何在家中立足,她這會子看見白婉婷在,她便發瘋似的衝上前喊道:「是你,是你,肯定是你這個小蹄子陷害我!該死的小蹄子——你和你姐姐一樣可惡,卑鄙無恥!」
白婉婷淺淺一笑,對她的態度視而不見,自己果然沒有冤枉她,只晉安侯夫人她也不太熟悉,她們之間沒有任何矛盾,她為何要暗害自己。哦,莫非是因為姐姐的緣故,之前,晉安侯夫人給姐夫送去了一排美人兒,後來姐姐去皇上那裡討了美人反擊了過去,從此結仇了吧。如此一來,她今個這身上戴著麝香的香囊也說的通了。
「晉安侯夫人,呀,你這是怎麼了?今日見你暈倒,我們都很擔心,此時看著你中氣十足,我們也就放心了,對了,你身上的香囊呢,我聞著味道不錯,正想和你討一個,不知晉安侯夫人你捨不捨得割愛呢。」白婉婷掩嘴一笑說道,周圍幾人跟聲附和,她們都是當時站在晉安侯夫人身邊的,也都看著她無緣無故暈倒在地,心中也覺得奇怪呢,如今聽白婉婷一問,頓時她們齊刷刷懷疑的目光看向晉安侯夫人。
晉安侯夫人縱然想指責,也誣賴不到白婉婷的頭上去吧,再者這個晉安侯夫人也是個沒有眼色的,人家楚夫人可是有當郡主的姐姐,當侯爺的姐夫,當御林軍大統領的相公,當御史的哥哥,晉安侯夫人這麼說,豈不是找死?其實吧,她們覺得,今個晉安侯夫人突然暈倒,只能怪她自己身子骨嬌弱,真真是怪不到楚夫人身上去的,因為楚夫人當時可離她有幾人遠呢。
晉安侯夫人
神色憤恨,跟麗淑妃有的一拼,隨即又掩飾下來,滿嘴都是苦澀,一聽白婉婷說起香囊,她就知道事情即將穿幫了,只是此時她給也不是,不給也不是,給了就是她明知麝香對孕婦有害,還送給楚夫人,坐實她居心不良的罪名,不給,她也得落個吝嗇的名聲,怎麼都是她不對,真真是愁死了。
「楚夫人喜歡儘管拿去就是,哪有什麼割愛不割愛的,只是這個香囊味道淡了,過幾日重新做個好的給你送去,你看可好?」
晉安侯夫人現在哪還有什麼火氣,只希望息事寧人,暗自惱怒她怎就聽了別人挑唆,明明不關她的事兒,卻偏要來趟這趟渾水。若她早知曉白婉婷也是不好惹的,她何必苦哈哈的在自己身上掛上麝香的香囊呢?
而且當初是楚娉婷和她不對盤,又不是御林軍大統領的夫人白婉婷和自己不對盤,哎,早先知道自己可以全身而退,她才會答應幫忙,哪知現在把自己賠進去不說,還得罪了御林軍大統領,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氣死她了。
晉安侯夫人悔得腸子都青了,白婉婷目光清澈,唇邊掛著淺笑,她才不懂什麼叫見好就收,哪怕晉安侯夫人也算有身份,不能拿她怎麼樣,但她既然膽敢謀害自己孩兒,怎麼也要給她一個教訓,順便敲山震虎,免得再遇到一些拎不清的人把自己當軟柿子隨便捏。
「難道是你那香囊不在身上了嗎?」白婉婷笑著問道,緊接著兩眼一閉,暈了過去,她知道香囊的話題,自會有人幫她繼續,剩下的,就不關她的事兒了。
麗淑妃恨得牙癢癢,對晉安侯夫人也不滿起來,一點小事都辦不好,現在白婉婷暈倒了,待會宴會上的招數也就沒用了,算她走運。
晉安侯夫人覺得自己被白婉婷這個小蹄子給陰了,很是覺得欲哭無淚,儘管沒有得到處罰,但她的名聲怕是壞了,隨身帶著裝有麝香的香囊,在坐的都不是傻子啊,哪還有什麼想不明白的。
緊接著綠貴人也暈倒了,屋子裡亂成一團,暈倒兩個孕婦,一個是皇上寵臣的夫人,一個皇上喜愛的寵妃,晉安侯夫人頓時覺得天塌地陷,此時她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怎麼就惹上了這兩個不省心的小蹄子,當然她嘴裡可是不敢罵出來的。
綠貴人也是個機靈乖巧的,她懷著身孕,隨時都小心翼翼,自是不想去參加什麼狗屁宴會,要知道,那種場合吃的、喝的,最容易出事,只是皇命難為,又有皇家規矩在,她也不敢違抗,眼看著白婉婷暈倒,立馬也靈機一動,反正有人背黑鍋,她何不跟著效仿。就算皇上知道了,也只會心疼,不會責怪,所以才有了她也暈倒這一出。不得不說,綠貴人跟的特別上道啊。
晉安侯夫人只覺得泰山壓頂,禍從天降,楚夫人暈倒還好說,有太后壓著就不會鬧到上面去,但是綠貴人暈倒就不一樣,皇上對這個子嗣很是看重,想瞞都瞞不住。
「你不是說帶著香囊沒事兒嗎?她們如何都會暈倒。」晉安侯夫人這個蠢東西哭著怒罵起來,把矛頭指向承恩公夫人。
承恩公夫人輕描淡寫的說道:「你自己說你老是腦袋瓜昏昏沉沉的,我方才告訴你麝香提神醒腦的,誰知你今日會帶在身上。」我就是要讓你今天帶,只是口說無憑,你能當場殺了我不成,承恩公夫人心中冷笑著,這晉安侯夫人的娘家早已落敗,可不是他們承恩公府的對手。
「你……你狡辯,明明是你!」晉安侯夫人覺得自己冤枉死了,偏偏自己又沒有證據,真是打落牙齒往肚子裡嚥下去啊,氣死她了。
「好了,好了,都別說了,快去宣太醫給楚統領夫人和綠貴人瞧瞧,別是動了胎氣就不好了。」太后打斷她們的說話,臉色不悅道。
一場鬧劇就這樣結束,皇上知道後各打五十大板,以後晉安侯夫人和承恩公夫人無詔不得進宮,這可比給她們任何懲罰都慘。
如此晉安侯夫人還間接得罪了太后和麗淑妃,因為她們的娘家都是承恩公府。
承恩公夫人從此是把晉安侯夫人給恨上了,皇上對這個結果很滿意,他最怕宗親結成團,如此分化正好,不能進宮也少生事端。
回去楚府的路上,白婉婷坐在馬車裡就醒來了,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楚包笑著把一塊精緻的奶黃卷點心就送到她唇邊。
「不裝了?」楚包寵溺地含笑看著她,眼眸裡儘是調侃。
「她們也許是針對我姐姐,或者是針對你,也許還針對我三哥,我總覺得今個這事兒不是獨獨針對綠貴人。」白婉婷腦子不笨,剛才假裝暈倒的時候,她的心中已經有了這些想法。
「皇上和我說了,麗淑妃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孕。」楚包那張俊臉湊近白婉婷,低聲說道。
「可是真的?」竟然這種隱蔽的事兒,也能讓皇上告訴給楚包知曉,白婉婷立即嚇了一跳。
「嗯,自然是真的,你想啊,你有孕了,那個綠貴人還是從麗淑妃身邊出去的,她能不妒忌嗎?晉安侯夫人可真是個蠢貨,她以為自己這次能靠上承恩公府呢?這下好了,兩家能冤家對頭還差不多,皇上還私下裡和我說,他說你那聰明勁兒絕對不輸給你姐姐,好樣的!」楚包給白婉婷樹起了一個大拇指表揚她呢。
「是嗎?我剛才可嚇壞了,我就擔心孩子有事呢,楚包子,咱們下次能不能不要進宮去了啊,我……我害怕。我也想姐姐,嗚嗚……」剛才那麼害怕的情況下,白婉婷都沒有哭,這個時候,她竟然哭了出來,倒是把楚包弄的束手無策。
「娘子,你別哭啊,你若是哭了我兒子會餓的。」楚包撓了撓後腦勺,他真心不知道該怎麼安撫女孩子,這不想來想去就想到了兒子身上去。
「什麼呀,兒子,兒子,兒子的,你怎麼就想到兒
子啊!」白婉婷聞言啊氣的有點兒哭笑不得了。
「我說是兒子,就一定是兒子,真的,這樣吧,咱們也讓太醫給你把脈看看。」楚包想著婉婷這一胎是兒子該多好啊,自己可以陪兒子練劍,可以一起玩,一起吃包子。
不對啊,女兒好像也可以一起吃包子啊!
被他這句話一說,她也不哭了,張嘴輕輕地咬了一口點心,對自己相公的貼心很滿意,今兒除了早飯,一天沒吃東西,還真餓的不行。
「你怎麼知道我是裝的?」白婉婷心想這個楚包子,平素不是腦袋瓜兒很簡單嗎?怎麼突然變得聰明起來了,好奇怪啊!
「你還好意思說。」楚包右手握緊了拳頭,眉毛一拱,剛才還笑嘻嘻的樣子,全然消失,一臉生人勿進的殺氣,不說這個還好,一說他就來氣:「你知不知道當時我有多擔心!該死的!」他當時啊差點掀了御宴上的桌子,若不是後來綠貴人也暈倒了,他覺得不對勁,當時他就想把晉安侯夫人給砍了。
「以後不會了。」白婉婷心裡一軟,知道楚包擔心壞了,心裡感覺甜甜的,解釋道:「晉安侯夫人可沒那麼大膽,我和她又沒有過節,平白無故害我肯定是受人指使,祭祀的時候就有麝香,宴會更加防不勝防,我不敢冒險,也不想多生事端,所以乾脆裝暈了,只是沒想到綠貴人是個上道的,和我一道裝暈了。」
白婉婷說著,便笑了起來,對於承恩公夫人遭牽連的事兒,壓根沒放在心上,她們若是暗中給她好看,她可不是軟腳蝦,那也是能反擊的好不?
「你姐姐若知道你今天的事兒,少不得該擔心壞了,咱們還是在家書裡甭說了,省的她為了你又該操心,咱們啊報喜不報憂,你意下如何?」楚包笑著問道。
「嗯,我也不想我姐姐為了我操心,你說的對,咱們倆得隱瞞這事兒不讓我姐姐知曉,對了,還有其他吃的東西嗎?我餓了。」白婉婷點點頭,摸了摸小腹說道。
「早給你準備好了。」楚包聞言低低一笑,妻子毫不客氣的神態,讓他的心情也好了起來,伸手從旁邊的櫃子下拿出食盒打開,一碗白米飯加一葷一素,還有一疊點心:「菜色不多,你先填填肚子,回去再讓綠袖給你煮宵夜。」
白婉婷覺得很暖心,一邊吃飯,一邊和楚包閒聊起來。
「姐姐他們什麼時候回來咸陽城啊?我覺得我好想她的。」白婉婷幽幽一歎道。
「如果我不當御林軍大統領,倒是真的能帶你去滸縣瞧瞧,不過,現在也不成,你如今懷著身孕呢,一路顛簸,沒的孕吐嚴重了,蘇嬤嬤霍嬤嬤非得在背後說我不疼你,你三哥三嫂肯定也會罵我對你不體貼,所以咱們還是再等兩年吧,兩年後你姐姐姐夫他們差不多好回來了。」楚包沉默了片刻,在白婉婷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竟然笑了起來,說道。
回到楚府,家中極為熱鬧,今兒是大年夜,哪怕楚包和白婉婷去了宮裡頭不在,所有人也都齊聚一堂等待著他們回來。
大家熱熱鬧鬧的過年吃酒,每個人的臉上都喜氣洋洋的。
楚包給了白婉婷一個厚重的大紅包,白婉婷估摸著應該有一萬兩銀票吧。
「相公,你哪裡來這麼多銀錢的?」心裡一喜過後,白婉婷眉頭皺了皺,繼而問道。
「來路正的,你放心用吧,想買啥就買啥,別以為你姐夫錢多,我楚包就賺的少。」楚包刻意的抬頭挺胸笑道。
「你這個還要和我姐夫比嗎?哎呦呦,楚包子啊,你羞不羞啊!那啥明個大年初一,你是不是不想去我三哥家吃包子了啊?」白婉婷笑著打趣道。
「肯定要去的,我聽三嫂說她最近學了好多種點心,要讓咱們去試吃呢,其中就有包子,我肯定是要去的。」楚包笑嘻嘻的說道,也不管白婉婷戲謔他的意思。
白婉婷和他一說話,心情好了,胃口也打開了,之前在馬車上已經吃了一碗白米飯了,現在又連吃了兩塊薄片年糕。
「啟稟太太,給下人們大年初一發的紅包已經準備妥當了。」綠袖走到白婉婷身邊笑道。
「我知道你辦事一向妥當的,等開了春,你年紀也大上去了,自己可有什麼好的人選沒有?若是沒有,我可得做主給你配一門好親事了。」白婉婷對綠袖說道。
「這接替奴婢的人選還沒有呢,奴婢怎麼好捨得離開太太身邊,太太,還是等你生了小主子之後再說奴婢的親事吧,可好?」綠袖擔心某些丫頭野心大乘著主母有孕,爬上男主子的床榻,是以,她蹙眉說道。
「好的,還是我的綠袖最體貼了,這是我私下給你的紅包,好好收著,回頭好給自己置辦幾身漂亮的衣服。」白婉婷笑著說道。
「多謝太太。」綠袖高興的收下了。
接下來白婉婷又處理了一些事情後,便聽添香說老爺要給她一份驚喜。
誰料楚包竟然抱著她去院子裡看他早已準備的燃放煙花表演,一簇簇的煙花絢爛,讓她看了很是感動,她一直都知道楚包子是個粗人,不會說一些甜言蜜語,但是他是真的對她好,所以兩人相處一來,平淡之中有溫馨,溫馨之中也是有點兒吵鬧,不過小打小鬧,兩人一下又和好了。
再加上現在她懷孕了,楚包自然更是謙讓她了。
「婉婷,漫天的煙花好看不?」楚包微笑著看向她,他的眼眸裡全是對白婉婷無限深情。
「好看,好看,非常好看,真的!謝謝你,楚包子,你怎麼突然想到讓我看煙花的?」白婉婷狐疑的問道。
「我看那些妃子小主一看到煙花高興的像個傻子,我就想到也讓你多看幾眼,皇宮管煙花燃料的小太監平時得了我的好處,給我弄來了一些煙花,這不,我就派上用場了。」楚包擁抱著她,坦白道。
雖然他的回答很樸實,但是白婉婷覺得自己嫁給這個男人很幸福很幸福。
皇宮,永和宮春芳殿。
殿閣中四面帷簾高高捲起,晨光熹微迷離,春芳殿前兩株紅梅花在白雪的覆蓋之中開得遮天匝地,花豐葉茂,柔枝綽約,嫣紅花朵英英如胭脂,縷縷香氣由殿外緩緩溢進,充盈內室,清幽香氣甜美甘馥如樽樽美酒清泉,令人直欲醉去。
綠貴人衝著皇上嫣然一笑,說道:「皇上,嬪妾身子好多了,你在春芳殿看了一宿的折子,不累嗎?」
「是有些累了,不過,朕可不能現在睡,朕馬上要上朝了。」皇上起身走到綠貴人的床榻邊,笑道。
「皇上,你忘記了嗎?今個可是大年初一。皇上不用上朝哦。」綠貴人捂嘴笑道。
「就你機靈,行了,朕現在要去坤寧宮一趟,你再睡一會吧。」皇上揚眉淺笑道,他想著自己當皇上確實也挺辛苦的,昨個綠貴人暈倒,他連坤寧宮都沒去,直接來了春芳殿看綠貴人,然後想著乾脆哪裡也不去了,就讓高公公把奏折拿了一些過來批閱,沒曾想處理折子之後,更不想睡覺了。
「也好,嬪妾也該一起去吧?」綠貴人其實不想去。
「不必了,你身子重,好好在春芳殿歇著,到時候你給朕生個小皇子,把楚包子給比下去,哈哈,朕一定給你個嬪位。」皇上笑著打趣道,可見他大年初一的心情極好。
永和宮正殿。
麗淑妃知道綠貴人竟如此得寵,心中的氣更甚從前。
「嬤嬤,本宮該怎麼辦?本宮這身子應該是難有子嗣了,難道本宮真的只能抱養綠貴人所出的孩子嗎?」麗淑妃問張嬤嬤,說道。
「她住在永和宮的春芳殿,娘娘為了將來,更應該護著她的肚子周全,太醫可是說她這一胎是男胎。」張嬤嬤笑道。
「可有什麼良策去母留子?」麗淑妃見寂靜的室內就她和張嬤嬤二人,於是她問道。
「……」張嬤嬤立即眼珠一轉,獻上良策。
「極好,極好,張嬤嬤,若這事兒真的成了,甭管本宮抱養了小皇子還是小公主,本宮肯定會好好謝謝你的。」麗淑妃笑道。
「娘娘言重了,老奴願為娘娘效犬馬之勞。」張嬤嬤謙卑道。
麗淑妃頓時心情大好。
濱州滸縣傍晚。
「相公,這事兒是真的嗎?婉婷竟然差點兒流產,這晉安侯夫人真是吃了豹子膽了。」楚娉婷氣的拍案而起,怒道。
「早知道我就不和你說了,哎。」張潤揚歎道,「不過,我知道有些事兒怕是瞞不了你的。這些是我在京城布下的暗線給我傳來的消息。確實屬實。」張潤揚點點頭,說道。
「還有一日便是元宵了,娉婷啊,是否出去逛一下?咱們也別想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了,再說你妹妹那麼聰明,不是躲了一劫了嗎?她已經長大了,都要當娘的人了,你可以放手不管了,再說了她身邊不是還有楚包嗎?」張潤揚見她還皺眉,便笑著勸說道。
「嗯,你說的對,可是我還是覺得很擔心,我覺得麗淑妃應該知道了她不能有子嗣的事情了,我想她應該會繼續針對婉婷的。哎,我倒是給婉婷找麻煩了,不過,都怪皇上,做什麼不要麗淑妃不能有孕呢!」楚娉婷這會子有點兒怨皇上了。
「承恩公可是有軍功的,雖然說現在退了下來,但是承恩公在軍中有很高的聲望的,若是麗淑妃有了小皇子,回頭承恩公有什麼不該想的想法,你說皇上會不會變的很被動?」張潤揚仔細分析道。
「哎呀,你說的這事兒我懂,只是我不明白皇上為什麼讓我給麗淑妃下絕嗣的藥,宮裡的太醫不要太多哦!」楚娉婷抱怨道。
「還不是你能做到深藏不露,那些個太醫可沒有你的好本事,娉婷,你這叫能者多勞,對了,娘子,我們什麼時候也生一個啊?」張潤揚見自己娘子為了婉婷的孩子差點流掉的事兒,都把皇上給怨上了,於是他順口笑著提道。
「你急什麼?我還想輕鬆一兩年呢,怎麼?你不答應?還是你很想納妾?或者學我爹娶個平妻好過冬?」楚娉婷嘻嘻笑道,讓他哭笑不得。
「答應,答應,你說什麼時候懷就什麼時候懷?什麼娶個平妻好過冬?你哪裡來的謬論?」張潤揚很想把楚娉婷的腦袋劈開來瞧瞧裡頭裝了什麼東西?
「自然是想出來的!潤揚,明個元宵節咱們出去逛逛吧。」楚娉婷伸手抓住張潤揚的手,讓他別動手動腳的,然後眨了眨水眸,莞爾一笑道。
「啟稟老爺,太太,沈老爺哭著在門口要見太太。」有小廝急匆匆的來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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