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婷,婉婷,別客氣,多吃點,那籃子裡還有呢。」丁氏勾唇淺笑,頗為熱絡的說道。
就這麼十幾粒楊梅?好意思叫他們多吃點?
不過不吃白不吃。
白娉婷可不會客氣,於是她跑去井邊打了一桶水,叫妹妹婉婷一起洗洗手。
「吃楊梅還這等講究?」丁氏覺得奇怪,一般人不都是直接拿手裡吃了嗎?
怎麼娉婷丫頭還要先用井水淨了手才去拿楊梅吃?
丁氏哪裡曉得白娉婷在現代當醫生一天要洗無數次手的習慣呢。
是的,白娉婷可是有潔癖的。
白婉婷跟著白娉婷相處久了,自然而然的也有了潔癖。
外祖母喬氏見到娉婷婉婷兩個丫頭長的都很漂亮,心想著這兩丫頭就憑著這般好的姿色將來給財主老爺當良妾都沒有問題啊。
白娉婷是不知道喬氏有這等想法,倘若她知道的話,一定會把喬氏給丟給老黑玩玩的。
「也不是講究,只是我的一種習慣罷了,舅母你喜歡了便好。」白娉婷淡淡一笑道。
「哦,哦,對了,三郎,你給我家皓蘭看看那字寫的怎麼樣?」丁氏就是想讓他們表哥表妹之間多多走動,也好將來有了青梅竹馬的情誼,兩家好說親。
但是沈平郎不喜歡這個舅母,也許是因為藍氏的緣故,反正他年幼時總是聽到藍氏有在暗地裡罵丁氏貪得無厭什麼的,總之話很難聽。
也許就這樣埋下了厭惡的種子,但是沈平郎自從人長大之後,就不會把喜厭之情放在臉上了,所以外人很難窺探一二。
沈平郎搖搖頭笑道,「我那字兒,私塾先生還說筆力不足呢,算了吧,皓蘭表妹還小,舅母別太著急,倘若真想讓皓蘭識字一些,倒是可以去鎮上上那女子閨學,學出來了也是極有涵養的。」
沈平郎這話,傻子都聽的出來是在拒絕丁氏了。
所以丁氏一聽沈平郎這話後,心中大罵沈平郎不識抬舉,好吧,你不要咱家閨女,咱還不捨得把閨女嫁給你這個窮書生呢!
但是丁氏也是慣做表面功夫的人,所以她此刻笑盈盈的說道。「是啊,咱們皓蘭這年紀嘛還小,不著急。今兒你們三要不是吃了晚飯再回去吧。」
吃了晚飯回去?現在楊梅季,等下指不定還得讓他們三人幫忙去採楊梅呢!
怎麼想怎麼不划算的。
白娉婷想要拒絕。
但是沈平郎顯然許久不見親娘,就答應丁氏了,說吃了晌午的飯再玩一會兒就走。
「舅母,我和妹妹先回去了。」白娉婷拒絕道。
「這麼早回去做什麼?」喬氏有點不高興了,怎麼才來就要走呢?
「回去曬麥子,曬了還要去打豬草。」白娉婷解釋道。
「是啊,外祖母,我和姐姐可忙著呢,要先回去了。」白婉婷覺得在外祖家無趣的很。
「這晌午的飯都不吃一頓就走,你們倆是不是想讓鄉鄰們取笑我這個舅母容不得你們吃頓午飯啊?」丁氏假意怒道,實則心裡巴不得他們趕緊一個個滾呢,還能省下不少糧食呢。
「是啊,留下來吃飯吧。」喬氏也催促道,其實她是擔心左鄰右舍瞧見了外甥女來一次連個午飯都沒有遲到,肯定會有人嚼舌根的。
「那好吧,我們吃了晌午的飯就回去。」白娉婷點點頭,心想此刻回去沈家村,怕是再吃上飯應該是晌午後的事情了。
回家了淘米做午飯可都是時間哪。
過了一會兒,去梨花地挑小青菜的藍蚌娘回來了。
「娘,小青菜挑好了。」藍蚌娘把一籃子小青菜混著泥土一下倒了出來。
「小青菜的根兒全是泥,你用剪刀剪掉了去洗洗。娉婷,婉婷,你倆一塊兒去幫你們小姨。」喬氏笑著囑咐道。
白娉婷白婉婷二人面面相覷,然後說道,「外祖母,我們還是別在這吃了,在這兒吃,我們要動手麻煩,還不如自個兒回家去吃呢。」
「我姐姐說的對,外祖母,我和姐姐還是回去吧。」白婉婷心想自己可是要和姐姐看齊,她不想自己不是來做藍家的奴隸的。
「煙娘,快點幫你妹妹一道去剪掉青菜根。」喬氏催促道。
「剪掉青菜根那是蚌娘的事兒,你咋叫我去?」藍煙娘憤怒的反問道。
「老娘吩咐女兒去幹活,你竟還這麼問?有天理沒?」喬氏被藍煙娘的反問弄的一臉怒火。
「娘,大姑子這是擺架子呢,你想啊,等咱們是三郎中了狀元,那大姑子可是尊貴的狀元爺的娘,這身份這地位,可是別人窮盡一生也得不到的。」丁氏面上則是在讚美藍氏的身份提高了一個檔次,其實是在嘲諷她不幹活愛擺架子。
藍氏可不是笨的,一下就聽懂了,頓時氣的她一口老血都要噴出來了。
「丁氏,這話說的還太早,幾年之間,若是有什麼變數呢?」藍氏含糊的說道,其實她吧也不敢打包票說沈平郎會高中狀元。
「娘,你看弟妹把楊梅挑回來了也沒有啥事,不如就讓她給蚌娘一道掰掉小青菜的根吧。」藍氏心想我不好過,你丁氏也別想好過。
「你——」丁氏想要拒絕,但是喬氏一想藍氏說的對,就衝著丁氏說道,「三個孩子可不是經常來的,你給下廚做幾道好吃的菜吧。加一個葷菜啊。」
「娘,我知道了。」丁氏拒絕不了,只好答應了。
再說丁氏也是有些懼怕喬氏的,只是此刻聽到她說加個大葷,這家裡哪裡有什麼葷菜啊?
「那你快去廚房忙乎吧。」喬氏說著又低頭去套竹筐上的繩子了。
「家裡沒有葷菜了。」丁氏沒好氣的說道。
「煎幾個荷包蛋吧,下午讓他們一道去山上和你採楊梅,這山上的楊梅多的賣不動了,聽說村裡來了一個老商人,專門來收楊梅的,就是價格太低。」喬氏見沈平郎在乖乖的聽自己說話,於是把家裡的處境說了一遍。
白娉婷心道,今年楊梅是大年,楊梅多了,自然價格賣不上去了。
不過如果把那麼多楊梅做成楊梅冰糕的話,她拿去各大酒樓銷售,或許能賺一大筆呢。
只是冰塊這事兒有點難,之前張潤揚在,這冰塊的事兒就解決了,可現在?
白娉婷想來想去就想到了風少恆家,他們家可是古蘇鎮第一首富,家裡肯定有冬天窖藏的冰塊的。
這麼一想後,白娉婷就想抓住楊梅這個商機了。
據白娉婷所知,這個時代的人也在夏天有吃酸梅湯的習慣,所以老商人此次來旺山村收楊梅,自然是為了做楊梅酸梅湯了。
「外祖母不要擔心,一定能全部採摘下來賣掉的!」沈平郎篤定的說道。
「你甭安慰我了!也不知道你舅父他們啥時採摘好?」喬氏歎了口氣,山上還有很多楊梅沒採摘,她心中總是著急的。
如今田地少,靠的都是果樹,果子賣的好,她們一家的日子才能好過。
「娘,大哥他們可是去了好一會兒了。」藍氏見兩個女兒坐張長條凳上,啥事情也不幹,她真是越看她們越不順眼。不過,這是在娘家,她也沒好意思多去訓斥兩個閨女。此刻她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喬氏說道。
「煙娘,你做好你的份內之事就好了!其他事兒甭管。」喬氏心中煩躁,越看藍氏越不順眼,沈土根也許真不來接了,她之前跟張媒婆去放了要讓藍氏改嫁的消息,希望能得到張媒婆早日答覆。
「娘——」藍氏瞪了喬氏一眼。
「在小輩面前,你當不當我是你的長輩?」喬氏覺得自己之前真是對藍氏太好了,每天只下跪一兩個時辰而已。
「你是我的娘,你當然是我的長輩!」藍氏敷衍道,心中卻把沈土根罵的要死。
好你個沈土根,真不來帶我回去了嗎?
「嗯,這還差不多。三郎,娉婷,婉婷,你們現在先吃吃楊梅吧,等你們舅母把午飯做好了,你們留下來一道吃飯。」喬氏見三個孩子都默不作聲,於是她擠出一絲笑容說道。
「好的。」沈平郎點點頭,然後坐在板凳上挨著喬氏說了一會兒話。
「表哥——表哥——」但見藍皓蘭從外頭帶著一束她採摘的梔子花走了進來。
叫的可真親暱!
白娉婷想起古代的表哥表妹是可以聯姻的,此刻藍皓蘭表示的親切,是為何意?莫非從小就喜歡沈平郎?
不不不,她是成年人的思想,可他們兩個年紀那麼小,不會有那婚配的思想吧?
「表妹。」沈平郎笑著從板凳上站了起來。
「表哥,你好久沒有來看我了。」藍皓蘭有點哀怨的說道。
「我功課繁忙。」沈平郎皺了皺眉,他這是委婉解釋了。
「那也不能不來瞧我啊?」藍皓蘭撒嬌的語氣說道,還特地拿了一張板凳坐在沈平郎身側。
這一幕瞧的藍氏氣的想上前去把兩人分開,可是她不能那麼做啊!
畢竟這是在娘家,可不是她藍氏做主說了算的。
「娉婷,婉婷過來幫個忙,讓我歇一歇。」本來白娉婷和白婉婷兩人在一旁說一些趣事,可突然被藍蚌娘喊了一聲,姐妹倆只得扭頭回去看看藍蚌娘。
白娉婷對這個藍蚌娘是沒有什麼好印象的,當初自己剛穿越來的時候,有一次藍蚌娘來沈家做客,把她三哥送給她的一隻泥猴給摔壞了,事後藍蚌娘還冤枉是白娉婷自己給摔壞了泥猴的,害的沈平郎三天沒有搭理白娉婷,而白娉婷當時剛附身沒多久,也沒敢和她吵架,她怕一下子自己的性子改變太大,引來家人的猜疑,以為她孤魂野鬼附身啥的,她害怕被架在火堆上燒,就一直沒敢報仇,今兒個倒是送來了給她白娉婷報仇的機會。
「我來就好了,婉婷妹妹坐那兒陪三哥,表姐他們聊聊吧。」白娉婷笑著已經走了過去。
白婉婷一看白娉婷給自己遞了個眼色,心知姐姐突然答應,這事兒一定蹊蹺。
但是她也沒有說,只是隨意敷衍著和藍皓蘭,沈平郎他們說話,但是目光時不時的看向白娉婷。
「娉婷丫頭,還剩下這些了,就是根部還有點兒泥土,你用剪刀剪掉就可以了。」藍蚌娘對她說道。
「是的,小姨。」白娉婷笑著點點頭。
「娉婷丫頭還是和從前一樣能幹呢。」喬氏見白娉婷和藍蚌娘在一起剪小青菜的根部,於是笑著說道。
「嗯。」藍氏顯得無精打采,她想這個女兒好似等於白生養了一次,瞧著她對自己的態度,簡直是比陌生人還不如啊。
白娉婷一邊用剪刀把小青菜的根須剪掉,一邊想著著怎麼讓藍蚌娘吃點兒啞巴虧。
對了,藍蚌娘嘴巴饞。
於是白娉婷故意和藍蚌娘提起了自己有帶一塊馬蹄糕,準備給表姐藍皓蘭吃,只是聲音很小,藍皓蘭正和沈平郎說的起勁呢,所以這會子這邊兩人的話,她也沒有注意到。
倘若她聽到了,還不馬上跟白娉婷要嗎?
「我還是你們的小姨呢,你咋不帶給我吃?」藍蚌娘不悅的瞪了白娉婷一眼。
「哎呀,我又不是故意的,誰知道你喜歡不喜歡吃啊。」白娉婷笑著說道。
「那你身上除了馬蹄糕,還有沒有帶旁的好吃的?」藍蚌娘艷羨的看了一眼藍皓蘭,然後她湊近了白娉婷問道。
藍蚌娘是白娉婷的外祖母喬氏最小的女兒,所以頗為得寵,雖然她穿的不好,可是也是要幹活的,但是喬氏從不捨得讓藍蚌娘干重活累活的。
在她們這種窮人家,藍蚌娘也算是嬌生慣養長大的。
有時候藍蚌娘和鄰居家吵嘴,喬氏非但不訓斥,還很護短呢,但是如果換做是藍煙娘的話,肯定又得下跪了,其實吧,喬氏還就是偏心眼的。
「沒有了。」白娉婷知道藍蚌娘想到她身上來摸有沒有帶馬蹄糕啦或者糖果什麼的?
白娉婷一想自己身上還帶著幾十文銀錢呢,萬不可讓她摸了去。
到時候想要要回來可就麻煩了。
白娉婷原本不過就是十歲的小蘿莉,雖然現在她和婉婷分家出來住一起吃的條件改善了,可她以前在沈家她吃得並不算好,身高比藍蚌娘高不了多少,被他這樣一摸說不得便要讓他將銅板給拽了去,這藍家小姨哭功一流,要是東西給她要去了,恐怕是要不回來的,給大家瞧見,她更不要想再裝自己懷裡,尤其外祖母貪財的很。
一想到這兒,白娉婷想也沒想就用力的推開了藍蚌娘。
藍蚌娘被她這樣一推,剛剛也沒有從她懷裡摸到什麼好東西,頓時眼珠烏溜溜的轉了轉,退了幾步,乾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伸手拍著大腿對藍氏告狀起來了,一邊說一邊哭哭啼啼的。
「姐姐,你閨女打我,我還是她小姨呢,她咋那麼凶悍,嗚嗚,娘,娉婷那死丫頭打我,你得給我出氣啊!嗷嗷嗷嗚嗚嗚嗚!」
誰也沒有料到藍蚌娘會越哭越大聲。
白娉婷心道你哭吧,讓淚水來的更猛烈些吧!
一看藍蚌娘哭的好不傷心,跟死了親爹娘似的。
頓時喬氏和藍氏瞧著有些心疼,連忙兩人丟下手中的活計,走了過來。
喬氏是只許自己打罵自己生的孩子!別人可不許!
如今最小的閨女卻被外甥女給欺負了,她臉色陰沉的看著白娉婷。
她平日是很慣藍蚌娘的,這會兒一見她哭,頓時心疼得連忙哄她不止。
「娉婷丫頭懷裡是揣了什麼寶貝東西,連摸也不好摸了?」喬氏一看自家小女兒被白娉婷給推倒,頓時臉色便有些不好看。
這些日子藍氏回娘家,沒少將自己家裡的事情說給她娘喬氏聽著。
藍氏說家裡的一堆破事,提到最多次的便是白娉婷那個死丫頭,她自己好幾次在白娉婷手下吃過虧,被白娉婷算計過。
喬氏現在對於這個一向便沒什麼好印象的外甥女感覺更不好了,尤其是看她竟然敢伸手推自己親生的小閨女,頓時臉色刷的一下就鐵青了下來。
「死丫頭,如今你長大了,膽子也大了起來,竟不顧輩分了?連你小姨也要欺負,你信不信老娘今兒打死你?」喬氏恨恨瞪了白娉婷一眼,柳眉倒豎,厲色的衝她罵道。
以往白娉婷可沒少吃藍蚌娘這個破小姨的苦頭,並被她告過不少黑狀而挨過藍氏很多打,前頭咱們也說了藍氏對藍蚌娘這個妹子是極好的。
白娉婷眼見到喬氏一來就袒護她肚子裡爬出來的親閨女,心中不由地氣惱。
好吧,你藍蚌娘做了初一,那就別怪我做十五!
白娉婷秀眉一蹙,頓時便露出痛色來:「娘,我……我好痛,小姨她打我,娘,你是不是也要幫我出一回氣?」
白娉婷一邊說一邊淚眼婆娑的演繹,拿出當年在學校文藝匯演那時的表演激情,把個柔弱女扮演的入木三分。
她火冒三丈的指責藍蚌娘說道,「娘,她還是我的小姨呢,竟然出手如此……如此狠毒……」
白娉婷理直氣壯的胡掰一通,渾身顫抖著,她一點兒也沒有心虛之意。
「姐姐,小姨怎麼可以打你?天啊,這是把我們當親戚嗎?外祖母!小姨好狠的心啊!嗚嗚!」白婉婷馬上默契的哭了出來,不一會兒白婉婷也滿臉淚痕。
沈平郎看著這一幕,頓時氣的要死!
「外祖母,小姨是你親生的,對不?我的娉婷妹妹是隔一代了,你就只想著護著小姨,不管事情的對與錯了,對吧?哼,真是令人寒心,你們家這頓飯菜,我怕吃下去,我會噁心的吐出來的!」
沈平郎鏗鏘有力的罵道,他是看多了幾次藍蚌娘欺負白娉婷,白婉婷的事兒了,因為之前都是白娉婷姐妹倆躲開的,他還無從發作,因為從輩分上講,他沈平郎可是要喊藍蚌娘為小姨的。
此刻終於讓沈平郎逮住了機會,這不,他痛斥了一番道。
「作為長輩欺負小輩!你這小姨當的還真很偉大呢!」
白娉婷看到藍氏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心想今兒看你咋護著你那好妹子。
藍蚌娘則被白娉婷反咬一口氣的咬牙切齒呢。
藍皓蘭見沈平郎都這麼說了,為了自己能在沈平郎面前留個好印象,她於是幫腔道,「小姑姑,你這就做的不對了,表妹她是客人,你怎麼好欺負表妹呢,哎。」
「藍皓蘭,你算個什麼東西!我的事兒,你少管!」藍蚌娘心中火大著呢,此刻見藍皓蘭這般說自己,頓時慍怒道。
「我……我不過是說句公道話罷了。」藍皓蘭被小姑姑藍蚌娘一瞪眼,臉色陡然一白。
畢竟藍蚌娘比藍皓蘭大上幾歲呢,這說話的嗓門兒又大,倒是把藍皓蘭給嚇哭了。
丁氏聽到自家女兒藍皓蘭的哭聲後,扔下手裡的鍋鏟飛快的從廚房跑了出來。
「皓蘭,怎麼回事兒?誰欺負了?快點兒告訴娘!」丁氏惱聲問道。
可丁氏咋一瞧,咦,咋的兩個外甥女也哭了?小姑子藍蚌娘也在哭?
「娘!是小姑姑罵我什麼東西!嗚嗚……」藍皓蘭說了出來後,又開始哭哭啼啼的。
「舅母,小姨也欺負我呢,嗚嗚!」白娉婷見丁氏瞄了一眼臉色陰沉的喬氏,她馬上再接再厲,給她鋪了台階,說道。
果然丁氏有了台階就下,伸手指著藍皓蘭罵道。「你怎麼當人小姨的?娉婷丫頭難得來一回,你竟是這般欺負她,瞧瞧娉婷丫頭的小臉兒都給哭花了呢!現如今,你欺負了你侄女不算,還要欺負你外甥女!你這樣的姑娘,若是傳出了啥惡毒的名聲,我看你還嫁不嫁的出去!」
坐在地上的藍蚌娘頓時愣了一下,沒料到白娉婷會聯合妹妹白婉婷,還使計讓嫂子丁氏幫忙,一道這樣污蔑自己,她平日壞心思有點兒,當然也沒少這樣誣陷過別人,可被人這樣陷害還真是頭一回,驟然吃了一驚,半晌竟然沒有說得出話來。
藍氏的面子上有些掛不住!
因為沈平郎說的話很難聽。
藍氏頓時有些尷尬無比,這還是白娉婷頭一回理直氣壯告小姨藍蚌娘的狀,以往她是吃了她小姨不少虧,可她都不敢聲張的。
也不知今天白娉婷到底想幹啥?
竟然聯合婉婷,還鼓動丁氏說出這樣的話。
喬氏鐵青著一張老臉走到白娉婷面前,想罵人卻罵不出來,因為藍家這邊鬧的動靜太大,已經有不少鄰居路過在門口站著看熱鬧了。
喬氏覺得自己今天特別丟臉,她想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好了,大家一家人,有啥好吵的,消停會兒吧!」喬氏訓斥道。
「娘,我被小姨打了,你竟然什麼話也不說,哎,算了,反正你已經不是我的娘了!我說這些也沒有啥意思了!我外祖母,這午飯我也不想吃了,我馬上帶著婉婷回去了!」白娉婷拿出手絹抹了抹眼淚,說道。
藍氏跟白娉婷的母女關係如今比陌生人還不如!
可藍氏忽然被白娉婷這樣一說,頓時如同被架在油鍋裡炸一樣的煎熬痛苦,但是更多的是憤怒。
因為藍家這邊的左鄰右舍還不知道娉婷姐妹倆被趕出家門分家改姓的事兒!她覺得這事兒被白娉婷給說出來,她覺得特別沒面子。
「你這個不要臉的死丫頭,那是你小姨啊,又不是敵人,她平時性子溫和,哪裡如你說的這般狠毒,興許是她不小心碰到你,再說了,既然說到長輩和小輩的,你當小輩的怎麼不尊敬一下你的小姨呢?你也真是的!居然下這麼重的手推他?你信不信我今兒打了你,回頭你爹也不敢說我半句?」
沈平郎沒有想到他娘藍氏竟然是這麼幫至親的妹子,卻不幫從她肚皮裡爬出來的閨女!
頓時,沈平郎失望!
不,沈平郎對藍氏極度失望!他心中火辣辣的燒疼著!
這是一個什麼樣的母親?
自己親生的孩子可以不顧!
卻去袒護和她一奶同胞的妹子!
白娉婷剛剛說那句話本來就是為了讓藍氏難堪罷了!
她自然沒有想過要那藍氏真正幫自己撐腰去罵藍蚌娘,當她聽到藍氏如此顛倒是非曲直的話兒,她冷笑了一聲也不以為意:「娘也要回得去再說,小姨打我該不該我推開她,至於爹嗎?我可是聽說祖母她想要幫我們換個娘了!」
白娉婷這最後一句純粹是猜的!但是居然還真被她給料準了!
戴氏還就是有這個換一個媳婦的想法呢!
白娉婷一句冷嘲熱諷的話兒才讓藍氏想起自己如今還在娘家,沈土根沒親自來接她,她自個兒主動回去了怕遭恥笑!
她此刻被白娉婷這樣一說,頓時便惱羞成怒,可也真不敢上前為這事兒打她。
一來沈平郎在面前,他和這個死丫頭關係好著呢!
而且丁氏也在面前,丁氏最樂意看到她丟臉!
基於以上兩點,藍氏不能出手去打白娉婷。
這回沈土根發狠了,都這麼長時間了,他不主動來接她回去,她心裡犯起怵來,否則若是換了平時家裡頭,她恐怕早一個耳光甩向白娉婷了。
藍蚌娘坐在地上任喬氏拉了半天也不起來,卻見自己破天荒沒動手被白娉婷推了一下不說,她倒霉的還被丁氏狠狠的一頓奚落,她頓時勃然大怒,乾脆一把抓起地上的石頭爛泥就朝白娉婷的方向狠狠的砸了過來,嘴裡罵道:「你這小娼婦,敢推我,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藍蚌娘還未及笄,但是小娼婦這樣的罵人的話,自然是從鄰居啦家人啊那邊聽來的,此刻她用來罵白娉婷了。
這會兒一罵出來,白娉婷氣的全身瑟瑟發抖,衝著藍蚌娘吼道:「小娼婦?你罵誰呢?行啊,看誰打死誰?」
藍蚌娘見白娉婷閃躲的快,她見那些石頭爛泥不管用,於是惡向膽邊生,拿起剛才剪小青菜的剪刀對準了白娉婷的心臟部位刺去。
白婉婷本來還擔心呢,後來一想自己不必擔心,因為姐姐的輕功極好。
白娉婷一想這可不行,自己若是被刺,小命可就交代在旺山村了,要死的話,還是別人去死吧!
誰會料到,生死攸關之時,沈平郎突然奔了過來,使出吃奶的力氣,奮力奪過了藍蚌娘手裡拿著的剪刀。只是剪刀的尖銳面刺到了沈平郎的掌心部位,頓時那鮮血汨汨的從沈平郎的掌心流了出來。
「平郎——」藍氏看的雙眸瞠大,一張臉嚇得煞白。
「三哥——三哥——」白娉婷沒有想到沈平郎會在危急時刻出手救自己。
「三哥,你不會有事的,姐姐懂醫術的!」白婉婷淚眼紛飛的說道。
「三郎?」喬氏被沈平郎手掌上那麼多血嚇得暈厥了。
「娘——」藍蚌娘適才發現自己真的闖禍了。
「表哥——」藍皓蘭嗚嗚的哭了起來,她心想表哥這是要死了嗎?咋流那麼多鮮血?
沈平郎許是失血過多,竟然暈了過去。
頓時一屋子的人一道哭出聲來,就連看熱鬧的鄰居也湊過來瞧瞧,那些和藍家關係好的鄰居們,也有人抹淚哭沈平郎英年早逝。
「怎麼辦?怎麼辦?這是要出人命了啊!我說小姑子啊,你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嗎?平郎這孩子和你無冤無仇的!你咋的下的了手,嗚嗚!我的好外甥啊!你好慘啊!」丁氏指責了藍蚌娘幾句後,她見大家都在哭,於是她也馬上趕上大部隊,哇哇的哭了起來。
「我三哥還沒死呢!你們都哭個屁!」白娉婷氣死了,這一個個搞的像哭喪似的。「都不許哭!」就一點小傷而已,但是沈平郎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平郎,平郎……我的兒子啊!」藍氏哭的更厲害了,於是她憤怒之下,就奔到藍蚌娘的跟前,伸手對著藍蚌娘的臉頰連著甩了七八個耳光。
「娘——娘——姐姐她發瘋——她打我了!」藍蚌娘沒有想到一向疼愛自己的姐姐竟然會真的出手打自己。
「我打你還是輕的呢!若是我的平郎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就等著進大牢吧!」藍氏凶狠的眼神盯著藍蚌娘說道,就是因為藍蚌娘是她嫡親的妹子,她才只是打了她幾個耳光罷了。
但是白娉婷可不這樣辦。
「藍蚌娘,剛才舅母說的對,你一定會一輩子嫁不出去,你當定了老姑娘!」白娉婷覺得精神折磨比任何一種折磨都來的難受。
「你胡說,你胡說!我長的這麼漂亮,怎麼會嫁不出去呢!」藍蚌娘不相信,她捂著臉瘋狂的亂喊著。
「不信你問舅母!還有,外頭這麼多人見著呢?哪裡敢有人不要命的娶一個要拿剪刀剪外甥手的娘子!」白娉婷覺得古代的輿論還是可以利用一下的。
正所謂謠言猛於虎,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對啊,娉婷丫頭說的對,看來咱家是要養個老姑娘了!」丁氏本來就看藍蚌娘不順眼,此刻自然是接著白娉婷的話頭繼續往下說了。
「婉婷,我們馬上攙著三哥回去醫治他的傷勢,如果不及時救治,我怕三哥這隻手可就廢了,那他的狀元夢可就破碎了!」白娉婷看著藍氏冷笑道。
藍氏本來是想阻止白娉婷帶走沈平郎的,可這會子,她只能讓白娉婷把沈平郎給帶走,因為白娉婷懂醫術。
「四丫頭,你——你一定能救平郎嗎?」藍氏忽然走到白娉婷跟前,再問了一遍。
「嗯。」白娉婷嗯了一聲,一臉疏離的模樣。
「四丫頭,對不起,求求你一定要治好他的手!」藍氏淚如雨下的哀求道。
白娉婷愣了一下,藍氏竟然為了三哥那受傷的手,第一次對自己道歉?
「你不說,我也會治好他的手的,只是罪魁禍首,還要勞駕你去處置一下。不過,你——你好像很難做到!婉婷,咱們快點兒離開這兒!」白娉婷不介意她們姐妹相殘,反正對於白娉婷來說,惡人自有惡人磨。
「姐姐,快點走吧,驢車在那兒等著呢!」白婉婷催促道。
「好的。」白娉婷懶得和藍氏說了,直接和白婉婷一道攙扶著沈平郎坐上了驢車。
「姐姐,三哥不會有事吧?」白婉婷擔心的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有我在,三哥他不會有事的!」白娉婷皺了皺眉,三哥為什麼這麼做?假裝的還真像!
「水……」沈平郎哼哼唧唧的說道。
白娉婷只好讓蓮仙設法把白婉婷弄暈。
沈平郎被白娉婷掐了臉後,主動醒來!
他發現自己在一處簡陋的驢車裡,只是沒人趕車,這驢車給停在了半道上。
「娉婷妹妹,你皺眉?可是在生我的氣?」沈平郎笑著問道。
「我生氣,你咋不遞眼色給我,你的手真要被剪刀戳了咋辦!」白娉婷沒好氣的虎著小臉瞪了他一眼。「居然還要我陪你演戲!」
「我……我有把握的!」沈平郎弱弱的說道。
「幸好我機靈!對了,你那一手的血咋來的?」白娉婷覺得他明明是小傷,咋還弄的鮮血直流呢?
「只是剪刀的尖尖觸到了一點兒,我手裡頭正好捏了一把楊梅,捏的多了流了汁出來,人家慌亂之下一看可不就血多了嗎?反正外祖母家,我是再也不會去了,娘愛住多久就住多久吧!」沈平郎這次是徹底寒心了。
「可是剛才她為了你那一點傷,她還第一次跟我道歉了,三哥,你在她的心中到底是不同的!」白娉婷感歎藍氏的偏心眼。
「我出了一出苦肉計就是為了怕等下來難收場,才要你和婉婷帶著受傷的我回去醫治然後離開的!」沈平郎扶額歎息道。
「想去外祖家的是你,突然想回來的人也是你,我倒是有點看不懂你了!」白娉婷打量的目光看著沈平郎。
「我只是想證明一件事情。」沈平郎淡淡道。
「你想證明什麼?」白娉婷問道。
「我本來想證明娘又悔過之心,若是有,我就把她帶回家,可是她仍舊——罷了,以後不要提她了,隨便她和爹怎麼辦吧!」沈平郎無精打采道。
「對了,娉婷妹妹,你說祖母想要幫我們換一個娘,這個消息是真的還是假的?」他似想起什麼似的問道。
「我瞎掰的。但是也不排除這種可能性,你也知道的,咱們祖母和娘一直是不對盤的!」白娉婷淡淡道。
「我聽說那日祖母和娘吵架的時候,祖母曾經想讓爹休了娘呢!」沈平郎說道。
「三哥,別在我面前提這兩人的破事了!」白娉婷不想聽。
「好的,那你幫我包紮一下,我到驢子旁邊去趕車吧。」沈平郎伸手把自己的手遞給白娉婷。
「就一點小傷,用不著包紮的!」白娉婷垂眸看了一下他的手那裡的傷,已經結疤了。
「三哥,你是不是在幫我向小姨報仇?」白娉婷想了一會兒問道。
「你做什麼那麼聰明?」沈平郎點點頭。
「因為你故意讓鄰居們認為小姨拿著剪刀刺外甥,風言風語一旦傳出去,那麼這樣的女子一輩子也嫁不出去了!」白娉婷不由地的重新審視了一下沈平郎,心道,這個三哥,比她想像之中精明多了,她此刻心中有一種強烈的猜測,這個三哥的性格和藍氏沈土根都不像呢,會不會是抱養的?
不過不太可能啊!按照藍氏那個貪財的樣兒,肯定不會幫人養孩子的!
而且沈平郎的長相完全承襲了藍氏的好相貌。
「一輩子嫁不出去還便宜了她!」沈平郎忽而神秘莫測的一笑,好像有話想和她說,卻什麼也沒有說。
接著沈平郎去趕驢車了,白娉婷閉目養神。
到了沈家村村尾,白娉婷才把白婉婷喊醒。
「三哥?三哥呢?」白婉婷一醒來就喊三哥呢?
沈平郎從驢車上跳了下來,伸手遞給白婉婷。
「婉婷妹妹,你三哥我沒事兒,你姐姐的醫術厲害著呢。」沈平郎衝著白婉婷笑道。
白婉婷馬上搭著沈平郎的手跳了下來。
白娉婷則是自己飛了下來,到底輕功是有用的。
「三哥沒事兒就好,也不知道小姨現在怎樣了?」白婉婷猜測著藍蚌娘在她們走後,究竟咋了?
「應該被打的慘兮兮的吧!」白娉婷懶洋洋的一笑,伸手遞給老黑一根早上熬熟的大棒骨,說道。
「我想依照娘的手段,小姨至少會斷——」沈平郎說了一半,沒有繼續往下說,但是白娉婷姐妹倆大略猜的到是啥情形。
「娘……娘……娘……你醒醒啊!」藍蚌娘在沈平郎和娉婷姐妹倆離開後,就去搖晃她娘喬氏的胳膊。
「推啥子推?我醒了!蚌娘,你這個死丫頭!你——你這是造的什麼孽啊!三郎——三郎人呢?」喬氏一醒來瞧見藍氏盯著自己看的惡毒的冰冷眼神,頓時心中犯怵了,但是只一會兒,她馬上鎮定的轉而去罵藍蚌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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