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痢疾是能治好的嗎?不要異想天開了!」戴氏搖搖頭,一臉堅決。
「虎郎,你說砸鍋賣鐵就砸鍋賣鐵嗎?咱們家的情況,你又不是不清楚!咱們這種人家的孩子無病無災便是天大的造化了,你咋不懂呢?」藍氏歎了口氣,斥道。
「娘……可是……」沈虎郎還想說什麼,卻被顧氏一個厲色的眼神給阻止了。
「土根,你也不要存著去請郎中的思想了,咱們家雖然可以湊錢去救四丫頭和五丫頭,可是你想一想,這姐妹倆得了痢疾的事兒一旦傳揚出去,遠的不說,單說咱們平郎的婚事,往後誰還願意嫁給他?家裡有人得過痢疾,人家怕還來不及呢,有誰敢上門來說親?你別忘記你還有小石頭,總有一日,小石頭成年了,得說親吧?嗯?」戴氏捏了捏額頭上帶著的黑色繡彩色蝙蝠的抹額,意味深長的說道。
「娘,即使你說的對,那我們也不能把四丫頭,五丫頭當成貓狗一樣關起來,自生自滅吧?」沈土根不捨得啊。
「土根,你瞧虎郎都已經答應了這事兒,你還和為娘擰著做什麼?我又不是餓死她們,我只是說把她們關起來,不能讓村裡人曉得咱們家兩丫頭得了痢疾,知道不?」戴氏狠狠的瞪了一眼沈土根。
沈土根不答應,想轉身跨出門檻去請郎中,卻聽見戴氏撲通一聲下跪在地。
「土根我兒,娘也是沒有辦法,這兩孩子得的不是普通的疾病,那是痢疾,痢疾啊!你咋不明白娘的心呢,娘為了這個家求你了,也求你們了!」戴氏一把年紀了,說了幾句,就開始喘了起來。
「娘……」沈土根見戴氏跪自己,立馬把她攙扶著起來。
「你答應了嗎?」戴氏還在逼他。
「我……我答應了。」孝道當前,他唯有忍痛答應。
沈虎郎見爹都答應了,心中頓覺悲憤,但是不好對著長輩發火,於是回去自己屋後,他就衝著顧氏發火了。
顧氏沒有想到兩個小姑子被關,連累自己挨罵,心中惱火,於是她對沈虎郎說道,「又不是我給關的,你有本事找祖母和你娘去!」
「還不就是你在一旁煽風點火,什麼綠草村的某戶人家老娘得了痢疾,傳染給全家,全家都死,你能不能消停會兒,她們是你的小姑子啊,你怎麼可以胡編亂造,挑撥離間,你真的很過分,你知道嗎?」沈虎郎礙於顧氏為自己生了孩子,平日裡夫妻感情還算好,這會子他伸出拳頭,想揍她,卻看見她淚水漣漣的臉頰,他卻下不了手。
「我過分,我怎麼過分了?我不就是說了實話嗎?難道說實話也不可以?沈虎郎,這麼些年來,我對你掏心挖肺的好著,你就是這麼對待我的?你倒是打啊,打我啊!」顧氏吃準了沈虎郎不敢打自己,於是她火大的吼他。
「你這個沒用的男人,人家小夫妻一成親就分家了,你瞧咱們家,兄弟兩個都成親了,居然還一起過,我說你到底有沒有那魄力?沒有那魄力,你就甭對著我發脾氣!」
沒用的男人這話兒徹底把沈虎郎給惹毛了!他還真的一巴掌打在了顧氏的臉上,顧氏那臉兒好了沒多久啊,這下子臉上立馬現了一個巴掌印啊,疼的顧氏哇哇大哭。
「你打我!你怎麼可以打我……嗚嗚……剛成親那會兒,你還對我允諾說你會待我好一輩子的,可是現在,沈虎郎,你騙了我,你騙了我!」顧氏抬手捂著被打巴掌的臉,咬牙切齒的說道。
「是你自己太過分,哪裡有做大嫂的這般薄待小姑子的,更何況還是胡亂說痢疾,這郎中都沒來得及請,你說你有沒有錯。一開始不是你和我娘他們說的嗎,說咱們五妹得了痢疾,那話能亂說嗎?」沈虎郎心中不痛快,再次一揚手打上了她的另外一邊臉,於是使得顧氏兩邊的臉都腫了。
「嗚嗚……你又打我……我和你拼了……」顧氏再也忍不住了,伸手就想去打他。
只是顧氏哪裡是自己男人的對手,沒兩下,顧氏就又挨揍了。
「你再哭?深更半夜的不睡覺,哭什麼哭,你給我睡覺!」沈虎郎朝著哭泣的顧氏吼道。
顧氏一開始窸窸窣窣的準備脫衣服睡覺,可是雙頰的紅腫讓她心中起了一個惡毒的念頭。
她遭這個罪過都是沈娉婷姐妹倆的錯,如果不是她們,她哪裡會被沈虎郎如此對待,此仇不報,她難消心頭之恨。
*
「相公,什麼味兒好難聞,是不是什麼東西燒焦了?」周氏迷迷糊糊的伸手推了推睡在身邊的沈安郎。
「你去看看。」沈安郎正酣睡呢。
周氏被男人一吩咐,只得起床披衣爬到窗口去看,這一看不得了,「相公,相公,相公,不好了,柴房著火了。」
「你說哪裡著火?」沈安郎一聽著火,馬上赤著上半身披了一件外衫問周氏。
「遭了,兩個小姑子都還在柴房裡呢!我們快過去看看,你去提水。」周氏大驚,心中不敢去想,難道是祖母的注意,想要燒死她們嗎?
沈安郎一驚,猛地跑到門口,赫然看見柴房那個方向此刻竟火光一片,火勢看起來不小,那紅彤彤一大團的火光。他頭皮瞬間一麻。
什麼也顧不得了,拔腿便往柴房飛奔而去。
周氏還想著去井口吊水,然後大聲喊道,「柴房失火了,柴房失火了!」
這幾天來沒下雨,天比較乾燥,今夜又有風。
火借風勢,此刻早吞沒了整座柴房,邊火甚至已已經燃著了近旁的菜園子。
火舌捲著燃燒的茅草和竹枝四處飄舞,火星子發出辟里啪啦的爆裂之聲。
隔了三丈餘步遠,都能感覺到熊熊火勢烤灼著皮膚的那種灼熱。
周氏一喊,把全家都喊醒了,藍氏哭喊著,沈平郎想要衝進柴房去救兩個妹妹,被藍氏給死命的抱住了。
沈平郎的一雙眼被火光染透,顯鐵紅色。
他奮力掙扎的推開抱住自己的藍氏,不顧一切的繼續往柴房那門的方向沖,靠近之時,火星迅速濺燃了他的頭髮,他絲毫不覺,唯一的念頭就是一定要衝進去,把還在裡邊的兩個妹妹給設法搶救出來。
「你給我出來。裡邊太危險了!平郎,你給我出來!」藍氏是把沈平郎當命根子來疼的,興許是她的母愛天性作祟,她一躍上前,去扯住了沈平郎。
她只知道沈平郎是整個沈家的希望,誰都可以有事,但是沈平郎絕對不可以有事。
「平郎!平郎,不要!啊!」頓時一根木樑從上面嘎吱一聲掉了下來,似要砸在了沈平郎的身上,藍氏迅速的把沈平郎推開,她自己腳下卻收不住勢,撲跌在了地上,那截帶火的木樑不偏不倚,正砸中了她的後背。
火苗迅速透過薄衫燃到了她的皮膚,藍氏疼的哇哇慘叫,被這一幕震驚的家人頓時回過了神,慌忙用鐵鍬挑開了木樑,將地上的藍氏和沈平郎雙雙的搶了出去。
沈安郎囑咐周氏把藍氏攙扶去屋子裡休息。
沈平郎已經跟著兩個兄長在沈土根的指揮下,不停的從近旁的池塘裡挑水過來潑滅火。
戴氏也在顧氏的攙扶下急匆匆的趕來,在看見沖天的火光後,她一屁股坐了下來,哇哇大哭,拍著大腿哭喊著,「我的兩孫女啊,苦命的孩子呀,你們怎麼就想不開呢……嗚嗚……」
好吧,老糊塗戴氏還以為兩丫頭自己點火燒自己呢!
顧氏心中冷笑,一把火能一次解決兩個眼中釘,自己真是聰明。
忽然沈石頭撒著歡的走了過來,笑的特別開心,「娘,這紅光好大好漂亮。」
「你給我閉嘴!」沈虎郎聽了兒子沈石頭的話,頓時臉色鐵青,訓斥道。
「兒子說幾句怎麼了,你吵他做什麼?」顧氏見兒子被沈虎郎罵的眼圈都紅了,好像要哭的樣子,她頓時不捨得了,忙把沈石頭抱在了自己的懷裡。
「好了,你們倆都別吵了,一起潑水救人,四丫頭。五丫頭,娉婷。婉婷,你們說句話啊,你們在哪兒?」沈土根的嗓子都喊啞了。
周氏把藍氏送回房後,再次匆匆忙忙跑來幫忙打水救火了。
就連左鄰右舍,村民們也瞧見了那火光,都拿著水盆水桶來幫忙了。
此刻沈娉婷帶著被火熏的昏迷的沈婉婷躲在隨身空間裡避禍呢。
「主人,你的家人在喊你,你要不要出去?」蓮仙問沈娉婷。
「現在不是出去的時候,等他們撲滅了火再說吧。」沈娉婷喝了一口空間靈泉,頓時覺得清冽甘甜,心中鬱結的怨氣頓時一掃而光。
「對了,我妹妹這樣昏迷不會有事吧?」沈娉婷不放心道。
「你就安心吧,她不會有事的,只是讓她陷入沉睡狀態,你帶她進來一次隨身空間也好,往後讓她吃了隨身空間裡的生長的靈藥後,她會慢慢變聰明的。」蓮仙篤定的說道。
「蓮仙,謝謝你的幫助。」沈娉婷朝她感謝道。
「主人,你不必感謝我。你現在可以帶你妹妹出去了,他們已經撲滅了火。」蓮仙催促道。
「嗯。」沈娉婷於是帶著沈婉婷出去了隨身空間,在蓮仙的幫助下,兩人都趴在地上,彷彿奄奄一息的樣子。
「爹,謝天謝地,四妹和五妹都還活著。」沈虎郎流下了激動的淚水,話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太好了,我的兩個妹妹都還活著,娘子,謝謝你那麼靈的鼻子,不然我們不一定來得及趕到柴房這兒滅火。」沈安郎伸出一雙猿臂擁住了周氏,眼神裡充滿了感激。
「相公,妹妹們都還活著,太好了。」周氏抬手抹眼淚。她想她雖然討厭兩小姑子,可她並不希望她們去死。
沈平郎直接不顧男女大妨,想要去抱沈婉婷。
卻被沈娉婷推開了。
「四妹,你為何想不開,要把自己和五妹給**呢?」沈平郎心疼的說道。
「是啊,四丫頭,你怎麼可以自己放火燒自己和五丫頭呢?」沈土根也以為她們想自己燒死自己。
「爹,三哥,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你們知道嗎?這一場火是人為的!是她,是顧芙蓉要放火燒死我們姐妹倆啊!如果不是我想到柴房裡有一口水缸,裡面只有一點水,我把我和五妹的衣服都打濕了,才避過了這場禍事!」沈娉婷娓娓道來。
「爹,三弟,四妹這是血口噴人!」顧氏臉色大變,她不曾想到兩人這般命大。
「顧氏溫婉賢良,如何做下這等蛇蠍心腸之事!四丫頭,你不要胡說八道,否則休怪祖母不顧祖孫之情。」戴氏見顧氏被冤枉,而且還是在那麼多人面前,她臉色倏然鐵青,立即拔高了語調,訓斥道。
「爹,大哥,二哥,三哥,我說的是真的!」沈娉婷說道。
「你這個不孝女,自己愛帶著妹妹貪玩,去了柴房玩過家家,這會子居然誣陷你大嫂縱火,真是太過分了!往後你們倆也不要姓沈了,從此滾出沈家,滾的遠遠的!」戴氏火冒三丈的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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