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針,桑平皺了眉,王爺與王妃緊握的手,流下一串血。
室外,東方風閉著眼睛,安靜地坐在椅子上,聽著裡面嘶啞的哭聲與尖銳的痛呼聲。
突然,來了一個人,帶著慌亂的風,東方風輕輕睜開眼睛,玉麟公主紅著眼睛,傻傻地站在廳中。
裡面又是一聲尖叫,她的淚落了下來。
她不顧一切地衝進去,卻被桑平一把抱住,拉了出來,「別胡鬧,你不能進去打擾!」
「可是,可是年嫂子……」玉麟泣不成聲,「都怪我!」
「不怪你!」桑平拭去她的淚,「你安安靜靜地等在外面就是對你年嫂子最好的幫助,知道嗎?」
玉麟流著淚點點頭。
在她眼淚流乾了之際,裡面的行針也結束了。
所有人進去看望時,初曉已經昏了過去,只是蒼白著臉,滿臉滿頭的冷汗,明則睿正拿了溫毛巾,給她細心地擦拭著。
「睿哥哥,嫂子怎麼樣了?」玉麟壓著嗓子,生怕吵醒了她。
明則睿抬頭,見她眼睛通紅,顯然是哭過,摸了摸她的頭,「她沒事,累了現在睡了!天色不早了,你也去睡吧!」
「我不,我要守著……」
不待她說完,桑平拉住她,「讓娘娘好好休息,等明天你醒來再來看她,陪她說笑說笑。」
玉麟止了哭,點點頭。
桑平喚來她的丫鬟,將她送了回去。
那抹倩影消失,屋內一片沉默,人人臉上肅穆,那大夫滿頭大汗,「王爺,側妃娘娘的毒,比在下預料得要厲害得多!就算這樣行針,時日也只剩下七日了!」
「你說什麼?」明則睿站起來,眸光巨寒,「就算這樣維持,也只剩七日?」可文豪要趕過來,還需八日功夫。
「沒有其他辦法了嗎?」百里淵較為冷靜一些,只拍了拍大夫的肩膀示意他冷靜下來,仔細想想。
「這套行針術,是我年輕的時候一位奇人相授,已是我的看家本領了!」那大夫無奈地歎了口氣,搖搖頭,只恨自己能力有限不能起死回生。
一步逼近,明則睿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將他甩開,「真是廢物!」
他轉身,衝門外吼道,「給我加派人手,找出鬼醫。另,聯繫上文豪,將初曉的情況一一告知!」
百里淵見大夫跌倒在地,手已擦破了皮,連連過去扶起,「還請先生將初曉的情況寫明清楚,托睿王的人送去給文豪,沒準他能有新奇的法子來治!」
那大夫依言出去,桑平立刻取來紙筆,伺候他寫書信,又親自交由心腹用最好的飛鷹將信送了出去。
桑平剛要轉身,有一下屬急匆匆地過來,呈遞上來一個竹筒,桑平不敢妄自打開,趕忙進去交由明則睿。
明則睿接過一看,微皺了眉毛,打開一看,上面寫著「明則睿親啟」,他連忙打開,卻是文豪的一封書信。
上面寫了一些維持初曉生命的法子,和一套行針術,明則睿連忙拉過那大夫,「看看,這行針術,可是你的那個?」
那大夫接過,如獲至寶,「這,若是能用此行針術,可將娘娘的時日延長三天!」
明則睿也掩不住臉上的喜色,能延長三天,就代表了她還有更大的希望,這是天大的好事,他無意識地與百里淵對望一眼,兩人竟同時笑了。
「可是……」那大夫有些猶豫,「這套針法,將比原來那套疼得更加厲害,只怕娘娘的身子太單薄受不住!」
望了床榻上那單薄的身子一眼,明則睿突然歎道:「真想代她受此罪過!」
屋中,一片寂靜,所有人都有些怔,均望著那男子無意識吐露出的心聲,他卻早已又拿了毛巾,輕輕為床榻上的初曉擦拭著冷汗,一下一下的小心翼翼,似乎那是絕世珍寶,一碰即碎。
「王爺……」
那大夫突然跪下。
明則睿抬了眉,「有何事,直說!」
那大夫猶豫。
明則睿歎了口氣,誠摯道:「剛才是本王太著急了,才會對先生無禮,還求先生不要計較,若是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百里淵眸色一閃,陷入沉思,這樣高傲一個人,竟願意為了一女子,如此低聲下氣。
他淡淡地看向一進屋一直沒有說話的年紀稍長的中年男子,他精光斂盡,沉默不語,卻也為明則睿剛才的行為詫異了。
「王爺,這位公子的書信上,寫了一個可以將這孔雀膽毒轉移到另一個人身上的法子,可是,信上說,他從未解過孔雀膽毒,當真沒有把握,很可能會……」
那大夫身子已抖了,因為明則睿身上的煞氣。
「怎麼樣轉?轉的過程中,她可會痛?」沉吟許久,他如此問道。
「是用蠱,這書信上面,寫得很清楚,只要按照這個法子行蠱術,一切可成!至於疼痛,那公子說,受毒者會極痛!」
大夫有些於心不忍,這上面分明寫得很清楚,每至雨天,那受毒者會受萬蟻蝕骨之痛!
「那便好,只要她沒事!」明則睿鬆了口氣,站起身來,道:「就讓本王當這受毒者吧!」一句話,他說得很輕,彷彿無關痛癢,又彷彿一切都理所應當。
「王爺,萬萬不可!」易黨第一個跪下,他掃了百里淵一眼,只隱忍道:「王爺,事關重大,如今非常時期,你萬萬不能有事!」
多少人在對您虎視眈眈,若是您一旦有些變故,會有很多人落井下石,恨不得殺之而後快!那時候,不僅是您,還有手下的一干人等,無人能活!
易黨瞪著眼,恨不得將這滿腔的話用眼神相告,可王爺卻是淡淡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示意一切他都懂,可是心意未改!
「師父,你快勸勸王爺啊!這孔雀膽的毒不是開玩笑的,很有可能就此喪了命,不能感情用事啊!」易黨急得滿臉通紅,卻無計可施。
東方風聽了,只是淡淡笑了一下,將他拉起來,「王爺心裡有數!」
「師父,你昨天不是才說了嗎?王爺現在陷入情網,做事情多少有些首尾不顧,你……」易黨直言直語,桑平一眼瞪過去,又猛拉他一把,他才住了口。
「王爺恕罪,徒兒無禮了!」東方風拱手請罪。
易黨這是以下犯上,按律當斬!
「罷了!先生所言甚是,所有以後的事情,還請先生多多指教了,也要勞累了先生了!」明則睿連忙過去扶起東方風。
東方風順著他的手直起身來,卻抓住了他的手不放,一手扣住了他的脈門,明則睿一動也不動,精光畢現的眸鎖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