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小環也默默看著鬼厲離去的方向,怔怔出神。
「喂,小姑娘!」突然一聲大喝,在她旁邊響起。
小環與正在收拾的週一仙都吃了一驚,轉眼一看,卻是個相貌奇異,臉型如狗的道人站在面前,道:「小姑娘,看你很會算命的樣子,也替你家野狗道爺算個命吧。」
這野狗道人自煉血堂覆滅之後,聽從了碧瑤的勸說,最終還是降了鬼王宗,鬼王看在他是煉血堂最後一代宗主的份上(年老大最後傳的位),或許是出於某些顧及與考慮(畢竟煉血堂與普通的小門小派不同,黑心老人的名頭三歲小孩都知道,在這方面倒與青雲門有些相似),倒也沒為難他,今日相傳有異寶出世,便派他隨碧瑤一道出發,不想還沒進入死澤,就出了這種事。
小環看了他一眼,道:「哦,客官想算什麼,看相或是測字?」
野狗一怔,隨即對小環道:「我不識字,你就給我看看面相。」
小環微微一笑,道:「客官,你想問什麼?」
野狗怔了一下,皺眉想了想,道:「我、我身負重擔,你看看我將來會不會做出一番大功業來?」
小環凝視他的臉型半晌,最後無奈的放棄道:「你面容奇特,萬中無一,卻非能成大功立大業的異相。你額頭三紋早深,卻將功德紋擠到一旁,且功德紋從中斷絕,後續無力,」她微微笑道:「若無貴人相助,你這一生便難有成就。」
這一番話小環說的輕輕鬆鬆,野狗道人卻聽的面如土色,面色難看之極,偏偏這時週一仙湊了上來,呵呵伸手笑道:「客官,多謝十兩銀子!」
野狗道人狗眼一瞪,大怒道:「呸,這個女人胡說八道,你家野狗道爺向來福大命大,什麼難有成就,還敢向我要銀子,找死啊!」
週一仙嚇了一跳,小環倒是神色不變,野狗正想轉身走人賴帳的時候,忽然一邊的碧瑤冷冷的說了一聲:「給她!」
野狗道人頓時嚇了一跳,雖說對此頗為不滿,卻也不敢公然違了她的意思,只得嘟囔了幾聲,似乎在咒罵些什麼。見碧瑤冷眼望來,連忙掏出一塊銀子,也顧不得多少,連忙塞到了小環手中。
直到碧瑤將目光重新轉移,才發現剛才那塊銀子至少有三十兩,不由得大怒,連忙上前討要。
但週一仙是何人,已進了嘴的鴨子,怎麼可能又讓他跑了?一番爭吵之後,一向只知修煉的野狗又如何會是跑了一輩子江湖的周大仙人的對手,只起的好些沒把法寶掏出來,來個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
還好最後碧瑤等的實在不耐煩,冷哼了一聲,才制止了這一慘劇的發生。
等兩人走遠後,週一仙才回過神來,心中也是一陣冷汗,剛剛為了銀子才沒想到,這兩人可不是普通人,要是真惹火了他們,來個謀財害命,他周大仙人可就凶多吉少了。畢竟,其中那個女子當年可是拆穿過他的把戲過的!尷尬一笑,不敢多話,埋頭收拾東西。惹不起,老夫我還躲不起嗎?
小環瞪了他一眼,轉過身來,把剛剛拿出的糖葫蘆又放了回去,開始收拾起了包袱,跟了這個不良的爺爺十幾年,他的這些把戲,小環早就一清二楚,只要看看他動一下眼,就知道他打的是什麼鬼主意。忽聽得旁邊一聲清脆笑聲,有人道:「怎麼三年不見,你居然還是這麼愛吃冰糖葫蘆?」
小環一怔,抬頭一看,只見一個年輕女子,身著鵝黃衣裳,瓜子臉,眉目如畫,雙目含媚,第一眼清麗無方,第二眼便風情萬種,傾倒世人。
小環驚喜,笑了出來,立刻放下手中之物,拉住那女子的手,笑道:「姐姐,怎麼是你?」
那女子顯然和小環極是熟悉,伸出手捏了一把小環白生生的臉,笑道:「三年不見,妹妹你越來越是漂亮了,連我一看都忍不住動心了呀!」
小環臉上一紅,嗔罵一句:「不正經!你怎麼來了這裡?」
那女子微微一笑,沒有回答,卻向西方,也就是剛才秦無炎和鬼厲所往之處,望了一眼。
小環怔了一下,道:「你也要去死澤裡面?」
那女子眼睛眨了眨,片刻間又是動人心魄的俏麗笑顏,道:「妹妹,你想不想進去看熱鬧啊?」
小環微微皺眉,道:「可是那裡面實在是……」
那女子輕笑一聲,道:「你怕什麼,有我在呢,難道還能讓人欺負你不成,就算你不在意,我也會心疼呢?」
小環白了她一眼,卻也忍不住笑了出來,道:「也好,反正我們也許久不曾見面,我也想和姐姐多說說話兒。」
說著,她轉頭向週一仙道:「爺爺,你去不去?」
週一仙顯然也是知道這個女子身份,料得有此人在,必定無礙,當下笑道:「去,當然要去。」說來這周大仙人也算是天下一奇了,不通道法仙術,只會兩手保命遁術,還偏偏那有危險往哪跑,這樣的人,還偏偏讓他無比滋潤的活到了這個歲數,還似乎與幾個boss級人物有著不淺的交情,不得不讓人為之瞠目。
那女子微微一笑,對小環道:「妹妹,那我們走罷。」
說著摟著小環肩頭,在她耳邊不知悄聲說了些什麼,小環吃吃笑了出來,二人慢慢走去,卻是把一大攤子事物,都丟給了週一仙收拾。
週一仙怔了一下,搖頭歎息,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苦歎世風日下,人不敬老……
一片亂草叢生的沼澤旁,間中有條隱約的小路,向裡延伸而去。
曾等一眾青雲門弟子站在死亡沼澤的入口處,向裡張望,只見舉目茫茫,到處是水草茂盛,偶爾有孤零零一棵樹木挺立其中。空氣中隱隱傳來帶著些腐壞的氣味,而在沼澤上空,飄蕩著如灰紗一般的薄霧,讓人只能看到附近地方,越發顯得神秘莫測。
曾皺了皺眉,轉過身來,青雲門以蕭逸才為首的十四名年輕一代弟子,面色都有些凝重。
與原著中不同的是,這次,田靈兒也加入了這次行動中,原本田不易夫婦是堅決不同意的,這死澤可不是什麼好玩的地方,更不用說還有其他數不清的敵人,但耐不住女兒尋死覓活,撒嬌耍賴,最後還是不得不同意了,當然,臨行前一陣叮嚀囑咐是少不了的,蘇茹更是將數件壓箱法寶和足以將人撐死的靈丹妙藥交給了女兒,唯恐她在外面出了什麼事。
到最後,田不易看到幾乎已經空了的丹房,欲哭無淚!
不過,用句老土的話說,或許是命運的捉弄吧,這一次,原本恩怨糾葛的四個年輕男女,全部因緣聚會般的來到了這死澤中,卻不知等待他們的,是重逢的歡笑,還是決絕的眼淚?
自古以來,死澤即有「有入難出」的惡名,誰也不知道這裡面到底有什麼兇惡事物。此次青雲門一眾西來,蕭逸才身份修行,隱隱然都是眾人領袖,此刻他向死澤深處注目良久,不動聲色地向眾人道:「昨日,焚香谷李洵師兄傳書給我,字裡行間很客氣地表示要與我們青雲門一道,剷除妖孽,所以他們先行一步,已經進了這死澤之中了。」
他身後眾人一陣騷動,只有陸雪琪面色淡然,站在師姐文敏身邊,向死澤之中,默默凝視。而在另一側,第一次下山的林驚羽則冷冷地哼了一聲。
蕭逸才淡淡道:「其實焚香谷什麼意思,大家心裡都清楚的很,此次若是被他們先行奪到那件無名異寶,他們聲勢自然大振,這日後正道領袖之位,只怕也有人想輪著坐上一坐了。」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隨即嘴角露出一絲笑容,道:
「不過大家也不必著急,我料想這裡異兆早現,但直至今日仍無人得到那件異寶,可見其中必定頗多曲折艱險。他們求功心切,便由得他們去,只是我們入了這死澤之後,一切都需小心謹慎。這死澤惡名遠播,凶險難測,而且說不定還有魔教妖人在此,進去之後,大家必定要互相照應,切記,切記。」
曾道:「蕭師兄說的是,天色不早了,不如我們也進去吧。」
蕭逸才點了點頭,道:「也好,進去之後,大家不宜離的太遠,還有,更不要隨便落到地面,以免被毒蟲所傷,或者失足落入無底沼澤之中。」
眾人紛紛點頭,蕭逸才右手一揮,祭起他的「七星仙劍」,飛身而起,當先向內飛去,隨後,青雲門弟子紛紛起身,化作道道顏色各異的奪目光芒,緊隨而去。
片刻之後,這一批青雲門年輕菁英便消失在死澤的迷霧之中,入口的空地上,突然也陷入了一片空曠的寂靜,只有水草之間,忽然不知從那裡冒上來了一個水泡,「咕嘟」一聲,在這裡遠遠傳了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