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神采奕奕的,絲毫沒有為住在這裡自卑傷心地意思。
「豆豆真樂觀,真堅強!」許念瓷緊了緊抓著她的手,由衷稱讚。
得到稱讚,豆豆咯咯笑出聲,帶著許念瓷和江玉琛七轉八轉,來到一排破舊的平房。
平房附近果然有青山綠水,景色很好,只可惜這裡離市區太遠,交通不便,所以地產商一直沒發展到這邊來,有點本事有點能力的人都搬走了,剩下的只有一些老弱病殘。
「這裡地勢很低,下雨的時候會往屋子裡灌水,房子賣不出去,房主只好自己搬出去,將房子租給我們,一個月只要一百塊錢,很便宜!」豆豆一邊說著,一邊領著他們推門進去。
門剛一開,三四個七八歲的孩子立刻衝過來,圍著豆豆七嘴八舌。
「姐姐,你買藥來了沒?」
「姐姐,小三子額頭好燙,他會不會死啊?」
「姐姐,小三子睡了一晚還沒醒,他真的會死嗎?」
「姐姐,咱們家一點吃的都沒了,我想去後山抓魚好不好?把魚烤熟,小三子聞到香味說不定就醒了。」
幾個孩子你一句我一句,吵的江玉琛耳朵發懵,他猛的拍了自己的頭一下——糟了!只買了一些藥回來,忘了給這些孩子買些吃的!
他將手裡的藥塞給許念瓷,「你照顧他們,我去買點吃的。」
難得江玉琛肯主動和她說話,許念瓷連忙點頭,「好,你路上小心。」
豆豆在孩子們的簇擁下,衝到床前,摸了摸小三子的額頭,果然燙的厲害。
她回頭接過許念瓷手中的藥,看好用法用量和使用說明,低著頭吩咐,「小二子,去倒杯溫開水來。」
「來了!」一個稍高一些,濃眉大眼的男孩兒,飛快的倒了杯水遞進豆豆手中。
豆豆一手端著水杯,一手將小三子攬進自己懷裡,在他耳邊輕聲叫:「小三子,姐姐回來了,張嘴巴吃藥,吃了藥你就好了。」
小三子睜開眼迷迷糊糊看她一眼,聽話的乖乖把嘴巴張開,豆豆將藥塞進他嘴巴裡,又把水杯遞到他嘴巴,小三子就著水把藥吞了,眼睛迷茫而無神,「姐姐,對不起,我給你添麻煩了對不對?家裡都沒錢買吃的了,還要給我買藥。」
「小傻瓜,沒事,姐姐這次出去碰到一個漂亮姐姐和一個凶哥哥,藥是他們買的,」豆豆將他放回床上,給他蓋好被子,「你乖乖聽話,不許踹被子,出了汗,燒就會退下去,你就又能和大家一起玩兒了。」
「嗯。」小三子有氣無力的點了點頭。
豆豆又坐到床尾去,把被子撩開,露出小三子的小腿,將他的褲腳捲起,用碘酒把他昨天碰傷的地方消了毒,又小心翼翼的給他敷好藥。
這過程中,許念瓷數了一下,這間不到三十平米的房子,算上豆豆,一共住了六個孩子。
這六個孩子,三男三女,最大的是豆豆,看起來十四五歲的樣子,小二子看起來十歲左右,躺在床上的小三子七八歲,那三個更小,都是面黃肌瘦的樣子,一看就是長期沒接受過良好的照顧,營養不良。
「豆豆,」她站在豆豆身後輕聲問:「這些都是你親弟弟妹妹嗎?」
「當然不是,」豆豆將小三子身上的傷檢查了下,確認沒有落下的,輕手輕腳的給他蓋好被子,「我是孤兒院的孤兒,沒有爸爸媽媽,一年前,我在路上被一輛貨車撞暈過去,醒來後我發現我到了一個陌生地方,和他們幾個被關在一間黑黑的地下室裡,有一夥很凶很凶的人看管我們。」
許念瓷驚疑,「人販子?」
「大概是吧,」豆豆低頭收拾床上散落的東西,「他們好像是販賣了一些年紀小的孩子,我們年紀大了,沒人要,他們就把我們關在一起,教給我們乞討和偷東西,等我們熟悉了之後,每天都留下一個當人質,別的就被他們派出去乞討,如果討不到,他們就讓我們偷,他們在暗中盯著我們,說是誰敢逃跑,他們就把留在地下室那個活活打死。」
豆豆收拾完了東西,將垃圾丟進垃圾桶,小臉繃的緊緊的,眼睛裡彷彿有火焰在燒,「每天他們把我們打傷之後,把我們弄的又髒又狼狽,讓我們出門裝乞丐,騙取路人的同情心,乞討的最多,騙的最多的那個可以吃飽飯,有肉吃,騙的最少乞討的最少的,要罰跪挨打沒飯吃,那幫人簡直就是一幫沒人性的畜生!」
「他們在哪兒?」江玉琛拎著滿滿兩手的東西,大步跨進來,臉色冷寒的像是要下冰雹,嚇的那些孩子連連往後退,圍到豆豆身邊去。
豆豆伸手臂護住他們,不滿的瞪他:「喂!凶哥哥,你嚇到他們了!」
凶哥哥?
江玉琛大囧,尷尬的咳了聲,連忙把手裡的東西遞過去,「過來,哥哥給你們買了好吃的,快來吃好吃的!」
那些孩子們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敢過去,江玉琛索性把所有的東西一股腦全倒在屋子裡唯一一張破桌子上。
他是在最近的小賣店搜羅的這些東西,那裡沒什麼好東西,倒都是這些孩子們愛吃的零食,小二子、小四子他們畢竟還是只有幾歲的孩子,被那些美食誘惑,忘了江玉琛的可怕,一起朝桌子衝過去,圍住那些東西兩眼放光,撕開包裝,大塊朵頤。
「豆豆,你吃過飯了嗎?」許念瓷見豆豆坐在小三子身邊沒動,關心的問她。
「我擔心小三子,沒胃口。」豆豆憂心忡忡的摸摸小三子的額頭,臉上是與她的年齡不符的憂慮。
「那怎麼行?你還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不吃東西怎麼行?」許念瓷走過去,拿了一個麵包,一罐牛奶,撕開包裝,遞到豆豆手裡,「你先吃點墊墊肚子,中午我買食材,給你們做點熱的吃。」
「不用你!」江玉琛板著臉說:「我要帶豆豆他們去吃自助餐,到是他們想吃什麼就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