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珍甩開羅金英拉扯她的手對懷祿的解釋也聽而不地出了院子。(
臨上馬車前她回了一下頭看見懷遠駒坐在窗戶的裡面以手支額。她沒有看見他的臉不知道他現在是一個什麼樣的表情。她只知道自己的內心充滿了失望和傷痛所有關於屋裡那個男人的不愉快回憶此時都湧上了她的心頭。
馬車出了帽兒胡同玉荷小心地詢問一句:「二太太回府嗎?」
樂以珍閉著眼睛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那二太太現在想去哪裡?」玉荷的聲音輕輕的生怕讓樂以珍聽了不舒服。
樂以珍睜開眼掀簾往車外看著。
市井街面上人群熙攘穿無論是裝潢華美的店舖樓面還是街頭簡陋的小攤小販亦或者隨意逛蕩的街上閒人沐在chunri的陽光裡人人的臉上都掛著一種閒適的微笑。
這些笑臉此看在樂以珍的眼中顯得格外刺眼。似乎每個人的日子都過得舒適安寧唯有她是一個麻煩不斷找上身的人。難道命運之神將她丟到這裡來就是為了讓她經受這些磨礪嗎?
「去…城西禮士街我想看看我那處;子。」樂以珍不願意回府又不願意去行裡她現在不願意見到任何與懷氏有關的人。於是她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那處她名下的院子自從那場火災之後懷家生了太多的事情她也沒有多餘的心思去考慮重建的事。
可是現在她唯一想去地方就只有那裡她想在自己最初降臨這個世上的地方坐一會兒她覺得自己生活亂了心也亂了。
從帽兒胡同到禮士街。只半個時辰地車程。樂以珍原本以為。自己下了馬車後會看到一片廢墟不料呈現在她眼前地。是一個正在忙碌地建屋工地。工匠們搬石搬木。砌磚堆瓦。呼喝說笑。正幹得熱火朝天。
樂以珍在馬車邊上愣了一會兒上前攔住一個工頭模樣地人問道:「師傅。請問這裡是在建誰地房子?」
那工頭打量樂以珍衣著華貴。便客氣地笑道:「這位太太找人嗎?這裡前一陣子著火了。你找地人怕是不在呢。這裡是懷府二太太地私宅好還得一陣子呢。你要是找那位二太太地人。還是去他們大府裡找去吧。」
「哦?」樂以珍一臉地莫名其妙頭去問玉荷。「修我地房子?怎麼我不知道呢?還是說我忙暈了。吩咐過地事忘記了?」
「二太太…」玉荷附在樂以珍地耳邊輕聲提醒。「會不會是二少爺…」
樂以珍這才恍然大悟院子當初就是他買下來送給自己地。現在除了他。還有誰會惦記著修這個地方?她看著已經起了一半地屋子。冰冷地心裡稍稍有些回暖。
她邁步進了院子小心翼翼地在滿院子的磚石木料堆中穿過。剛剛那位被問話的工頭一聽是懷家的二太太來了還以為她是來檢查工程進度的呢緊張地跟在樂以珍的身後:「二太太正堂已經起了一半了上房和廂房昨天打好了地基還有…廊子的圖紙今兒早晨畫好了來打算著人送給二少爺看看既然二太太來了…」
樂以珍回頭對那工頭笑道:「這位師傅就是路過附近過來隨便看看你不用跟著我圖紙的事…也不用問我了這房子的整體格局我都不知道單看一個廊子也看不出門道來原先誰管的事你還是找誰看吧。(」
那工頭這才諾諾地答應著退了下去。樂以珍小心地從前院工地上穿過來到了後院。打地基挖出來的土還沒有清走堆得滿院子都是地基的旁邊堆著石料十幾個工匠正在夯地基。
樂以珍打量著這裡當初她身為女奴被關的那間小黑屋子眼下是一個深深的地基坑而她被李大升摁住塞窩頭的那堵牆連塊磚頭沒有剩下已經完全找不見了。
她估摸了一下方位爬上了一個土堆慢慢地溜下去之後在一堆石材前站住撿了一塊稍稍平整的石頭坐了下去靜靜地看著工匠們做活。
這裡是她穿越的降落點她坐在這裡就能想起自己曾經是一個現代人的事實。她現在需要一個清醒的頭腦來思考她眼下的生活因為自從兩位老太太去世後她的生活就逐漸陷入了一種亂糟糟的狀態。
而所有這一切皆源於她新婚當晚的那一次拜見。似乎是命運
她她與懷遠駒的婚姻是注定難以得安寧的。
認真地想一想從夢兒生下來後到自己成親的那一天這一段日子是她與懷遠駒最和樂相睦的兩年。懷遠駒對她的愛她從來都認識得很清楚可是對於懷遠駒的秉性她也是清楚得很他行事一向是大家族中的大家長作風沒有她之前他是這樣有了她之後他也只是為討得歡喜偶爾小小地牽就她一下。
本來她以為吸毒這件事只要她好言相勸他戒除毒癮不是什麼難事。可是眼下看來他沉溺在西土煙給他帶來的幻覺之中不是不能自拔是他不想拔出腳來。
而府裡懷明弘對她的情意已經越來越明顯地表露出來。每當她看到郭元鳳憂的樣子她就忍不住地自責。
她比誰都清楚懷明弘拿這位二少奶奶剛成親時的冷漠做借口刻意無視郭元鳳現在與他修復夫妻感情的努力故意地疏遠他自己的妻子這件事與她是有關係的。
最要命的是當天晚上在集芳亭中懷明弘突然逼近她的時候她感覺自己渾身都有一種觸電般的顫慄心跳加快面頰燙。她與懷遠駒在一起三年時間孩子都生了兩個從不曾有過這種突如其來的莫名激動。這種感覺讓她心懷罪疚讓她害怕恐懼。
而偏偏在這個時候她可依賴的丈夫卻深陷在他自己內心的傷痛之中完全地忽視掉她了他甚至為了能繼續得到西土煙而拿熱茶水潑向她的臉!
當她得知他:污了定兒的時候當她得知他吸上了西土煙的時候她都沒有打算放棄他那是她的丈夫他們共同擁有一雙可愛的兒女因為她打算給他機改過!但是她卻不能忍受他欺侮自己!
也許…自己該認真地打算一下了果不考慮這父子倆兒的事情她還是很享受眼下這種有事可做的日子。可是她卻不能摒棄這對父子來思考自己的未來。只要她還在行裡做事她就擺脫不掉懷明弘的如影隨形。她沒辦法指望一個心有所愛的年輕男子在自己所傾慕的女子面前一直保持克制與淡定。總有一天他會將她丟入一個尷尬窘迫的境地。
他前天那麼篤定地說在找一個接近她的借口。那麼她現在應該做的就是防微杜漸遠離他的視線。
她想起了鳳州那個靜好寧的小城。她愛那個地方也許那個地方才是她最終的歸宿地。懷遠駒…給他點兒時間吧如果他戒得掉毒癮那麼他們就按照原先說好的帶著一雙兒女定居鳳州。懷氏家族的責任就讓懷明弘去承擔吧。如果懷遠駒頑固不化她也不應該將自己的一生耗在一個癮君子身上她會自己帶著兒女回鳳州那裡有房產有生意雖然沒有安平這邊的富貴榮華讓夢兒和實兒平安快樂地長大還是不成問題的。
之安平不是她久留之地了她在這裡怕是永遠麻煩不斷的。
一旦做了離開的決定樂以珍心裡雖然有些痛惜可更多的是感覺到了輕鬆。她抬頭看天就往她以前做過的那樣想像著自己曾經從哪一朵雲端上跌落下來猜測著命運之神戲弄她的原因。
她不能迷失自我她是一個現代人愛她的懷遠駒也好她愛的懷明弘也罷如果住在這裡注定會使她陷入一個無法可解的困局之中那麼她應該對得起自己所受過的教育和所經歷過的文明她應該堅決地離開不能變成一個期期艾艾地怨婦。
這樣一想她突然望著天空笑了。一旁的玉荷看著自己的主子靜靜地坐著臉上的神色陰晴不定心裡一直忐忑不安突然見她那樣輕鬆地笑出聲來嚇得上前搖了搖樂以珍的胳膊:「二太太…」
樂以珍轉頭搭住玉荷的手站了起來活動一下麻痺的雙腿大聲說一句:「回家!」
於是主僕二人走出這忙碌的工地坐上馬車回了懷府。
這一天折騰下來當樂以珍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一個小丫頭跑顛顛地過來稟報她:「二太太二少爺剛剛找您說是有要事相商他等在展樂堂呢…」
樂以珍一揮手:「我要看我兒子去你讓他不用等了!」說完她抬腳往三個孩子居住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