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經不住嚇,終於說出了事實真相。旁邊的樂以~聽了,卻也沒有什麼大的出乎意料的地方,與他們在心裡猜測的大體相當,只不過是經一個證人之口坐實罷了。
原來那日邱大夫正在坐堂,突然就來了懷府的一個丫頭,說懷老太太心口痛,請邱大夫過去給看看。chun仁醫館是個小醫館,這位邱大夫醫術庸拙,雖然懷府近在毗鄰,可也就是府裡的下人們生了病,才會來這裡找大夫,像老太太這樣的主子心口痛,居然來這裡找大夫,讓邱大夫著實吃了一驚。
他噤若寒蟬地隨著那丫頭進了府,來到老太太屋裡,卻原來根本不是老太太心口痛。老太太先讓那個丫頭拿出一包銀子來擺在他面前,他一打眼就看出來至少有五百兩。
然後他看到老太太向那個丫頭使了一個眼色,那丫頭就對他說道:「我們家有位小姨奶奶這兩日要生了,我們老太太心那孩子來歷不明,不打算讓她生下來,到時候請邱大夫來給看著,還要拜託邱大夫給想想辦法。」
邱大夫大吃一驚:「不…不生下來…那大人還能活嗎?」
「你不要管,總之那孩子不能出娘肚子。這些銀子你先收著,你要是嫌少的話,想要多少只管說。」那丫頭神色冷然,將銀子放進了邱大夫的懷裡。
雖然白花花的五百兩銀子,夠邱大夫忙乎十年八年才賺得到,可這是一屍兩命的事,他還是有些膽顫。他苦著臉將那銀子放回去:「老太太另找別人吧,小人膽子小,怕做不好這件事…」
老太太一聲不吱,又看了一眼那丫頭,後者冷哼一聲:「我能找上邱大夫,自然有我的道理,邱大夫這時候知道憐惜人命了,話說…你前年幫著隔街的李寡婦毒死她丈夫的時候,怎麼不見你手軟呢?」
邱大夫當時汗就下來了,乖乖地將那五百兩銀子攏進懷裡,答應了下來。
「你說地那個丫頭,到底是哪個丫頭?」懷明弘突然問了一句,嚇得樂以珍心裡忽悠一下子。
「就是那個…瓜子兒臉。說話很乾脆那個丫頭。那天在小姨奶奶地房裡。就是她看著我和穩婆做事地…」邱大夫滿頭大汗。衣服都快濕透了。
「老太太屋裡地丫頭。瓜子兒臉地多了。到底是哪個?」懷明弘再追一句。問得樂以珍心都提起來了。
「叫…叫冬兒…」邱大夫一說名字。樂以珍感覺渾身一虛。汗就下來了。她當然知道那丫頭是冬兒。款兒出事那天。就是冬兒從她地屋子裡走了出來。向大家報地喪訊。可冬兒是她在懷府之中最初地也是最貼心地一個朋友。得知她做出這種事來。她心裡難過地同時。還是有些擔心懷明弘會對她不利。
「冬兒…」懷明弘瞇著眼睛重複了一句。顯然是已經將這個人記在心裡了。「後來呢?」
「後來…幾天後。懷府就來人傳我。說是小姨奶奶要生了…她其實還不足月呢。我去診了她地脈。我覺得應該是她長期服用小劑量催生地藥。才會導致早產…我…我就依了老太太地話。在小姨奶奶地氣海**和湧泉**上施了針…她…她產道不開…」
「閉嘴!」懷明弘聽得眼睛都紅了。上前~起邱大夫地衣領子。左右開弓打了他幾巴掌。
樂以珍也聽得心裡麻慄慄的,她沒想到老太太會用這麼殘忍的方法,阻止那個孩子降生。一屍兩命,既除了仇家的孫子,又永遠地封了款兒的口,守住了懷家的家醜。
雖然之前她也想知道真相,可當真相擺在了她的面前,她有些不知所措了。她站在院子當間,愣愣地看著懷明弘將邱大夫摁在地上,拳頭如雨點兒般砸在他地身上。
「明弘!」朱~廣將懷明弘拖拽了起來,「你冷靜點兒,珍兒還在這裡呢。」
懷明弘這才丟開邱大夫,直起身來。只見他面色怒赤,從臉孔一直紅到脖子,額上青筋暴,雙目噴著火。這還是樂以珍頭一次見他盛怒的樣子,她不由地後退了一步。
懷明弘察覺出她這細微的舉動,強自鎮定了一下,斂了怒色。那邱大夫被打得爬不起來,哼哼唧唧地說道:「說好了…我坦白就不傷害我的…你們可真是…」
朱璉廣的兩個護衛看了一下主子的臉色,拎起邱大夫往屋裡走去。那邱大夫似乎感覺到不妙,張口要喊,卻被一個護衛點了啞**,只見他張嘴,發不出聲音來。
樂以珍沒有再看,別過臉,轉身快速地往外走去。她出了邱大夫家的院門,迅速地爬上馬車,窩在座位上一聲不響。
「嚇著了吧?」朱~廣跟了上來,坐在她對面,輕聲問道。
懷明弘也隨後上來了,他此時情緒不好,說話的語氣也不好聽:「就不該帶你來。」
樂以珍靠著車廂的內壁,閉目鎮靜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問懷明弘:「知道了還不如不知道,你打算怎麼辦?」
「我不會讓款兒白白送命的,冬兒還有那個黃寅仙,我記著呢!」懷明弘咬著牙說出這兩個來,卻絕口不提老太太。
「冬兒…」樂以珍心裡痛了一下,她最初認識地那個冬兒,是一個多麼善良的小姑娘呀。什麼叫做由妒生恨,她算是見識了。
「我知道你跟冬兒親厚,你是不是要給她說情?」懷明弘哼著氣問道。
「她…大概也是領命行事的吧…」樂以珍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
懷明弘瞪了她一會兒,歎了一口氣。車內隨即沉默了,直到兩個護衛沉著臉從院內出來,像是什麼事也沒發生一般上了馬,前頭引路,馬車才動了。
回了延慶王府,樂以珍心情沉重,直接回自己的屋裡,關上
將自己丟在床上,想著懷家那些糾纏不清的恩怨,不知不覺竟睡著了。
也知道睡了多久,她聽到有人敲門。雖然懶得起來,可是王妃分派來照顧她的那個侍不知道哪裡去了,她不得不整理了衣服,自己迷糊著雙眼去開門。
出現在門口地懷明弘,他見樂以珍睡意朦朧的樣子,有點兒不好意思:「擾了你休息?要不我等一會兒再來吧。」
「醒都醒了,還等什麼?快進來吧。」樂以珍讓他進了屋,想了想,也沒關門,跟著他來到桌邊坐下來。
懷明弘自己拿過茶壺,倒了一杯涼茶喝下去:「我剛剛去咱家祖墳地外墳場,找到一座新墳,應該就是款兒的,我給她燒了些紙,上了一炷香,如果人死有靈地話,希望她能原諒我吧。」
「你安心吧,款兒一直都沒怪你,你今天也算替她報了仇了,更何況你千里迢迢回來看望她,她肯定會很高興的。」樂以珍安慰他幾句,接著玩笑道:「你動作還真快,說去就去,幹嘛不來叫我一起?我應該去看看咱們家的那個外墳場,幾十年後,那裡就是我的安息之所呢。」
懷明弘看著她,若有所思地抿唇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你…應該不會的…」
樂以珍沒弄明白他這話的意思,衝他撇嘴:「你這話…我連外墳場都進不去?合該我死無葬身之地嘍?」
「嗨嗨嗨!」懷明弘不滿地吼她三聲,「說什麼渾話?我是那個意思嗎?你呀…必然會修成正果的,我地判斷錯不了的。
不信咱們記著今日今時此地的這番話,若干年後再來驗證。」
「我可沒那個奢望,我只希望我的一雙兒女能快快樂樂地長大,我身邊無是無非,太平安寧,我就阿彌陀佛了。」樂以珍輕聲地感歎著。
懷明弘聽她這樣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知道老爺如今對你很好,你身邊又是兒女雙全,應該算是懷府裡少有的幸福女子了。你過得好…我也替你高興。你回了府裡,切記藏鋒守拙,不要跟老太太走得太近,照顧好弟弟妹妹,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咦?你這語氣好奇怪,若真論起來,我還長你一輩呢…」樂以珍剛說到這裡,就被懷明弘擺手制止了:「別跟我提那個輩份,我要真使起性子來,才不在乎那個呢。」
樂以珍趕緊閉了嘴,懷明弘見自己成功地嚇住她,從進屋就沉沉的一張臉,居然露出一笑意:「我也就是快要離開了,有感而發,隨便說幾句,你跟我那麼認真做什麼?」
「要走啊?」不知怎麼的,樂以珍覺得心裡被人輕輕地掏了一點兒什麼東西出去,空了一下,「你…真的不回家了嗎?」
「不回!」懷明弘回答得很果決,「你如果有事,可以托人往淮安捎信,沒什麼特殊的原因,我不會回那個家地。我…我想老爺這一陣子忙著收拾大哥弄亂的攤子,還顧不上我吧,等他安頓了這些事,恐怕淮安我也呆不下了呢,到時候我跟隨浩王爺,遊歷四方去。」
「那個…你有沒有想過,二少奶奶在家裡的日子很不好過,尤其是款兒死了之後,府裡人不明真相,都冤枉她虐死了款兒,你…就不想著把她接走嗎?」樂以珍試探地問道。
提起郭元鳳,懷明弘不禁皺了眉:「我已經害了一個人,何苦再去害第二個人?接了她出來,又不能給她她想要的,還不如留她在府裡。一個丫頭…別人不會記著那麼長時間的,等過一陣子,這件事的風波過去了,她還是懷府裡耀武揚威的二少奶奶,對她來說,這種日子強過跟著我。」
樂以珍沒再接這話題,人家兩口子的事,她畢竟不好說太多,於是她問道:「那你打算什麼時候離開?來得及的話,我去送你。」
「好啊!」懷明弘應得很快,「我這兩日處理幾件事,後天離開安平,你答應送我,就留在這裡住到後天吧。」
樂以珍抿唇輕笑:「你還怕我賴帳不成?後天我肯定送你出城,不過明天嘛…我要去看一位婆婆,陪她老人家住一天,就不能留在王府裡了,你自己當心,既然不打算回府,就別讓府裡的人發現了你地行蹤,徒惹是非。」
「呵呵…」懷明笑了,「剛剛還裝我的長輩,我品著咱們倆兒說話,哪裡還有輩份的差別?分明就是…」
「朋友!」樂以珍搶過了他的話來,一拍桌子說道。
「朋友…是朋友…」懷明弘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即抖摟精神,學著她的樣子一拍桌子:「很高興認識你這樣一位朋友,不如我們以茶代酒,乾一杯如何?」
「來來!」樂以珍拎起茶壺斟滿兩個茶杯,遞一杯給懷明弘,自己舉起一杯:「祝二少爺心胸寬廣如大海,生意興隆達三江,乾杯!」
懷明弘被她逗得哈哈大笑,也跟著舉起了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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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號:1392364
書名:非禮勿視情人夜
簡介:他問:「怕了嗎?」
她搖搖頭:「不怕!」
他說:「不要愛上我!」
她望著他地眼:「不會。」
…………
燭光搖曳,耳鬢廝磨。
一聲聲輕吟,一陣陣喘息,瀰散在屋內的各個角落,久久縈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