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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四十二章 難得和諧 文 / 小喜

    定兒在門外聽到了樂以珍狀似驚恐的喊聲,推門衝了進來,正看到樂以珍趴在床沿上吐得一塌糊塗。定兒嚇得一聲尖叫:「芹兒!」

    兩個丫頭一前一後衝到樂以珍面前,又拍又撫,希望她快些止了吐。可是樂以珍的胃收縮著,一陣強過一陣,刺激著她的喉嚨,想停都停不下來,直吐到連酸水都沒有了,她仍然乾嘔了好一會兒,才漲紅著一張臉直起身來。

    再有兩個月就要生的人了,早就過了最初的反應期,突然就吐成這個樣子,定兒著實不敢輕忽,收拾了屋裡的殘局之後,她給樂以珍沏上一壺熱茶,吩咐芹兒:「好好兒照看姨娘,我去向太太稟一聲。」

    樂以珍胃裡抽著筋,正就著芹兒的手喝著茶,聽定兒這樣說,趕緊攔阻:「不可在此時煩擾太太,二少爺的病正鬧得太太不安生呢,現在去擾她,豈不是忙中添亂?我只是剛剛兒做了惡夢,嚇了一下,喝了熱茶,躺一會兒就好了。」

    定兒聽了,只得作罷。

    可是情況卻並不像樂以珍估計的那麼樂觀。她喝了幾口茶後,復又躺了下去,虛弱疲倦之下,倒真的又睡了一覺。可惜這一覺還比不上剛才那一覺安穩,一會兒看到她的媽媽水淋淋地站在碧塘公園的蓮池中央,一會兒看到她的爸爸扯著媽媽的頭髮往水裡摁,一會兒又看到一個男孩兒,打著一把竹青的格子傘,站在濛濛雨簾的另一端望著她,她想靠近,卻只是將距離拉得越來越遠…

    她還看到懷府白幡招展、素孝滿地,每個神情悲淒的人路過她身邊,都會恨恨地看上她一眼,然後哭一聲:「二少爺!」彷彿就是故意哭給她聽,折磨她的神經一般…

    然後她就在惶恐不安的心情之下醒轉過來,這次沒有吐,卻被冷汗浸個渾身透濕,身上每一塊兒肉都在疼痛,伸手往自己的額頭一探,滾熱燙手。

    她病了!毫無理由毫無徵兆,突然就病倒了!

    兩個丫頭徹底慌了手腳,一個說要去稟告老太太,一個說要馬上請大夫。樂以珍卻喝止了她們兩個,只讓定兒去廚房要了一碗薑湯,自己喝下了,窩在床上捂著兩床棉被,希望能快些退燒就好。

    定兒和芹兒看她燒得面上潮紅,卻又渾身打著冷顫,一陣一陣地迷糊,都嚇得偷偷抹眼淚,想不明白自己的主子為什麼不讓請大夫來。

    樂以珍地心思。她們當然悟不透地。她是琢磨著府裡地人本來就對二少爺地病心懷忌憚。自己剛剛從弘益院回來。就發了燒去請大夫。大家只會越發地視二少爺地病如洪水猛獸。避之不及。她雖然不是大夫。最其碼地常識還是懂一些地。自己這病發得奇怪。卻斷斷不會與懷明弘有關。肺癆傳染髮作可沒有這麼快!

    她就那樣冷一陣熱一陣地發著燒。腦子裡清醒一會兒迷糊一會兒。昏昏噩噩地一直躺著。也不知過了多久。隱約聽到屋子裡有人說話。是一個男人地聲音!

    她勉力睜開眼睛。就看到李郎中側坐在床沿上。正用右手搭住她地脈。閉目感受著脈息呢。

    自己臨睡前還囑咐定兒不要驚擾大夫呢。這丫頭膽子越來越大。竟然敢不聽她地話!

    樂以珍有些著惱。下意識地將自己地手腕從李郎中地手下抽出來。喊了一聲:「定兒!」

    一個腦袋從床幃側面鑽出來。出現在她地視野裡。卻不是定兒。竟是懷遠駒!她心裡預期著定兒地出現。正要開口教訓人呢。冷不丁地看見了懷遠駒。將口型定住在那裡。呆成了一隻木雞!

    「醒了?」懷遠駒的聲音一貫地清冷如霜,沒有溫度,「你真當自己無所不能嗎?連病也會自己瞧?什麼樣的發燒都喝薑湯嗎?要不是李郎中來得及時,你燒壞了腦子不說,怕是腹中孩兒也被你連累了呢!」

    樂以珍聞聽此言,著實嚇了一跳!可是被懷遠駒教訓,心裡終究有些不服,她先將嘴巴合上,從鼻子哼出一聲來:「發燒不都是喝薑湯嗎?還分怎麼發的燒?」

    「當然要分嘍!」李郎中被她的傻言傻語逗樂了,手捋花白的鬍鬚,笑著說道:「染了風寒發起了燒,喝下薑湯捂一捂汗,那是管用的。姨娘這可是驚悸之症,驅寒捂汗是不管用的,要不是老爺及時喊我來,姨娘燒一宿,明兒非得燒糊塗了不可,呵呵…」

    驚悸之症?是那幾件舊物嚇的?是懷明弘的病訊嚇得?是那一陣一陣的惡夢嚇的?還是合三者之力,把自己嚇倒了呢?

    樂以珍正自琢磨呢,一抬頭看到懷遠駒面露愧色,不安地坐在椅子上,眼睛也不往她這裡瞧,只是盯著床上的雕花看。

    他一定以為是那幾件舊物勾起了她對抄家滅門的回憶,才會嚇出這驚悸之症來。樂以珍覺得自己這冒牌貨終究是理虧,心裡想著安慰他一下,便開口說道:「我剛剛兒一陣一陣地發惡夢,一定是那夢中情形嚇著我了,唉…我以前不是這樣膽小的,是因為有了身孕,才會變得如此怯弱…」

    再看懷遠駒,越發地侷促了,拿起茶壺想給自己倒杯茶,竟將那茶水灑到桌子上了。樂以珍一看這情形,心想自己還是閉嘴吧,自己說越多他就想越多。

    懷遠駒見自己倒灑了茶水,將茶壺一放,也不喝茶了,由著定兒過來擦拭桌面,他看著李郎中問道:「看她此時還算有精神,是不是就沒有危險了呢?」

    李郎中回道:「老爺放心,施治及時,剛剛丫頭喂姨娘喝下的壓驚湯,此時已經奏了效。一會兒再按我這方子抓了藥來,讓姨娘按時喝藥,養幾天就會沒事了。」

    懷遠駒這才鬆了一口氣。樂以珍聽說自己迷糊之中被人餵了藥,巴答了一下嘴,果然在嘴巴裡品出中藥的味道來了,她緊張地問李郎中:「我剛剛喝的什麼藥?對我腹中孩兒可有影響嗎?」

    李郎中笑了:「姨娘放心,老朽可不敢拿小少爺開玩笑,藥方子上自會加倍小心的。」又囑咐了幾句服藥需要注意的事項,他便收拾了自己的醫箱,告退走了。

    李郎中一走,定兒和芹兒互相使了個眼色,也相繼出屋去了。屋子裡只餘樂以珍和懷遠駒,兩個人垂首相對,誰也不說話,一時之間屋子裡靜得掉根針都能聽到。

    氣氛尷尬無比,懷遠駒心想著還是自己先開口吧。

    「珍兒…」

    「老爺…」

    竟是同時開口。

    「你先說…」

    「你先說…」

    又是同時開口。

    懷遠駒為掩飾自己想笑的衝動,抬手摸了摸鼻子。樂以珍卻沒有掩飾,直接笑出了聲音,然後說道:「我是想說…謝謝老爺幫我尋回那些舊物,有那些東西在,好歹證明我也是有來歷的人,曾經有家有爹娘有人疼,這種懷念對我來說很重要的。老爺的心思…我心領了。」

    懷遠駒沒想到她說這個,也分不清她這話是出於真心還是假意,只好應道:「沒有嚇著你就好,我做這事…大概也欠考慮吧,應該事先問過你才對。」

    「有身孕的人經常莫名其妙地受驚嚇,跟那幾件舊物沒關係,老爺不要抻心。」

    樂以珍很少拿這種好態度對待懷遠駒,因此他聽她這樣反覆安慰自己,心情一下子大好起來,竟也揚起嘴角露出一個笑容來:「我已經讓懷祿抓藥去了,讓定兒熬藥時精心著點兒,你也要按時喝藥。」

    「我就是為了肚子裡的寶寶,也會養好我自己的身體。老爺出去別說我受了驚嚇,只說我胎動異常,需要靜養就好,免得府裡的人起了不必要的戒心。」

    「嗯,難得你心細,考慮得周全,不過有病還是要就醫的,像今天這樣自己挺著可不行。」

    「我知道了。」

    很難得的一次!兩個人的對話在和諧的氣氛中結束了。懷遠駒卸下了心理包袱,輕鬆了許多,又囑咐幾句安心靜養之類的話,才起身走了。

    樂以珍喝了那壓驚湯後,身上也鬆快不少,心裡清明之後,她又想起了弘益院的那個少年,自己躺了一天,也不知道他的情況怎麼樣了。

    於是她喚來芹兒,吩咐她出去探聽一下。芹兒答應了一聲,轉身出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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