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得萊德從巴克先生那裡離開,真的未殺一人?!」奧布裡凝重地看著亞爾林,壓低聲音向他問道。
「少爺,按照您的指示,我仔細詢問了先生身邊的幾個人,他們的口徑完全一致。愛得萊德從先生那裡離開後,只傷了二十幾個人,包括先生的那名車伕,愛得萊德並未對一人下殺手!」
「有沒有聽到愛得萊德與巴克先生在馬車內都說了些什麼?」聽到亞爾林的回答,奧布裡的臉上變得更加陰沉。
「一個都沒有!愛得萊德現身前,甚至沒人知道他的存在!」
「為此我還曾反覆詢問了那名車伕,據他描述,他只是覺得眼前一花、就沒了意識,整個人就像是睡著了一樣,這段時間他的腦海中一片空白。直到馬車停下來,他才猛然間被驚醒。至於他到底昏睡了多長時間、愛得萊德什麼時候進入、離開的馬車,他完全不清楚!」
「這個車伕同我一樣,也是在府內長大的,被調到先生身邊不久,我敢保證:他沒有任何問題、絕對可信!」亞爾林也覺得自己剛剛的描述有些詭異,他忍不住向奧布裡強調了一下那名車伕的身份。
「讓一個人短時間內喪失意識,對於一般人有些匪夷所思,可對於愛得萊德這樣一個劍聖加高階魔法師來說,那只是手到擒來的事情。不足以為怪!」奧布裡向亞爾林擺了擺手,表示對他的這番話完全信任。
「我只是不明白,愛得萊德為什麼要這麼做?」說到這兒。奧布裡的眉頭皺成了一個深深地『川』字。
「亞爾林,如果你是愛得萊德。你遇到巴克你會怎麼做?」
「我?我可猜不透愛得萊德的想法!」
「沒人讓你猜透愛得萊德,我只是讓你想像一下:倘若你是傲金殿後大軍的統帥。你看到巴克,你會對他做什麼?」
「當然是衝上去、一刀砍掉他的腦袋!誰不知道巴克先生是您的大腦,弄死他就等於」這時,亞爾林終於意識到自己失言了,他傻呆呆地看著奧布裡,再不敢多說一個字。
「沒關係!繼續說下去!」奧布裡本人倒是表現得很平靜,若無其事地示意亞爾林繼續這個話題。
「砍掉巴克先生的腦袋,就等於挖去了您的腦子,接下來。他們對付起我們才會更輕鬆!」亞爾林不住偷看奧布裡的表情,他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小。
「說完了?」
「說完了!」
「說完了你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嗎?」
「知道!」
「那就去吧!」奧布裡閉上眼睛,從牙縫裡擠出了這幾個字。
亞爾林聽到奧布裡這麼說,乖乖走到帳門邊,開始狠命地抽自己耳光。
很快亞爾林的嘴角就流出了鮮血,只是他原本緊張不已的神情,卻漸漸鬆弛下來。
「報告!」就在亞爾林快要變成豬頭的時候,營帳外哨兵的聲音傳了進來。
「好啦,今天就這樣吧!記住:謹言慎行!如有再犯。決不輕饒!」
「是,謝少爺開恩!」聽到奧布裡繞過自己,亞爾林趕忙撫胸、單膝跪倒在奧布裡的面前謝恩。
看到亞爾林還在抽搐的嘴角,奧布裡心中也感覺有些過意不去了:
「你先到後面去休息一會兒、用熱水敷敷你的臉。情況好點兒再出來。別讓外面的人看你的笑話!」
「是,少爺!」亞爾林再不敢對奧布裡有絲毫的違逆,趕忙從地上站起來、向後面走去。
奧布裡沒看到。亞爾林在經過他的一瞬,眼神中透出了一道寒光。這道寒光極為隱蔽。在亞爾林的眼中一閃即逝,隨即他又恢復了對奧布裡恭恭敬敬的表情。
「進來!」奧布裡對於亞爾林這個極其細微的變化毫無察覺。此刻,他的注意力已然全部轉移到帳外那名哨兵的身上去了。
「什麼事?」奧布裡掃了這名哨兵一眼問道。
「回稟副帥,傲金的迪亞拉將軍派了一名使者前來求見您。目前,那位使者正在營門外等待,敬請副帥決斷。」
「迪亞拉派人求見我?那名使者是個什麼模樣?」愛得萊德剛剛見了巴克,這會兒迪亞拉又派人來見他,奧布裡立時提高了警惕。
「是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年輕人,看外表很普通、沒什麼特別的地方。」
「年輕人?」
「不見!打發他滾蛋!告訴他:除非迪亞拉投降,否則,我沒什麼跟他談的!」奧布裡聽到『年輕人』這三個字,心裡不禁打了個寒戰,立刻向哨兵下達了命令。
「等一等!」就在哨兵快要走出營帳的時候,奧布裡突然有了新的想法。
「你請巴克先生去看看那名使者有沒有問題,如果他覺得沒問題,你就將那名使者連同巴克先生一同帶到我這裡來。」奧布裡心頭一動,改變了之前的決定。
「是!」哨兵依言轉身走了出去。
巴克面無表情地聽完了哨兵的匯報,在心中暗暗歎了口氣後,起身示意哨兵頭前帶路。
「您就是巴克先生吧?!小人林頓,給您見禮了!」巴克剛剛出現在營門前,還沒等他說什麼,迪亞拉的使者就單膝跪倒在了他的面前。
「我們見過面嗎?」巴克沒想到林頓一眼就認出了自己,他不禁皺起
了眉頭。
「沒有!只是我們將軍的營帳內掛著您的畫像,我們這些進出過將軍營帳的人,對您都不陌生!」林頓很爽快地回答了巴克的疑問。
「真是有勞你們將軍費心了!」就在聽到林頓回答的瞬間,巴克已然大概猜到了他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說實話,巴克打心眼兒裡覺得李子俊的這個招數有些『爛』,可他偏偏又不得不承認,這個『爛』招數一定會在奧布裡那裡起到某些作用。
巴克有心拒絕林頓進營,只是他明白,這樣反而會給奧布裡留下欲蓋彌彰的印象。猶豫再三,他最終還是下達了打開營門的命令。
「多謝先生許我進營!我還有一事需要面稟,先生能否允許我上前稟報?」林頓向著巴克走了沒幾步就被攔了下來,他趕忙向巴克高喊道。
「放他過來吧!」巴克想要看看李子俊到底給他挖了一個什麼樣的『坑』,只是他也打定了主意,就是這個人無論說什麼、做什麼,自己絕不搭他的碴兒!
「先生,我這次來,主要的目的是給您和奧布裡元帥送信!將軍特別吩咐我:這兩封信必須親手交到你們每個人的手中!」說著,林頓從懷中掏出一個大信封,遞到了巴克的面前。
「對不起!我與你們將軍素昧平生、談不上有任何交情,此時此刻,我們雙方又處於敵對狀態,我不能以個人的名義接受你們將軍的信件。這封信你還是直接交給奧布裡副帥吧!」巴克義正言辭地回絕了林頓。
巴克說出這番話後,一股異乎尋常的暢快,在他心底油然而生。這一刻,巴克的心中充滿了期待,期待林頓的臉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可讓巴克萬萬沒想到的是,林頓的眼神中不僅沒有閃現出一絲一毫的失落,反而還展現出了狡黠的得意。
正當巴克疑惑林頓為什麼會有這樣表現的時候,林頓忽然將手中的書信翻了過來。
看著書信背面的塗鴉,巴克傻眼了!他怎麼也沒料到,李子俊還給他預備了這手!
「既然您這麼說,那小人也不敢勉強您。只是我家將軍曾經說過,如果您不願意看他給您的信,就讓我把這封信原封不動地帶回去。」林頓向巴克擠眉弄眼了好一陣,這才收回他的手臂,似乎真的要將那封書信重新收入懷中。
「等一等!這封信我收了!」巴克可不敢讓林頓就這麼將信帶走,那樣他就更沒辦法向奧布裡解釋清楚了,他用近乎『搶』的方式,將信從林頓手中『取』了過來。
只是即使這樣,巴克仍然沒膽量將這封信收入自己的懷中,他轉身就將這封信塞到了哨兵的手中。
「一會兒你直接將這封信交給副帥!」
看到巴克如此小心,林頓心中不禁暗暗一笑:任你百般小心,遇到我家將軍,你也只能是無可奈何!
林頓那邊是滿心得意,巴克這邊卻是一籌莫展,他甚至忽略了一直跟在他身後的亞爾林。
「這封信交給我,由我交給副帥如何?」亞爾林這句話問的是哨兵,眼睛看的卻是巴克。
「看我幹什麼?亞爾林是副帥最信任的人,信交到他手上自然是最穩妥,我怎麼可能會有意見?!」巴克沒想到以往對自己低眉順眼的亞爾林居然也敢質疑自己,他指桑罵槐地訓斥哨兵道。
「兩位,請!」亞爾林似乎沒有察覺到巴克的不滿,從哨兵手上接過那封書信後,還主動承擔起了為兩人引路的責任。
「你就是林頓?」聽過亞爾林的介紹,奧布裡上下打量了林頓一番,問道。
「回稟奧布裡將軍,沒錯,小的正是林頓!」林頓背手、輕笑,微微向奧布裡躬了躬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