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局門口的兩邊都有兩壇鮮花,初秋的天,花瓣已經漸見枯萎。整條街上都長著高大的楊樹,此時已經有樹葉凋謝,一片安逸淒涼的景象。
「哦,對了,法院傳票說什麼時候開庭?」走出公安局大院,何致遠忽然想起這個很重要的問題。
何曉木一聽這話,一臉不好意思的樣子,訥訥的道,「那個……那個……我一看你是原告的這個案件也受理了,所以一時興奮……忘了問了。」
何致遠狂暈,「居然都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庭……」
「致遠哥哥。」何曉木拉著何致遠的胳膊晃來晃去,一副低頭認錯的樣子,「開庭的時候法院自然會通知咱們的。」
何致遠點點頭,像是想起了什麼,忽然連紅通通的,一邊走一邊說,「那個……小時候你真的有餵我吃飯……」
「那是!」何曉木一臉自豪的說道,「那時候你也真是的,阿姨把你寵成那樣,都六歲了還居然連不會小飯勺都不會拿。六歲的你要四歲的我餵你吃飯,你是不是覺得很丟臉?」
何致遠趕緊搖頭,「沒有,絕對沒有!能讓你餵我吃飯是我天大的福分,我只是想不明白一件事情。」
「什麼?你說,我可以幫你參謀參謀。」何曉木挺起胸膛,一臉開心的說道,渾然不知她拉著何致遠的那條胳膊已經緊緊貼住她身上的某個柔軟的東西。
軟軟的,酥·酥的,感覺還挺不錯。何致遠一臉的享受,他的雙眼看向遠處的天空。一縷白雲飄過,白雲下飛著幾隻白色的鴿子。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小時候……你餵我吃飯……是不是真的像我媽給我說過的那樣,那些孩子的媽媽一樣喂喂自己的孩子吃飯前先用自己的嘴唇感受一下飯的溫度?」
何曉木一臉疑惑的樣子,「為什麼這樣問?」
「事關我的初吻,我能不問清楚嗎?」何致遠直翻白眼,不過這句話他還不好意思說出口。他的胳膊掙脫了何曉木額雙手,右手順勢把她那酥軟無力的玉手抓住,心裡頭「撲通撲通」一陣跳動,長舒一口氣,努力舒緩自己的情緒,然後輕聲道,「其實……我也沒什麼的,就是想問問麼。你記性好,一定能記得的。」
何曉木被何致遠牽著手,心裡頭感到一陣甜蜜,「那個……我真的忘了,要不我下一次回家問一下我媽?」
何致遠一聽這話,心裡頭一慌,趕緊搖頭,「不用了,你就當我沒問過吧。」
何曉木心中偷笑著,心道,「你當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不就是想知道你的初吻還在不在了麼。嘻嘻,我就不告訴你,看你能把我怎麼樣。」
何曉木作出一副思考的模樣,一邊走,一邊歪著頭看向何致遠英俊的臉龐,「我好像記得是一口一口的喂到你嘴裡的。」
何致遠愣住了,傻愣愣的站在那裡,苦著張臉,「完了完了,看來……我的初吻……在六歲的時候就不清不楚的獻給別人了……」
「不過又好像不是。我真的記不清了。」何曉木見何致遠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樣,於是又說了這麼一句。
「記不清?真是這樣嗎?」你一個神童,會記不起這麼重要的事情?何致遠表示懷疑。
「我家是外來戶這個你們都知道嗎?」何致遠冷不丁問了這麼一句。
何曉木收起臉上的笑容,微微點頭,「其實這件事全村的孩子都在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了,只有你不知道而已。」
「能說一下嗎?」何致遠的臉上,掛滿了迷茫。
何曉木搖搖頭,「具體是怎樣的我不知道,只是聽媽媽說阿姨來東山村的時候挺著個大肚子,沒過多久你就出來了。」
何致遠點點頭,仔細一想何曉木的話,感覺到不對,什麼叫「沒過多久就出來了?」對於何曉木的話何致遠實在不敢恭維。他瞇起雙眼,心中想著,自己的母親是在他即將誕生之際來到東山村的,可這又是為什麼呢?難道是和家傳的那本逆天神笈有關?
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了街道的盡頭。何曉木攔下一輛出租車,然後說了地址,便拉著何致遠上了車。
兩個人的手不得不分開了,何致遠忽然覺得幸福是那麼的遙遠,雖然有時候就在自己的身邊,不過能不能抓住和敢不敢抓住卻還是另一回事。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天涯海角這沒的說,肯定是;不過還有比這更遙遠的距離,咫尺天涯……明明就在自己的身邊,可是,卻注定不能在一起。
「她是我妹妹啊。」何致遠搖頭苦笑。
有時候,人生就是這樣的悲哀,你幽生活一默你會覺得很好玩,很開心,但是生活幽你一默,你小子就慘了。
一陣清風吹過,街道兩邊的樹上落下一片片泛黃的葉子,像是綠中泛著微黃的蝴蝶。
音響中騰升起美妙的旋律,「初秋的天,冰冷的夜,回憶慢慢襲來;真心的愛,就像落葉,為何卻要分開;灰色的天,獨自彷徨,城市的老地方;真的孤單,走過憂傷,心碎還要逞強;想為你批件外衣,天亮要愛惜自己,沒有人比我更疼你,告訴你,在每個想你的夜裡,我哭得好無力。就讓秋風帶走我的思念,帶走我的淚,我還一直靜靜守候在,相約的地點,求求老天淋濕我的雙眼,冰凍我的心,讓我不再苦苦奢求你還回來我身邊,我身邊……」
上衣的口袋中,那個白玉葫蘆泛起淡淡的綠光,這一次,何致遠終於有所察覺,那個白玉葫蘆的溫度比平時高了不少。
他的眉頭皺了起來,開口問那個的哥,「這位大哥,現在放的這是什麼歌?」
那個的哥認為何致遠是個老土,要不然他這樣的年齡不應該沒聽過這樣的歌。
不等的哥說完,何曉木便說,「這首歌的名字是『秋天不回來』,經典老歌,怎麼,致遠哥哥喜歡?」
何致遠微微點頭,他雖然也喜歡這首歌,可是,更多的,是不想放棄那一絲希望,畢竟那是自己師父臨終前唯一要求自己做的事情。
不遠處,一座座高樓林立,人潮湧動。何曉木忽然喊了一聲「停車」。何致遠對此很是不解,不過也沒有多問,掏出幾張零錢塞到的哥的手裡。
「為什麼在這裡下車?」等的哥走遠了,何致遠這才問道。他其實不太喜歡這樣的喧鬧。
何曉木神秘一笑,「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說完便拉起何致遠的手,穿行在茫茫人海之中。兩個人進了一家商店,何致遠起先不知道這家商店賣的是什麼,因為上面的廣告牌上寫的是英文,他不認識。不過近來後他就知道了,這裡面手機,電腦……反正一些高科技產品這裡基本都有。
何曉木把他拉到一個賣mp3的櫃檯前,選了一個樣式很是經典的,試了一下,然後也沒有殺價就買下來了。這次是何曉木掏的錢,因為她說了,「這九年的時間都沒有給你送生日禮物,這是補償你的。」所以何致遠也就沒有推辭。
然後兩個人挑了一款手機,這次是何致遠掏錢,因為在交錢的時候何曉木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
手中拿著手機把玩著,等待何曉木的再次出現。
「致遠哥哥。」何曉木悄悄走到何致遠背後,在他耳邊大喊一聲,差點沒把他嚇死。
何致遠拍拍自己的胸口,「以後還是不要這樣了,我心臟不好。嗯……對了,你剛才去什麼地方了?都快把我給擔心死了,這商場太大,我又不敢亂跑著找你……以後別這樣了。」
何曉木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然後一副低頭認錯的樣子,「知道了,謝謝致遠哥哥的關心。」
何致遠一聽這話,立馬拉下了臉,「以後要是再對我說一個『謝』字,就別怪我不認你這個妹妹了。」
何曉木吐吐舌頭,把手中的小盒子遞到何致遠的面前,「致遠哥哥,你看這是什麼?」
何致遠一臉疑惑的看著何曉木,視線緩緩移到了她手上的小盒子上面。
「打火機?」上面的英文他不認識,但是上面的圖案他還是認識的。
何曉木點了點頭,「是啊,快打開,看看你喜不喜歡。」
何致遠接了過來,一邊揭開盒子,一邊說,「其實你不用買打火機給我的,我又不抽煙。」
何曉木扳起臉,「就算你不抽煙,我也要把這個打火機送給你。因為……有特殊含義。」
何致遠一聽這話,也不看打火機了,狐疑的看著何曉木,「特殊含義?有什麼特殊含義?」
何曉木俏臉微紅,「不告訴你。」說完,便拉起何致遠的手向外面走去,「我忽然想起我的梳子壞掉了……」
「這個啊。」何致遠想了想,然後一臉的微笑的道,「我買給你就是了。」
何曉木心中竊喜,「要的就是你這句話。」
有時候幸福就是這樣簡單,兩個人手牽著手。地老天荒那是假的,地不會老,天不會荒,只有人,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老去。
買完梳子,兩個人再次手牽著手。不過這次他們沒有打的,因為目的地已經離這裡不遠了,在何曉木的堅持下何致遠別無選擇的選擇了走路。不過,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覺得現在的自己是那樣的幸福,就像多年前和自己的母親在一起的時候。幸福這東西在擁有的時候感覺不到有多麼的珍貴,當失去時才追悔莫及。
「如果上天能夠給我一個機會再來一次的話,還是會選擇學醫,不過要帶上我的母親。」何致遠暗暗想道。
不過此時的何曉木卻是有些鬱悶,心道,「整個就是一木頭,居然連送打火機是『非你不嫁』都不知道,不過還好,就是因為你不知道這些東西,所以我才能騙得你『非我不娶』。」
想到這裡,她忽然鄭重的問何致遠,「致遠哥哥,你會對自己的承諾負責嗎?我是說無意中許下的。」
何致遠想了想,然後點點頭,「會的。」
聽到這樣的答案,何曉木開心地笑了。有時候,幸福也可以騙來。